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空虛也就空虛吧，反正，他已經不會再傷到她。只有在乎，纔會受傷。而她現在，對他已經不在乎了。
秦亦書一愣，看到她臉上無所謂的微笑，好像，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再也沒有一點波瀾。
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涌入心裡，他也一直在懷疑，秋依弦不過是一個狠心的女人而已。明明是那麼親近了這麼久，可是，她說分手就分手，分手以後，又輕而易舉的和許厲馬在一起。而現在，又是這樣一副如此冷漠的態度！
可是，明明知道是這樣，看到她空洞而沒有神采的眼神，他的內心，不知爲何，還是會有點痛楚。他其實很想走過去，大聲的質問她，爲什麼當初她那麼輕易的說分手，那麼輕易的離開。在和她交往的那些時間，他根本沒有背叛，也不想再找其他女人。就算是爲了找到她，他把她當成了“通緝犯”，也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可是……
就在心裡糾結的時候，他的胳膊，忽然被一個白膩的手臂，挽着。
秦亦書一愣，回頭一看，是洛欣菀。她微笑着，用塗滿化妝品的臉，十分甜蜜的依偎過來。他的胳膊，瞬間傳來她臉上的溫度，也好像，將她臉上的油膩和脂粉，全都傳過來。
“秦總，人家想要去商場……”
秦亦書不知道爲什麼，第一次沒有了和她玩玩的心情。其實，自從秋依弦離開他以後，他就沒有了玩鬧的心境。雖然周圍繁花似錦，雖然周圍紙醉金迷，他沉溺其間，好像是一個最花心的惡霸。可是，每當午夜夢迴，看着空蕩蕩的臥室，心裡居然也是空的。
他很害怕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生命中，原來有很重要的東西，忽然抽離出自己的身體。他知道，這是因爲秋依弦的離開，可是，男人的自尊心，使得他不想再去想，也不想去追回。總歸，不過是女人而已！
他可以擁有更好的，可以擁有更多的！
他可以一方面跟張清顏談戀愛，另一方面又跟洛欣菀糾纏不清。甚至是，他還可以一次一次的在胭脂堆裡打滾，享受着被女人包圍的感覺。可是，在感官得到了愉悅之後，心卻越發空虛……
他不想承認，他這樣難受，都是因爲秋依弦。所以，他上一回遇到了秋依弦，明明知道，也許那樣說話，會讓她心裡更加難受，可是……。
可是，他心裡就像是被關進去了一隻可怕的野獸。這隻野獸，不滿意只有他自己痛苦，它，希望有人能和他一樣難受。他不能夠接受，他在這裡痛得肝腸寸斷，她卻和前男友雙宿雙飛！只要一想起來她在許厲馬的面前露出溫柔的笑意，他心裡就好像被毒液灼傷！
就算是，這樣的牽累，會使得兩個人越走越遠，也在所不惜！
“你想去商場？我們去啊！”於是，秦亦書的嘴角，又勾起那絲無所謂的微笑。
“不打擾秦總了。”全程有點發悶的葉小亞，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禮貌的道謝。秦亦書一眼也沒有看她，只是微笑着，看了看她身邊的秋依弦：“期待，我們下次的合作！”
葉小亞點點頭：“那是自然。”
“快點啦，人家想要去買那件衣服……。”洛欣菀在他身邊，不斷的催促着。其實她在過去，是不會這麼沒有眼力見的。一旦秦亦書和其他人商談生意，她一定會乖乖的站在一邊，當一個真正的秘書。可是，面對秋依弦……她不知爲何，心裡總是有一股攀比之氣。
她也清楚的知道，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根本不喜歡她。他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在秋依弦的身上！爲什麼，許厲馬也是，秦亦書也是，爲什麼她看上的男人，都只喜歡秋依弦，秋依弦！
就算，她努力把這些男人搶到了身邊，也沒有絲毫區別……他們的心裡，依然只有她！
只要這麼一想，洛欣菀的心裡，就好像被火燒過一樣！尤其是，別人以爲，她和秋依弦在大學裡關係有多好多好，秋依弦的確是把她當做最好的朋友，可是，她想的，只是一心想要把秋依弦，比下去！
“好好好，我們走！”出於同樣的報復心，秦亦書笑眯眯的和洛欣菀離開了。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秋依弦居然難得的心境一片平和。
也許，經歷過極痛之後，很多心情，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吧。
秦亦書和洛欣菀走了兩步，在離飯館不遠處找到了車，本來準備去開車的。一掏兜，發現鑰匙不見了。也許是剛剛離開的時候走的太快，忘記在座位上。他立即說：“你等着，我去拿鑰匙。”
洛欣菀自然沒有拒絕，看着他往回走。坐了電梯上了樓，剛剛拿了鑰匙，一擡頭，發現座位上，放着一個用黃紙包着的袋子，似乎是剛剛秋依弦丟下的東西。
秦亦書一陣疑惑，拿起那紙袋。一股中藥的氣息，撲鼻而來。上面的白色紙箋上，還寫着藥的成分。丹蔘、澤蘭、當歸、赤芍、紅花、香附、茺蔚子……
看到了藥，秦亦書有點緊張。秋依弦她，生病了？
剛剛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氣色是不太好的。而且，人比起過去，也瘦了整整一圈。過去的秋依弦，是健康寶寶。她因爲一個人在外闖蕩多年，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秦亦書也因爲不喜歡太瘦的女伴，所以總是縱容着她，餵養着她。可是，似乎是和他分手之後，秋依弦整個人就瘦弱的像是風中的柳絮，原本合體的衣服，穿在身上，就陡然大了一圈，空空蕩蕩的。
是啊，流過產，大出血，還差一點死在醫院，怎麼可能會不瘦？出了醫院，和他分手以後，就算她努力的想補回來，也很困難了。所以也只是定期的去醫院看一看，開點藥治一治。
只是，這藥落在這裡……
秦亦書一皺眉，他不敢肯定，秋依弦的電話號碼還是不是原來那個。又或者，是她的家，還是不是原來那一處。
他知道，只要他打一個電話確認，就能夠了解她的行蹤。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如果打了她的電話以後，他會控制不住的每天每天去她家找她，每天都想聽她的聲音。他從來不曾這樣的崩潰過，就算過去追求葉知秋的時候，他也執着，他也認真，可是，這樣的卑微，這樣的盼望，他從來不曾有。
捏緊藥，猶豫不決的擡起頭，卻意外看到，秋依弦出現在門邊！
她是回來找藥的。
今天上午，她去醫院開了藥，放到手提袋裡。本來準備回家把東西放好再過來，卻因爲時間不夠而作罷。剛剛在吃飯之前，她和葉小亞，等候了秦亦書一段時間。由於手提袋內太鼓，她就把藥，順手放在了一邊，沒想到離開的時候忘記了拿。
葉小亞當然沒有跟她一起過來，餐廳裡，秦亦書和她面對面。
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秦亦書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而秋依弦，只是有點驚訝而已。擡起頭看着他，他身邊沒有洛欣菀，她旁邊也沒有其他人。看到這個男人眼裡閃動着微光，時光交錯間，就好像是在過去，他在她的住所裡，每天盼望着她給他做飯洗衣一樣。只是一眼，她分明看得出，他深沉的目光裡，有她的存在。
如果是在過去，或許她會早就控制不住的衝過去。就算是在兩個人分手，他重又花天酒地，冷心冷情的時候，她或許也會激動的問個究竟。可是，上一次秦亦書把她傷的太深，好像將她從裡到外都掏空了一遍。再痛苦再想念，她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了。
她的視線一低，看到他手裡拿着她的藥，於是低聲說：“那是我的。”
“哦，哦！”秦亦書如夢初醒，拿着這幅藥材，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秋依弦等了一會兒，看到他微微的揚起手，似乎是想給她送過來，卻沒有一點動靜。她咬着下脣，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自己走過去把東西拿回來。
秦亦書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的走來。瞳孔裡，她的影像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好像，是向過去那樣，溫柔的走到他的懷裡。
他下意識的揚起手臂。
而秋依弦，只是接過了他手裡的藥，隨即，微不可查在他耳際說：“謝謝秦總。”
一股淡淡的香氣飄散過來，是屬於她身上的氣息。近了，又遠了，他手上一空，看着她平靜的轉身。不知爲何，他心裡也忽然空出一塊。
“等一等！”他忽然叫住了她，秋依弦一愣，沒有理會他，也沒有回頭。
“你，生病了？”秦亦書的聲音裡，透露着異常擔心的情緒！
“嗯。”秋依弦搖搖頭，聲音輕的像蚊子。有點可笑，是不是？明明她喝藥，是因爲那件事情，可是……。
“嚴重嗎？”不知爲何，聽聞她可能身體不適，就算是秦亦書，也不免有點擔心。他原本是想着……這個女人不管死活，都與他沒有關係的。可是……。
秋依弦只是輕笑：“與你無關。”
“我……”
“亦書！”就在秦亦書準備上前和她繼續對話的時候，一句喊話從不遠處傳來。秦亦書打了個哆嗦，擡頭一看，卻是洛欣菀站在電梯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亦書，你怎麼這麼久啊？我等你半天了！”她微笑着走過來，扭着身體，好像是有點撒嬌的表情，在呢喃着爲何他來的如此的慢。
“我……。”秦亦書明白了此刻的處境，儘管，剛剛和她獨處的時間，讓他有種時光倒流一般的錯覺，可是，他們實際上，已經是分手了！
他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秦亦書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鎮定和吊兒郎當。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無所謂的笑意：“哦，剛剛上來的時候，看到了秋助理，所以跟她聊了幾句。”
洛欣菀的眼神，這一次，才正大光明的落在了秋依弦的身上。她和秋依弦雖然沒有互相的確認，可是，很多事情，只要看了一眼就能明白。
她是秋依弦，是她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她曾經的男友許厲馬被她搶過一次，而現在，她一心想要巴結的鑽石小開秦亦書，又和她關係匪淺……
洛欣菀不忿，也嫉妒，可是，她卻不想示弱。於是，她慢慢的扭到了秦亦書的身邊，伸出胳膊，攬住他的手臂：“亦書，人家在下面等你很久了！鑰匙找到了嗎？”
秦亦書點點頭，沒有說話。
“誒，逛街好累啊，我不想去了。待會兒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去你家……”洛欣菀說着，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處戳了戳。那一眼斜飛的媚眼，很明顯的昭示了，待會兒去他家，到底是爲了什麼。
秋依弦沒有說話，秦亦書本來還以爲，她至少也會表現出一點波動。哪怕她說一個“不”字，他絕對不會跟洛欣菀走。
可惜，他失望了。
秋依弦至始至終不曾看他們一眼，只是拿着藥走向了電梯口，而後，像是很禮貌的道別：“秦總，再見。”
門，應聲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