103賣玉
聖誕節這一天晚上,阿常放學後急急忙忙回到家裡,吃完飯洗完澡，穿得整整齊齊的，跟邱成一起出去逛超市。
因爲新南商場的開張,這一天的新南市顯得比往常熱鬧許多，商場前面佈置着許多顏色鮮豔的橫幅和氣球，地面上還有不少彩色碎紙屑，商場裡面人來人往燈火通明。
阿常開始的時候還滿心期待,等進去逛了兩圈以後,就什麼興致都沒有了,因爲偌大的一個商場，竟然沒有一個食品區。
邱成見他垂頭喪氣那樣感到有些好笑,他們也沒有在超市裡多逛，很快，邱成就帶着阿常去了四樓的珠寶區。
這個南城商場有好幾個股東，都是新南市的頭面人物，艾文海就是其中一個，養豬場洗劫事件確實給艾文海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打擊，但遠遠還不夠致命的程度，艾文海這個人是在當初新南市最艱難的時候崛起的，之後又經過多年的發展，如今已經是樹大根深。
之前邱成就通過“天羅地眼”得知，整個四樓的珠寶區，幾乎都被他們這幾個股東給瓜分了，他們這些人在之前的幾年裡沒少蒐集一些好東西，眼下差不多就已經到了待價而沽的時候了。
邱成帶着阿常搭乘電梯上了四樓之後，就徑直向東北方向的一個專櫃走去，這也是他一早就選好了的地方。
“你好，歡迎光臨，先生你想看看玉石還是金銀首飾呢？”長相甜美的營業員熱情滿滿地招呼道。
“你們這裡收購玉石嗎？”邱成對她笑了笑，問道。
“是的，我們這裡也對外收購玉石，先生您要賣的東西在哪裡，可以拿出來給我看一下嗎？”營業員問道。
“可以。”邱成把手上提着的黑色商務包放到玻璃櫃臺上，然後又拉開商務包上面的鏈子，向營業員展示了一下自己今天帶出來的這批玉石。
這個營業員探頭一看，當即就被嚇了一跳，她剛剛看邱成一點架子都沒有，而且看他的衣着和言行，都不像是那種特別有錢的，哪裡想到他能帶着滿滿一個商務包的玉石過來賣，而且就算沒有仔細看，她也覺得這些玉石的品質不一般。
“請您到我們的會客室坐一坐吧，我馬上請經理過來。”這麼大宗的買賣，肯定不好在外面的櫃檯上進行的，營業員連忙把邱成他們請進了會客室，然後又到另一邊找他們經理去了。
很快，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就進了會客室，邱成知道，他就是這裡的經理了。
“聽說您有一批玉石要賣？”這個經理一進來，就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邱成和阿常，在他這個位置上坐着，待遇雖然不錯，但是要擔的責任同樣也很重。
“是的。”邱成也不多說，把商務包打開，“嘩啦啦”三兩下就把那些玉石全部倒在了茶几上。
“輕點，輕點。”這經理一看他上來就把東西往茶几上倒，玉石撞在玻璃茶几上“乒乓”作響，連忙伸手把會客室的門掩上了。
“你先看看東西。”邱成示意他看看這批玉石的成色。
那經理不說話，坐在邱成對面的沙發上，隨手就拿起一塊巴掌大的玉石仔細查看起來，看完一塊，又拿起另一塊接着看，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這些玉石都大致查看過一遍。
“你打算賣個什麼價？”經理問邱成說。
“我只要糧食，你看看能給多少吧。”因爲接下來又要買進一批羊羔，邱成現在也比較缺糧食。
“五百斤？”那經理說道。
“你看我這些玉石，一塊就只值十幾斤糧食？”邱成笑了。他的這批玉石，大的有成人巴掌大，小的也有小孩拳頭大，別的都不說，就衝這塊頭，也不止是那個價了吧。
“那您的意思呢？”他剛剛的開價，原本也就只是試探。
“五千斤玉米麪，不要陳貨。”邱成說道。這要擱從前，這麼好這麼大塊的玉石竟然只賣這麼一個價錢，那簡直就是不像話，可如今糧□□貴啊，玉石的行情卻還是處於持續低迷狀態。
“您稍等，我問問老闆的意思。”這麼大的買賣，這個經理根本做不了主，剛好今天是新南商場開張的日子，今天晚上，商場的幾位股東在樓上有個聚會，他們老闆也在其中。
“行。”邱成點點頭，同意了。
等這位經理出去以後，邱成轉頭看到阿常正在旁邊的沙發上做得筆直，忍不住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鬆點。”
“呼……”阿常呼出一口氣，原本筆挺的後背頓時就貓了下來：“什麼時候走？”
“再等等，一會兒掙了糧食，給你買蛋糕吃。”
最近有人在夜市那邊開了一家蛋糕店，每天都吸引很多小孩在外面圍着看，就是沒幾個人吃得起，因爲那店老闆根本不收錢，只收一些麪粉雞蛋之類的，能用來做蛋糕的東西。
“要大個的。”阿常舔了舔嘴脣，說道。
“行。”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剛剛那個經理帶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又回來了，這婦人的頭髮已經白了大半，整個人長得很胖。
她和邱成打過招呼以後，就在邱成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副眼鏡戴上，對着這些玉石細細查看了起來。她看得很慢，邱成也不催，就是阿常有點坐不住，原本就有些下撇的嘴角這時候更是越垂越低。
“你說這些玉石要賣五千斤今年新打的玉米麪？”看完貨之後，討價還價就開始了。
邱成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瞭解了一下情況，知道對方是目前新南市的幾個巨頭之一，手裡邊除了農場和地皮，主要的經營項目就是倒買倒賣一些玉石黃金古董等，另外，她還是目前整個新南市手裡掌握最多糧食的人，市政府和軍方的幾個糧倉加起來，存貨都沒有她那麼多。
偏偏這人還十分小氣，就比如現在，連一斤二斤的玉米麪都要跟邱成磨上老半天，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這批玉石終於以三千九百二十二斤玉米麪成交，邱成當場把玉石交給他們，然後由對方開出一個票據，等過兩天他們把這批糧食送到城南的養魚工廠，這筆買賣纔算是做完了。
“是那個養魚工廠？你跟沈星是什麼關係？”對方一聽說邱成要求把糧食送去那裡，也感到有些詫異。
“合夥人。”邱成笑了笑，拿起對方開給他的票據，帶着阿常離開了。
說到沈星，事實上邱成現在已經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把這種討價還價的工作交給沈星的，要是交給她，說不定還能多賣百十斤糧食回來。
“丁總，您喝茶。”在剛剛那個會客室裡，先前那個經理這時候已經給他們老闆換了一杯熱茶。
“唉，年紀大了，這會子功夫就有點吃不消。”被喚作丁總的婦人敲了敲自己的老腰，感嘆道。
“這都快兩個鐘頭了。”那經理剛開始看邱成斯斯文文那樣，還以爲他是個不會講價的呢，沒想到對上他們丁總，竟然還能堅持這麼久。
“這算什麼，他都算好說話到了。”那丁總這時候又拿起茶几上的一塊玉石，看着看着，就嘿嘿笑了起來：“不錯不錯，這東西不錯，還好今天來的不是沈星，要不然可真的就要打一場硬仗了。”
過了一會兒，丁總回到樓上，這一場聚會還沒有結束，大家看她容光滿面那樣，就知道肯定是做成了一筆大買賣，這可是商場開張的第一天啊，意義不凡，於是紛紛都向她打聽到底是一筆什麼買賣。
對於買賣的事情，這丁總並不怎麼多說，倒是隨意扯出了另外一個話題：“沈星有個合夥人你們知道吧？”
“聽是聽說過一點，怎麼，今天你就是跟他做的買賣啊？”有人問道。
“是啊。”丁總點頭。
“那人誰啊？”有人問道。
“聽說是個叫邱成的年輕人。”在場倒是也有知情的。
其實這事要查起來非常簡單，只要有一點關係，查一下城南養魚工廠歸誰所有，然後再通過派出所查一下他的個人信息就可以了。
只不過先前他們這些人都沒有注意到邱成這個人的存在而已，連作爲養魚工廠的管理者的沈星，他們也是最近才聽說的，之所以會注意到，除了他們收購蟲子牧草的行爲，另一方面，就是因爲她和沈定軍的關係了。
“哦？我們新南市還有這樣的青年才俊，從前怎麼沒聽說過？”
“過兩天到了元旦晚會你就能看到了，聽說他們也收到了請柬。”
“邱成？”
在另一邊的桌子上，艾文海這時候倒是想起來邱成是誰了，他最近因爲養豬場的事有不少雜務要處理，對市裡邊這些消息倒是不如從前關心了，沒想到當初給自己送土豆的年輕人，現在竟然也有了這樣的實力。
“邱成！”
沈定軍那邊，卻已經是黑了一張臉，他一直就瞧那小子不太順眼，果然，現在就跟那丫頭一起膈應自己來了，他最近忙着排兵佈陣，關於沈星收到元旦晚會請柬的事情，也是現在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