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自那日後,我們還從未相見過。如今她是得寵的美人,我卻是這樣一副摸樣,真真是物轉星移。
此時,她笑得那般甜蜜,自是因爲蕭郎相陪。果然,我聽到了日夜思念的聲音,“看把你歡得,又蹦又跳。仔細看着路,若是摔了,可別跟朕哭鼻子啊!”
“羽成!你都不疼我!”
羽成?
她喚的是皇上的名諱!
“哪裡不疼啦?”語氣裡滿滿的寵溺。
幾個月的郎情妾意,他從未允我喚如此親密的喚他!而采綠與他不過短短兩個月,竟已親熱至此!皇上對新歡的情誼遠遠比過如今我這個舊愛了,皇上對采綠的情誼非是我能朝夕相比的。只怕皇上早已忘了初遙宮,忘了姜青珞是誰!
我再看向那面似銅鏡的蓮池,隱約覺得寒氣逼人,有種被人拋棄的心灰意冷的感覺席捲而來。
“羽成果真疼我?”又是采綠的嬌嗔。
“怎會不信?”
“那皇上爲何不聽臣妾的勸?”采綠脫口而出,彷彿從未察覺會不會因此冒犯了龍顏。
“謹兒真捨得朕去初遙宮?”皇上輕笑。
“臣妾說過,只有後宮雨露均佔,才能和睦,才能綿延皇家子嗣,福澤千秋!更何況你又是一個賢明君王!還有……”後面采綠的話聽不清了。
“還有什麼啊?你這刁鑽的妮子!”皇上寵溺道。
“還有姜婕妤如今身懷六甲,皇上是臣妾的夫,也是後宮所有女人的夫!婕妤現在定是心裡不好受,皇上就去看看吧。”采綠柔聲細語勸道。
這些話,驚得我愣在原地。我竟不知自己敗落到如此地步了,竟要旁人這般提攜!一股虛脫感,從心的地方蔓延出來,迅速卷裹了全身。
砰的一聲,是我倒在了地上。
肚子立刻絞痛起來,撕心裂肺一般。
“不!”我疾呼一聲。全身曲捲,雙手緊緊地抱住肚子,“孩子不能有事,孩子你不能離開母妃!”
“怎麼回事?”冰涼不帶一絲關切的聲音砸進耳來。
我痛到無力,依舊緊閉着眼鏡。
其實,我害怕此時看到他,看到像是酷寒雪地裡的雪人一樣的他!
“奴婢……奴婢,該死!”估計阿元被嚇壞了,說話吞吞吐吐,還聽到扇耳的聲響。
“怎麼回事?婕妤怎麼在這裡?現在保住皇嗣要緊,皇上,快傳御醫啊?”是采綠焦急的聲音。
悔恨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恨不得殺了自己,怎麼可以這樣不小心,孩子千萬不能出事。
“都是母妃不好,孩子抱着母妃,不要離開,不要走遠,留下我孤獨救贖!求求你!”一心掛念着,毫不理會他們。
阿元想要把我扶起來,皇上出聲止住,“不要搬動,待她就這樣躺着,不然皇嗣真會沒了。”
“皇嗣,皇嗣!你們都只在意這皇嗣!原來我不過皇上綿延子嗣的工具!可是,不要忘了,他/她也是我的孩子!”止不住在心中怨憤。
阿元一直焦心地喚着,“娘娘!撐住!太醫即刻就到了!娘娘!……”
始終閉着眼,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冰冷的刺探着我的眼神,彷彿我是他的一個仇敵,一個他恨不得嗜血的仇敵!
曾幾何時,這般招他厭煩了呢?我還在日夜思念的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