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崔樺的位置向外望去,能看到外面湖水中倒映的點點紅燈,遠遠近近幾艘畫舫,無不是鶯歌燕語,歌舞昇平。
崔樺深吸一口氣,放空心思,所有的情緒沉進在樂曲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雜念!
轉軸撥絃,一曲《海青拿天鵝》在指尖緩緩流淌!
初始時有些生澀,慢慢的崔樺找到了前世的感覺,在不同音位上運用了拼弦技巧,繪聲繪色的描繪了海青與天鵝的搏鬥,和天鵝被撲擊是的尖叫聲!
曾經有詩人寫詩提到過此曲:爲愛琵琶調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新腔翻得涼州曲,彈出天鵝避海青!
幸好,她與前世不分彼此!
前世酷愛琵琶,她擁有糧食的記憶,亦沿襲了前世的愛好!手上有了銀錢,也學麼了一個琵琶,時不時的在空間練練!
終於,海東青抓到了天鵝,一曲彈罷!
崔樺看了一眼遠處的畫舫,不知她今晚是天鵝?還是海東青?
珠簾外,整個稚卿館不知何時靜了下來!
路遙不可思議的看着珠簾,眼中又嫉妒,也有不可思議!
二公子眼中全是驚豔,這丫頭真的會彈琵琶,還彈的這麼好!看來,他要好好籌謀一翻,把她永遠的圈定在他的懷中!
李玉林更是興奮的眼圈發紅,這煙樓,他志在必得!
……
“殿下,我乃一布衣白丁,隨心逍遙,那就能入得殿下的青眼?值得陛下這般折節下交!”弄琵琶玩弄着酒杯,臉上滿是不羈的笑容!
好似,萬事在眼前,萬事不過心!
“弄先生說笑了!”軒少元握拳,放在脣邊,輕輕咳了一聲,方道:“弄先生不僅是音律無雙,機關巧術,亦是天下聞名!”
“殿下……”這三皇子,除了病弱些,給人的感覺並不錯!雖然他不會被任何一方招攬,但還是要客氣幾句!
弄琵琶耳朵一動,臉上露出一抹驚異之色,忽的起身站在窗前,喊道:“都停下來!”
衆人驚異的看着弄琵琶!
弄琵琶側耳傾聽,自是不會多加解釋!
弄琵琶臉上的驚異之色,越來越重!
整個畫舫,軒少元的身份最高,琴師舞者無措的看着軒少元!
軒少元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起身來到弄琵琶身前,擡眸笑道:“不知弄先生聽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可否告知一二,讓我等也開開眼!”
“是呀!”軒少元喊來的陪客贊同。
弄琵琶皺眉,看到軒少元又釋然:“三皇子也是音律大家,不妨和我一起聽聽,此曲是否耳熟?”
軒少元雖然有些奇怪,還是側耳細聽!
不聽還好,一聽,如弄琵琶一樣,臉上怪異之色愈濃!
弄琵琶笑道:“三皇子也聽出來了?”
軒少元斂了心神道:“不知弄先生何時收了個徒弟?聽這首曲子,似是得了弄先生的真傳!”
“許是夢遊的時候!”弄琵琶忽的一笑,來了興致:“走!去看看我這徒弟長什麼樣子!”
軒少元揮揮手,對着跑來的侍從道:“調轉船頭,循着聲音過去!”
可惜,半生湖上歌舞聲頗多,雖有弄琵琶的指引還是晚了一步!
一曲彈罷,失了蹤跡。
崔樺看着平靜的了湖面,不由的有些落寞,這樣不行嗎?
以那人的性子,應該前來觀看纔是!
亦或是,她看到的人,並不是那人,只是背影相似罷了!
崔樺心中有些落寞,沒有在跟二公子周旋的心情。掀開一側的珠簾,這邊不對着敞廳,人比較少,她可以悄悄的回去!
二公子和李玉林忙起身追了出來!
她的感覺一下子不好,微微蹙了蹙眉。
“沒想到,煙樓妹妹的琵琶彈的如此之好!”李玉林上前,一臉風流笑!
崔樺抿嘴,點點頭,看着二公子,微微瞥了一眼李玉林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她正心煩如何清淨,這人就貼上來了,她是不是應該感激他?
“好!”二公子眼神閃了閃,厭惡的看了李玉林一眼,這人還有些用處,暫時還不能得罪!
崔樺行了一禮,款款走開!卻不知,她這一晚,也不是無功,卻被自己錯過了一次得救的機會!
幾人方走,路遙就從側門進入珠簾內,看着繡墩上的琵琶,有些愣神!
身邊的小婢抱起琵琶,用袖子擦着,似乎上面有什麼看不見的灰塵。
一邊擦,一邊嘟着嘴,不服氣道:“真不要臉!用了路遙姐姐的琵琶,也不知道說聲謝謝!”
“休要多言!”路遙接過琵琶抱在懷中,坐在繡墩上,手指摸在琴絃上,眼神有些恍惚,剛纔那首樂曲真的是,她手中的琵琶彈出來的?
……
“難不成,弄琵琶在稚卿館做客?”一個爽利的聲音,在畫舫一側響起!
珠紅玉心中清楚,弄琵琶絕不會在稚卿館內,心中還在糾結,這彈琵琶的總該算雅人了吧!
這才幾日的功夫,整個半生湖,哪個不知,湖面上來了一個好打聽的珠紅玉!
想她一世英名,被毀了大半!
不過想到昨夜一身髒臭爬回來複命的細語,珠紅玉覺得自己這差事,也不是那麼難做!
至少不用藏在恭桶裡,還被人打了個半死!
一閃神的功夫,珠紅玉又恢復成那個美豔的珠紅玉!
稚卿館的客人見到是紅極一時的瓊花苑,立時熱鬧起來,出來船艙,隔着湖水,與相熟的不相熟的姑娘調笑。
瓊花苑的客人,也對這稚卿館滿是好奇!
二公子眉頭微微皺了皺,掛上了招牌似的微笑,倚在門窗上笑道:“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瓊花苑的畫舫!”
頓了頓,二公子又道:“這瓊花苑什麼時候也跟咱們一樣?做起這水上生意了!”
一般的青、樓楚、館看不上他這稚卿館,大家館裡都有小童,但只是做些灑掃伺候人的活計。
但稚卿館,只要付得起銀子,皆是一視同仁!
稚卿館也看不上一般的青、樓楚、館,大家目的都一樣,又不可能到了年紀放出去,不過是早晚的事,何必笑話來,笑話去的!
“夏日正濃,自然是湖面上涼爽些!”珠紅玉趴在雕花欄杆上,露出胸口大片的雪白,打着團扇,嬌笑道:“你這裡倒是熱鬧,不知紅玉能否有幸拜見一下這彈琵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