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出來的時候，已經7點多。
外邊再次飄起小雪。
李塵光感嘆着，“最近一直在下雪啊。”
“冬天了嘛，”殷若笙隨口回答。
李塵光沒帶傘。
殷若笙就從白色單肩包裡拿出摺疊的黑色雨傘。
這摺疊傘就有些小了。
畢竟本來就是爲她一個人準備的。
兩人就撐傘壓了會馬路。
這回李塵光倒是把傘都偏向殷若笙這邊了。
殷若笙抱着李塵光手臂，儘量貼着他身子，讓傘可以撐到兩個人。
冬天的夜晚微寒。
晚風吹動暗香朦朧。
路人漫漫，盡享大都市繁華美好。
街邊的霓虹燈，見識了一對又一對的情侶過場。
李塵光的心中，一片騷亂悸動。
他發現自己很多時候，都分不清眼前的景象到底是虛幻還是現實。
會不會只是前世的自己做出來的一個夢。
一個臨死前意淫的夢。
那挽着自己的手臂，那輕輕靠着自己的溫暖身子，那依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臉，還有那呼出的熱氣，都有點過於美好且不真實了。
李塵光路過一間服裝店的壁櫥前，望着在燈光下，鏡中所倒映出兩人的身影。
他撐着傘，看着鏡中的自己跟殷若笙。
殷若笙依偎着他，帶着幾分困頓朦朧的表情，枕在他肩膀處，微微眯着眼睛。
一副吃飽了，有點犯困的可愛模樣。
後邊一輛在市中心超速駛過的車輛，踐踏過馬路邊積雪化成的水潭，飛濺起一大片水花。
李塵光能量一拂，將水花都擋在了外圍。
沒有濺到殷若笙身上半滴。
“回去了吧。”
“嗯~~。”
殷若笙迷迷糊糊答應一聲。
“讓你昨晚早點睡吧。”
“還不是因爲你。”
“我打個車回去吧。”
“打什麼車，你家天上掉錢啊，坐公交吧，打車五六十，坐公交都不要4塊錢。”
“你不想早點回去睡覺嗎。”
“回去也睡不了，9點多還得出去工作，我正好在公交眯一會。”
“今天還有工作？”
“嗯，所以趁現在休息下。”
“……”
上了公交車，李塵光坐在走廊這側。殷若笙坐到了裡側靠窗位置，依舊枕着李塵光肩膀睡覺。
李塵光望着前方，能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那輕微的重量，還有不少細密的髮絲，落到自己脖頸處，癢癢的。
他發現兩人就如同普通情侶一般，出來看了看小孩子，吃了頓飯，逛了趟街，然後依偎着，坐着晚間的公交車一起回家。
太普通了。
太稀鬆平常了。
也太令人心頭悸動了。
這是，他上輩子最想要的普通生活了。
但是，來到千年之後，因爲戰亂，因爲修能，也沒過過多少普通人的生活，又因爲沒有父母，生活一直很壓抑。
像這樣稀鬆平常的吃飯，逛街，說笑，依偎，真是想都不敢想。
李塵光甚至想着，不會是最後中了安知國的幻術，落入什麼夢境了吧。
哪裡會有這麼好的事啊。
一輛轎車從旁駛過，明亮的探照燈，爲昏暗的公交車後排帶來了幾分光亮。
李塵光偷偷瞥了眼肩膀上殷若笙潔白而嬌嫩的小臉，那細長的睫毛微微卷曲出平靜的感覺，雙眸閉合，小巧的鼻翼微動，呼出幾分溫熱的氣息，那薄薄的似櫻桃般嬌豔欲滴的紅脣，微抿出誘惑的弧度，讓人垂涎。
一切近在咫尺。
一切看起來都如此真實美好。
美好的虛幻。
李塵光轉頭怔怔望向前方。
未來過去現在，幾個概念在腦海裡不斷閃爍……
大概1小時候後，兩人回到租房。
殷若笙拍了拍自己臉頰，讓自己清醒，又匆忙回租房化妝，準備出門工作。
按照過去經驗，李塵光估計她9點出去，回來該1，2點了。
他也沒回房間，就這麼靠在走廊上，看着天空，等到殷若笙再次出來，就望向她，“那你回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行了。”
殷若笙如往日般，化着濃妝，穿着大衣，戴着口罩跟帽子，提着個單肩包，匆匆忙忙的就要出去，“等我回來都凌晨了你早點睡吧。”
“沒事，我睡的晚。”
“我自己能走，你就放心吧，不是找你來當免費勞動力的。”
“不是，我……”
李塵光話沒說完，殷若笙已經小跑到樓梯邊，匆忙下樓了。
李塵光只得繼續靠在圍欄上，看着她的身影在樓下一陣小跑出去。
他沒有跟上去，因爲很早以前殷若笙就對他說過，不要跟蹤她。
李塵光想了想，來到樓上，跑跑步，做做俯臥撐，繼續他的修能。
在練到渾身脫力，下樓洗了個澡。
邊洗澡，邊想着殷若笙的事。
他很疑惑，如果繼續下去，歷史到底會怎麼樣呢。
而如果再這麼下去，等他回到未來的話，殷若笙又會怎麼樣呢。
李塵光胡思亂想間，隨手拿了條毛巾掛肩上，赤條條從衛生間小跑出來，就打算鑽溫暖的被窩。
剛出門，便看到臥室裡多了個窈窕動人的倩影。
“你好慢……啊——，有流——氓——！”
對方的叫聲震耳欲聾。
震的隔壁山上一陣鳥獸作散，凌亂逃竄。
李塵光也被嚇了一跳，一閃身又回到浴室，趕緊穿好內褲再出來。
冷繪曦也是靠在牆角，紅着小臉警惕的望着李塵光，“你把上衣也穿上，穿上！你這個大流氓。”
“……我還沒告你私闖民宅呢。”
冷繪曦還是那般明眸皓齒，風姿綽約，一襲黑色如夜長裙，襯托出她神秘而高貴的氣質，如銀月般的小臉上，帶着幾分驚恐，幾分嫌棄的眼神盯着李塵光。
李塵光拖着拖鞋來到牀邊坐下，鑽進被窩，沒好氣道，“能不能走正門，你們家族裡沒有教過你，去別人家裡要先敲門，得到主人同意才能進門嗎。”
冷繪曦板着個俏臉，倔強道，“去別人家正式登門拜訪肯定需要，去流氓變態家就不需要。”
“我哪流氓變態了，我鎖了門，在自己家光着身子鑽被窩你也要管啊，我是違反哪一條法律了嗎。”
冷繪曦就擡了擡下巴，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俯瞰李塵光，“你偷聞我躺過的枕頭。”
絕殺！
“就是，就是……”
就是從來沒有同齡女孩子在自己這房間躺過，再加上你身上那麼香，就是有點好奇啊。
李塵光沒敢說出口，那不還是變態嗎。
頓時沒好氣道，“有事說事，沒事早點，打哪來回哪去啊，我要睡覺了。”
他往牀上一躺，隨手拿出手機，打開抖音。
冷繪曦就雙手叉腰，一副不爽的表情盯着李塵光，“你這是什麼態度，是因爲被我戳穿了你的惡劣變態行徑，所以只能轉移話題了吧。”
“行行行，我承認你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我就想聞聞，如果這叫變態，那全天下所有男人都是變態。”
李塵光一句話把全天下所有男人一起拉下水，頓覺得心安不少。
這不叫變態，這叫男人本色。
意思是，男人本來就好色。
“呵，你還有理了。”
李塵光斜倪了她一眼，發現冷繪曦雖然還是穿着黑色長裙，不過是換了一件，因爲在她手臂處，細巧的腰身處，多了幾分昂貴而精密的紫金色花紋，還是那種一看就感覺貴的要死的服飾。
這丫頭也是，不僅美的驚人，還神出鬼沒的，跟夜間精靈似得。
她要能不開口，遠比開口可愛多了。
“就是上次那事，稍微有點結果了。”
“上次啥事？”
冷繪曦一聽，頓時瞪大漆黑如寶石般璀璨的雙眸，怒目圓瞪李塵光，“你完全沒在聽我說話是吧。”
“……哦哦，是說拿天賦職權換符籙術那事吧。”
李塵光現在即使拿到龍珠回到未來，也不過是安知國活靶子，或者等着上斷頭臺。
他需要這符籙術助他脫困。
但是，冷家不會把符籙術交給家族以外的人，李塵光也不會白白教她修能覺醒天賦職權的。
冷繪曦就在書桌旁邊的椅子坐下，“我師傅說，不可能隨便把符籙術教給一個外人的，萬一你是殷家派來的臥底呢。”
李塵光隨意的靠在牆壁，打開抖音，刷了幾下，又忍不住打開微信，看着殷若笙的海豚頭像，點進聊天界面愣神。
隨口回道，“然後呢。”
“然後，他說需要你先做一件事，半個月後，月圓之夜，殷家的血湯宴知道吧。”
“你覺得我會知道嗎？”
李塵光滑動了下聊天記錄，看着殷若笙發來的表情包，發現殷若笙好像不怎麼發人的表情包，發的都是動物的。
“血湯宴就是，嗯，怎麼說呢。”
冷繪曦歪着小腦袋，想了想道，“算是殷家強盛的開始吧。”
也是冷家逐漸無力招架殷家的開始。
當然這事，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其實殷家在各方面都已經開始壓冷家一頭了。
哪怕是冷月會，也是被殷風的乘風閣壓上一頭。
冷繪曦擡起下巴，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道，“大約兩三年前，殷家研製出了一種噬血丹，這丹藥可厲害了，不僅能延年益壽，還能增強功力，而且是越來越強。”
“當時他們家的大長老，快90歲了，其實都快駕鶴了，硬是靠這噬血丹，返老還童，而且，功力大漲。”
冷繪曦說着，攤開小手，無奈道，“煉丹就是這樣，有時候多少年無一收穫，也有時陰差陽錯煉出很厲害的丹，像我們家的符籙術就只能靠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修行。”
“然後，這個丹吧，在殷家內部也有質疑的聲音，因爲，一旦你吃了這個丹，就會上癮，他需要靠着血液來維持藥效，增強功力。”
“……”
見李塵光就背靠牆壁，刷着手機，冷繪曦不耐煩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李塵光隨口回答，“在聽，在聽呢，所以，他們需要活人血？”
“沒錯，而且必須是年輕人的血。”
就跟西方一些富翁會通過換血術，把自己身體的血液換成年輕人血液，以延緩衰老一樣，這噬血丹，就是靠年輕人的血來激發丹力，返老還童，增進功力，只是這丹過於厲害了，遠不是西方那些可比的。
“殷家的幾個長老，會抓一些年輕女人，在每個月15號，給她們放血，通過喝下這些年輕女性的新鮮血液，來激發噬血丹丹力，常駐年輕，並增進功力。”
“……”
李塵光這才收起手機，坐起身，心道，把那些女人吸成乾屍，估計就是他們做的了。
“當時他們內部的爭議就是，吃了這丹，就會對血液形成依賴性，有時候也會控制不住去吸人血，一旦失去血液，就會飛速衰老，實力也會大幅退步，跟吸血鬼似的，所以叫噬血丹。”
“……你，知道的還挺多。”
“當然。”
冷繪曦驕傲的揚了揚下巴，“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所以，要我破壞那什麼血湯宴？以證明我跟對方有仇，方能進行交換？”
“是的，師傅說，一是爲了驗證你的能力，值不值得交換，二是爲了讓你們之間再沒任何緩解的可能，只要吃了這噬血丹，吸不到血，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藉此預防李塵光是個反串。
李塵光還真的挺需要符籙術，才能保證自己回到未來能第一時間脫離危險。
“那要怎麼破壞呢，把他們人全殺光嗎？”
冷繪曦頓時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盯着李塵光，嬌脆聲響，“你瘋拉，殷家家主下設5大長老，實力一個比一個恐怖，又有各種奇怪丹藥傍身，你正面對抗，能活着逃跑就不錯了。”
“……”
“總之就是，別讓他們這血湯宴順利進行下去就行，可以破壞場地啊，可以去放跑那些年輕女人啊，或者，直接燒死她們。”
李塵光皺了皺眉，“……燒死他們？”
“對呀，他們要蒐集那麼多年輕女子，也是很花時間精力的，據我所知，噬血丹第一次只需要一個月進食一個年輕女子鮮血，但是後邊會越來越多，比如一年後，就至少需要二三十個年輕女子的血才能滿足，血湯宴，至少需要幾百個年輕女子的新鮮血液。”
而只要將她們燒死，就能把她們的血燒乾……
也能阻止血湯宴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