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回 桃夭·只道當時已尋常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小姐,讓奴婢來看看花鏡別好了嗎?”采綠從外屋走進來說道。而後走過來,檢查了我的腰間,才舒了一口氣:“嗯,在這兒。小姐,等會兒上轎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別掉了。”

我知道新娘戴花鏡是象徵破鏡重圓,即使以後新人之間有了矛盾也會再和好的。我一把手把採緑的手拉住,開口道:“我自己知道,你也別瞎忙了,出去吃點東西吧!今日你們可能吃不上午膳了,晚膳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快去吧!”說完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再推她了她一下。

而後又聽到她說:“小姐,我們知道,你別擔心這些小事了。夫人一會就要過來了,那我先下去了!”

我應了一聲,隨後聽到了她離開的聲音。屋子裡更靜了,又想到了剛纔在想的事情。“沈漓!沈漓!……”我不斷的念着他的名字,心卻不停的痛,簡直要暈將過去了,淚水也不斷的溢出來,滑過臉龐,遞到了我手背上,冰涼的。一下子驚醒了我,我趕緊擡手拭了淚,不能讓它花了妝。今日爲元豐一十五年即乙亥年,建卯月既望,是我出嫁的日子,也是沈漓迎親的日子。但我的新郎不是他,他的新娘不是我!他的迎親儀仗隊會從我府前過而不入。也許我上轎時,他正好經過!也好,這樣也能再見他一面!最後一面!自從上次他走後,我再也沒見過他了!

那日後的第四天日,爹爹的同僚聞太師府上派了人來說親。爹爹喜笑顏開地到後院來問我的意思,那時我真是氣壞了,想也沒想就應了。現在想來,不知道錯了沒有。不過,到現在我都沒見過我要做自己夫君的人。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雖然我不太懂得嫁娶之禮,但基本的還是知道:納采、問名、納吉、納徵、清期、迎親,這些是過程!就算我們爹孃都很滿意,但也不至於這樣的急啊?爹爹那

樣的疼我,肯定是覺得夫君太好了,不想我錯過了!不過,爹爹這次可疼錯了!唉!也許我這一生都不會愛上他了,但我只需要做好一個妻子的責任就好了,不需要愛情了!我擡手把蓋頭掀了一點,屋子裡全是大紅色的,一派喜氣!這些都是我的嫁妝,雖然時間急,孃親還是催着我繡了一套。除了以後自己要用的帷幔、被褥、服飾等,還特意繡了一套禮品,爲婆家準備的。

“吱呀”一聲,我趕緊把蓋頭又放了下來,是孃親來了。我忙止了心緒,調整心情,說道:“孃親,是你來了?”

孃親走過來,也挨着牀沿,坐在了我旁邊。又拉起我的雙手道:“青珞,以後你就要自己照顧自己了,還要侍候好你的夫君和公婆。受委屈也是難免的,不要動不動就回孃家,這樣對你自己不好。嗯…還要管好下人,不能沒有威嚴,給着你婆婆學着料理家務。現在你夫君只娶了你,以後他會不會再娶就不知道了,但不管怎樣你都是正房。你要凡事都想得周到,爭取得到他的真愛,這樣你就不用和別人一起服侍一個夫君了。”

我不解道:“他不愛我嗎?那他爲何又要這樣子的急?爹爹他不知道這些嗎?那他又怎麼答應了呢?”

“這個娘倒是聽你爹爹說,是他自己要來提親的。不還聽你爹爹說,他的爲人很好、很正值!”孃親回道。

我剛準備再問孃親見過他沒有,因爲平日這些都不好意思問的,孃親又道:“別說這些了,快準備準備,馬上就要上花轎了,我進來時,轎子已經到了。”

我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青珞會懂事的。只是…”想到以後就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了,就要別離爹孃了,就忍不住哭了。

孃親摟了我,我又繼續哽咽道:“只是以後不能再在您們身邊侍候您們了…陪您們了,是女兒不孝…女兒不孝了……”

泣不成聲地說完,又起身向孃親下跪:“請孃親受不孝女一拜!孃親以後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準備再行一禮,孃親一把把我抱住自己也哭了起來。

我和孃親剛哭,爹爹又推門進來了,忙勸道:“涵香,你這是在做什麼?青珞今日出嫁是喜事,大喜的日子怎麼哭了?來,別哭了,爹爹的青珞最聽爹爹的話了,不哭了。歡歡喜喜的,這是你的喜日子呢!我可捨不得你哭啊。”

爹爹一邊說一邊拉我們起來道:“走,出去了吧!時辰也不早了,新郎可要等不及了!”然後我由爹孃一路扶了出去。

新郎迎親是不能進府的,得在外面等着。當爹爹和孃親扶着我出來時,一個陌生卻不失溫柔的聲音傳進了我耳裡:“辛苦岳父岳母了,來,讓我來扶着吧。”語氣裡含有深重的誠懇,自己心裡安慰了不少,想着:“也許以後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愛,我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吧!”

正想着,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扶了我,一陣淡淡的幽香飄了過來。心裡好奇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自己並沒有什麼花容月貌、傾城之姿,也不似別的官家小姐顏如玉、氣如華,最了不得也就是小巧玲瓏了,他究竟是怎樣想的呢?我配的了他麼?可我卻不能掀了蓋頭來看他。

終於把我扶上了花轎,他吩咐喜娘準備起轎,熱鬧的禮樂從街頭吹了過來。“是表哥!”我心頭一驚,就喊了出來。

“你需要和他道個別麼?以後可沒機會了。”低緩的聲音,還夾着刻意壓抑着的火氣!是我夫君揭了簾子伸了頭進來問道。

我自知不對,忙呀了驚慌,淡淡道:“不用了,別耽了時辰,起轎吧!”

爾後,他也沒再說什麼了,轉身向前去了。我舒了一口氣,心了有點堵,總覺得七上八下的,但我這時已沒心思再深究了。腦子裡全是沈漓的影子,想象着他穿着喜服歡喜的摸樣,肯定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還有……還有他的新娘是什麼樣貌?少不了膚如月下積雪,白璧無瑕,純春半桃花了!越想心越是疼,揪緊了手絹兒,按住心口,止住自己不再去想,從此蕭郎是路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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