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風揚宇也沉默了。畢竟,這種說病也不是病,但是又不能不治的感覺,很讓人揪心。
更何況,孫女是因爲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所以才……
“雪兒,其實你沒有必要……”
“沒關係的爺爺,我已經習慣了。”風林雪搖搖頭,“何況,離最後的解藥,不就剩下最後一味藥引了嗎?今年夏天我去了那裡,沒找到。如果運氣好真找到一株,再配合已經有的其他材料。否則……”
“放心,其他的藥材我都有準備,只要能拿到藥引,一切就水到渠成了。”經過多年的反覆研究,風揚宇和她終於找到一種可以根治的方法。只是可惜,最重要的藥引沒有。
那種傳說中的人蔘是在風家祖傳的一本古書裡找到的資料。不是長在長白山,而是出於山西雁門道。人蔘的表層長滿一層淡淡的銀霜,晶瑩剔透,配合用藥可以治療百病。這種珍貴的人蔘已經絕跡了,據說現在只有兩顆,一顆在浙江富商手中,一顆在美籍的華僑手中。只有在每年7月,人蔘開花的時候,採集最新鮮的花瓣入藥,才能根治她的病。
然而……傳說都已經絕跡了,要能找到一株,談何容易!
或許,她真的一輩子都不能有後代。
祖孫倆說了半天,才掛上電話。風林雪看着陌生的屋子,嘆了口氣。
全新的一切,全新的生活,要學會習慣。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三個月後。
遲至一月,燕城終於迎來期盼已久的大雪。
季洛銘推開中醫診療室的大門,門一開,便是一股茶香。
屋子裡很安靜,一位抱着孩子的婦女坐在桌前。風林雪端坐在一邊,手微揚,輕聲說:“先用清粥喂幾天,吃兩副藥就好。”
說完,風林雪拿起筆來,在病歷上寫出一副藥方來。
“啊?真的嗎?”抱着患兒的母親有些驚訝。她孩子的病看上去很嚴重,怎麼說的如此輕描淡寫的?
“當然是真的!”風林雪還沒回答,旁邊一個等候看病的大媽便爽朗的笑了笑。
“風醫生的醫術我信得過!上一次也是按照你的方子,吃上一副藥,病就大好了!簡直是神了,比西醫都好得快!”
“真這麼快?”那位母親有些訝異。她也是聽人說起附屬醫院來了一箇中醫大師,年紀輕輕卻很有本事。而且聽說她曾經救回了二十四的病危的孩子,所以她也帶着自家兒子過來求醫問藥。
面對質疑,風林雪一句話都不想說。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在附屬醫院看病,也算是積累了一點名聲。尤其是兒童和老年人,兒童是因爲上次的事件。而老人,則是比較相信中醫的。
“這位,你如果要是不信,大可以找我們西醫就是。不過打針吃藥是免不了的了。”季洛銘看着那位母親,笑了笑。這位媽媽就是擔心西醫會有副作用,而且孩子怕打針,她才選擇了中醫。
聽季洛銘這麼一說,那位母親連忙站起來,收下藥方道謝着離開。看完那位老大媽,風林雪一上午的任務就完成了。季洛銘這才笑着問:“搞定了?中午我們吃什麼?”
“誒誒,電燈泡還在旁邊呢。”吳燕豔正在給最後幾個人看病,季洛銘只是笑,沒有說話。風林雪遞給他一杯茶,兩人靜悄悄的喝着。
等吳燕豔也收拾完了,風林雪纔開始起身收拾東西,季洛銘也跟着她一起收拾。
屋子整理好,關上燈。季洛銘溫柔的給風林雪披上大衣:“外面很冷,裹緊一點。”
“誒喲,好恩愛啊!”吳燕豔笑了笑,“啥時候吃喜酒啊?”
風林雪一愣,季洛銘倒是笑:“我隨時都可以,這得看林雪的意思。”
看着吳燕豔探尋的目光,風林雪也沒有說一句話。吳燕豔只好聳聳肩膀:“誒,真羨慕你!早知道我也不讀博了,現在留來留去留成愁啊!”
風林雪繼續沉默着,季洛銘倒是知道她的性子,沒有多話。
走到外面,遇上了醫院的同事,不少人跟風林雪打招呼,她最多隻是點點頭,一句話都不說。
季洛銘嘆了口氣,自從上一回從香港回來之後,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本來就異常清冷的性子,現在簡直是孤僻了。吳燕豔是女人還好一點,醫院裡未嘗沒有幾個未婚適齡男青年,對她稍微有一點好感。一次聯誼活動,那人紅着臉過來問她要電話,結果風林雪轉身就走,連話都懶得回答一句。
而病患中,也有不少男性。中醫少不得望聞問切,每當要看脈象的時候,風林雪就找來一塊白色的手絹,搭在患者的腕部。坐得也儘量遠一點,避免肢體接觸。開藥方的時候也就寫張單子,絕不多話。這樣一來二去,居然爲她攢下了不少名聲。
尤其是有一檔當地的社會新聞,想要採訪這位年紀輕輕的中醫新秀。結果鏡頭前,風林雪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採取冷淡的態度。讓記者和中醫組的組長都頭疼不已。
於是,有人傳言說附屬醫院出了一個有名的冷美人,年紀輕輕又醫術了得,只是不愛搭理人。這樣一來,倒是引來一些登徒子,就算沒事也過來看看病。
結果,自然是被季洛銘教訓出去。他已經糊里糊塗的吃過一次大虧,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風林雪再被別人惦記着!
而最讓他傷感的是,本來以爲大房的堂伯已經病入膏肓,卻沒曾想,他居然被治癒了。
早知道如此,他當初又何必千辛萬苦安排那場戲。算計來算計去,結果自己什麼都沒得到。卻平白的讓風林雪丟掉了清白之身!
這個週末,季邵容開了一個小型PARTY,也邀請了季洛銘和風林雪。本來風林雪對這種聚會是一點也沒有興趣的,但是看在季邵容對她一貫很好,她目前也借住在季洛銘的家裡,而且,和季洛銘關係也不錯的情況下,也要參加。
說好了下午去買衣服,中午季洛銘約她出門吃飯。這段日子,他倒是天天窩在風林雪家蹭飯吃。吃慣了各種美味,每天到她這裡一頓簡單健康的營養餐。雖然清淡,但是口味確實不錯。
而且,風林雪的冷淡,是對別人。但是對他來說……
“今天去吃火鍋好不好?大冷天的,有熱氣騰騰的東西會比較保暖吧。”季洛銘牽起她的手,指尖冰涼。
“你決定。”風林雪把頭埋在大圍巾裡,北方的風呼呼的吹,像刀子一樣。
“冷了是不是?多穿一點吧,你看你的手多涼。”季洛銘說着,將她的小手捂在手掌中,呵氣,十指纖長。湊到鼻尖一嗅,指尖還縈繞着淡淡的茶香。
“洛銘……”在大街上和他這樣親近,風林雪還有一點點不太適應,她默默的收回手。
季洛銘卻輕輕擁住了她。一隻手的指尖,在她的臉龐淡淡的摩挲着。
“你這一陣子都瘦了。”季洛銘心疼的看着她微凹的臉頰,喃喃的說。
“嗯。”輕輕的應一聲,只覺得心裡涌起一種淡淡的滿足。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但是季洛銘一直對她不離不棄,甚至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
人生能遇到這樣一位知己,她應該感到幸運的不是嗎?
季洛銘也感受到她內心的變化,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纔會放下心情。
“好好吃點東西,喂胖一點,我怕姑姑看到你的樣子,會責罵我。”
“嗯。”風林雪乖巧的點頭,季洛銘於是牽着她的手去吃飯。隨後,兩人去到商場裡轉悠着。這一次的聚會並不是太正式的場合,可以穿的稍微隨便一點,不過,一套貼身長裙是少不了的。
找了好幾家店鋪,還好這裡都是賣的高檔商品。不少米蘭時裝週亮相的春季新品,就已經出來了。
挑選了半天,在季洛銘的欣賞下,風林雪買下一套香奈兒的小黑裙。帶着奧黛麗赫本的復古風,流暢華麗的百褶,絲綢緞面柔滑的手感,剪裁灑脫中帶着幾分慵懶。平添三分冷豔,將她整個人的氣質提點的非常完美。
剛轉身出店門,後面就傳來了清脆的聲音。
“你說週末宴會,我穿什麼衣服去纔好?”
是林菀茹,她挽着冷浩天的胳膊,親暱的問。
冷浩天皺了皺眉:“隨意。”他是不喜歡去什麼聚會啊,沙龍之類的。何況季邵容的聚會,又是以女人爲主。這一次她生日宴會,雖然邀請的多是女伴,但是一樣會帶着老公和男朋友出席。林菀茹是林氏集團的人,當然收到了季邵容的邀請。自然,她的男伴,就是冷浩天。
三個月過去,冷浩天和之前相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每天還是按時上下班,冷着一張臉發號施令。每天例行公事一般的和林菀茹通電話、逛街。之前他從來沒有和女人長期相處的經歷,似乎等激、情冷淡下去之後,一切都變得如此尋常。
有時候,他和林菀茹也偶爾有激、情迸發的時刻。但是每當想進一步發展的時候,他都該死的發現,眼前總是閃現出風林雪的樣貌。
而林菀茹呢?由於上一次的失敗,她也不敢輕易和冷浩天發生關係。若是讓他知道自己並非完璧之身,只不定會鬧出什麼矛盾來。
只是一回到家,卸下全身的裝備,冷浩天一身懶散地躺在牀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好安靜啊,周圍只有他一個人。風林雪,她不在。
整棟房子裡都是她的味道。她在晨光裡鍛鍊的側臉,她偶爾閃現的緋紅雙頰,她獨自凝望月色的淒冷孤寂……有時午夜夢迴,還會想起那天晚上的絕美胴、體,玉雲堆雪、素面朱脣……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她在的時候嫌她煩,可是真就不再身邊了,心裡又覺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