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沙都年紀不小,起碼有六十歲了,據說年輕時跟着納賽爾總統在西奈半島打過幾場硬仗,後來一來二去的,就和蘇聯人勾搭上了。
這一勾搭,就是近四十年。
阿拉哈亞是曾經是前蘇聯的一個小據點,那些懷着各種各樣目的的科考隊都從這裡進入大漠。而猶沙都,就經常充當他們的嚮導。
其實猶沙都年輕時並不叫這個名字,只不過幹他這一行的人,總不好頂着個真名,所以乾脆用了個化名。這個化名取得極爲恰當,猶沙都在阿拉伯語中是“嚮導”的意思,他幾十年來很好的完成了這項工作。一來二去的,他的真名反而無人知曉了。
猶沙都斜倚在破板門前,叼着埃及特色的水煙壺,“達瓦里希,抱歉,這次的任務,老漢我不接。現在不是入漠的時節,明知故犯,神會懲罰我的。”
一下子兩方人就僵持住了。
不過後院裡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僵局。
彼得看了猶沙都一眼。猶沙都不緊不慢的說道:“兒媳婦肚子爭氣,就像母羊一樣,又下了一個帶把的崽子。”
“過幾年,怕是會把你這把老骨頭吃的皮都不剩——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嘛。”彼得笑道。
猶沙都沒理他,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吸着水煙。
最後,他用渾濁的眼睛看着彼得說道:“放在40年前,我是敢拒絕你們的,那時候你們是一羣有理想的人,但現在嘛,我是沒那個膽子——不止是現在,換成二十年前我都不敢違逆你們的意志。”
“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足以讓你的三個孫子用到成年。”彼得許下了承諾,同時扔了三捆美元給猶沙都。
“得,我這把老骨頭賣給你們了,”猶沙都深知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後果,果斷答應了彼得。而且對他來說,這筆買賣很划算:自己一把年紀,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這三萬美元足夠自己一家接下來十年的開銷了。
猶沙都答應後,提出了一個要求:“進大漠不能開車,只能騎駱駝,駱駝是神的使者,有它們在,或許神會寬恕我們。而且,哪怕不考慮神的因素,大漠對車子也很不友好。”
隊伍中的衆人陷入了沉默,如果不能開車,行動速度和運載能力都會下降好幾個檔次。
湯姆回想起了自己的夢境,不由得替老漢說了一句話,“確實,駱駝是要可靠一些。”
阿廖沙皺了皺眉頭,不過彼得拽了拽他的衣角,他也就閉嘴點頭了。
亨特博士也表示贊同,猶沙都老漢在進沙漠這種事情上,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專業,那自然是聽他的。
在沙漠中,可以十多天甚至更長時間不喝水的駱駝確實是極佳的坐騎。達成共識後,猶沙都老漢在短短几小時內就給隊伍籌集了三十峰精壯的駱駝。鎮子上飼養的駱駝,大多是單峰駝,猶沙都老漢挑選的,也全都是單峰駝。
駱駝分單峰和雙峰,由字面意思可以看,單峰駝只有一個駝峰,雙峰駝有兩個,老漢選擇單峰駝的原因是它們更適應沙漠。雙峰駝更適合在寒冷氣候下活動。而單峰駝被阿拉伯地區的人馴養了數千年的單峰駝,更適應這裡的環境。
猶沙都老漢將三十頭駱駝趕到了自家門外,駱駝們身長三米,高達兩米,長着濃密的睫毛和小巧多毛的耳朵。將駱駝聚攏後,老漢又吃力的搬出了一個大桶,阿廖沙見狀,趕緊接了過來。
七八十斤的桶,阿廖沙臉色都不帶變的。
桶裡是清澈的泉水。老漢在裡面撒了一袋鹽。
除了水,猶沙都老漢準備了不少精飼料。
“吃吧!吃完了要入漠嘞。”駱駝們就像是聽懂了老漢的話一樣,大口的吃起了飼料,還咕嘟咕嘟的喝水。
駱駝的胃有三個室,第一胃室有20~30個水脬,可以貯水,它們的紅血球還能大幅膨脹吸水來貯水,所以駱駝能多日不喝水,水量充足時一次能喝五十多升水。
用了很久,老漢才餵飽了駱駝們。在此期間,阿廖沙帶着大家一起把準備好的裝備放在了駱駝身上,除了自己的補給,還帶了不少飼料和鹽磚。
湯姆想了想,還帶上了一袋茶葉和一包椰棗乾。椰棗可是個好東西,在埃及本地有種說法,在沙漠裡,一顆椰棗,足以維繫你三天生命:第一天,你吃掉棗子的皮,第二天吃掉果肉,第三天吃下果核。
雖然有些誇張,但椰棗確實是大自然給人類的饋贈。在東西方文化中,棗都是神聖的,都是神靈的饋贈。東方更是把棗和仙人聯繫在一起,秦朝時煉氣士安期生就對始皇帝說過自己去過蓬萊仙山,山上的仙人用大如瓜的棗來款待他,始皇帝信以爲真,賜金璧數萬。
當然,湯姆一行人也帶了充足的水源,爲了防止水腐敗變質,亨特博士還在每個水囊里加入了一點朗姆酒,阿廖沙他們的駱駝脖子上還掛着幾袋子烈酒:伏特加、朗姆還有本地的白草酒。
湯姆所在的這支隊伍,有些像古代的駝隊,在不暴露自己巫師身份的情況下,隊伍攜帶的食物大概夠他們吃一個月,水也夠喝半個月,猶沙都老漢的作用就是在路上替他們尋找綠洲和地下河,以補充水分。
不過說實在的,就以巫師那個“清水如泉”的出水速度,累死湯姆和赫敏也沒法提供足量的淡水三十頭駱駝裡,真正負重的只有十八頭,剩下的全是隊員們的坐騎。猶沙都老漢還帶了幾包黑漆漆的粉末,據說是特殊的飲品,泡成飲子可以解暑。
按照亨特博士查到的古籍的記載,他們要找的古城在格伯託遺址的方向。這個古人類的遺蹟位於撒哈拉的偏遠地帶,在在素有“沙漠中的沙漠”稱號的泰內雷沙漠之中。科學家們已經在這裡累積發現了200多個人類墓穴。還包括一些動物、大型魚類和鱷魚的骨骼——當地曾經是一個湖泊。
難以想象,這片不毛之地曾經是個水草豐茂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