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什麼樣的世界,無論這世界中有沒有超凡的力量,終歸有一點都是相同的!
夢想。
當有了完善的思維與認知能力之後,人類便開始崇拜那些自己無法理解並且無法擁有的力量,他們追隨,然後模仿,直至最後實現那延續許久的夢想,轉而再追求更高的目標!
這一點在清璃界中同樣適用。
柯川丁今年十三歲,他的父母都是被放逐的修士,隨着人羣而來,然後在山谷中生下了他。在那些因爲酸果產量不足而不得不餓肚子的夜晚,他總能聽到他的父母在黑暗中緬懷過去的榮光。在模糊不清的隻言片語中,他聽到了瞬息千里的飛劍、排山倒海的偉力,他也因此夢到了自己無拘無束的奔跑在花海中,擁抱着陽光的溫暖。
雖然,他就連“花”和“陽光”究竟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他的父母給他畫下了許多的圖案,也教過他辨認一些常見的事物,但他也從沒有親眼見過其中的任何一樣。
在過去的幾年裡,他從未忘記過那些夢想。特別是在他的父母死後,這些夢想便成爲了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他想要親眼去看一看父母口中所描述的五彩世界,也想要親自去見識一下那柄傳說可以一日跨越整個陰煞之地的飛劍。
他原本是那樣的堅定,但年齡的增長和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卻讓他開始變得將信將疑。
直到今天,他終於親眼看到了父母所說過的神奇力量!
巨大的石塊憑空飛起,堅硬的岩石上無端的生長出好看的紋路,有人可變成馬,用刀將亂石劈砍成桌椅。青面獠牙的小怪物像溪流一般不停歇的運送碎石,一隻巨大的牛頭大怪物和另一匹馬具有着他不敢想象的神力...
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父親和母親都沒有說謊...
柯川丁看着夢中所見的神異真切的出現在眼前,眼眶之中不知何時已經滿是淚水。他不自覺的走出了人羣,向着那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建築、向着那身穿白衣的女子邁步前行。
他走到了對方的身後,想要伸出手去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存在,但一股莫名而來的威嚴,讓他搖晃着退了兩步。雖然那白衣女子並沒有高出他多少,雖然白衣女子就站在他的前方,但當他直面對方時,卻感覺自己正在仰望一座遠在千里之外的高山!
“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女子忽然轉過了身,看着柯川丁所在的方向問道。
“我...我叫柯川丁...”
柯川丁強壓着心底的激動,結巴着回答。然後,他驚訝的發現,回答的人並不只有他這一個。
他向着自己身旁望去,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他們大多都是出生在山谷中的孩子,也與柯川丁一樣,聽說過無數個外面的故事!
“那你們想不想學姐姐剛纔用的法術?”
丁心臺再次問道。
千餘名孩童的聲音匯作了洪鐘,響徹整片山谷,柯川丁的聲音也夾雜在其中,他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氣,吼出了那一個字:
“想!”
丁心臺滿意的一笑,轉頭看向了吳債。吳債通過額間的印記回去了一道“大佬厲害”的神念,然後他收回朴刀,重新變化爲人飄至易長老面前,問道:
“老人家,你們的打算,又是什麼呢?”
“老朽愚鈍,不知大人您說的打算是什麼意思。莫非,您想要將我們這些老弱病殘收爲奴隸?”
“不,不是奴隸。我們將會在這裡建立起一個新的勢力,就像修仙界裡的宗門。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同樣也可以成爲這宗門裡的一員。“
“呵呵,修仙...宗門...真是很久沒聽過的詞了。”易長老自嘲一笑,在這一刻回憶起了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眼神中壓抑着蠢蠢欲動的渴望,最終只是面色複雜的回答道:“看來大人您還不明白這裡的情況,這裡存在着一種與真元完全不同的能量,隨着進食酸果早已滲入了我們的四肢百骸之中,就算您真的能夠讓我們恢復真元,我們也活不了多久。”
易長老的這話讓不少人的眼神一同黯淡了下去。
吳債卻是搖頭笑道:“老人家你剛纔說錯了兩點,第一點,這裡沒有靈氣的存在,所以我也沒辦法幫助你們重新掌控真元。第二點,你說我不瞭解這裡的情況,但我其實比你們都懂!你所說的異種能量被我叫做陰氣,而我們地府,最擅長掌控陰氣!”
說罷,吳債伸出手用掌心對準了易長老,體內陰氣涌動,引起對方體內陰氣共鳴!易長老只覺原本盤踞於自己身體各處的陰冷能量一點點的向着氣海匯聚,然後整團飛出,投入了那年輕人的掌中。他的面色陡然變得紅潤,困擾他已久的陰寒陣痛清除一空,整個人都彷彿年輕了十歲!
易長老站在原地默然無語,少頃之後,他突然回過頭對衆人使了個眼色,便要帶領衆人跪下。也不用再遲疑什麼了,就算對方真的不能幫他們重新成爲修煉者,光是能夠驅散陰冷能量,讓他們能活的更久,就已經值得他們的效忠!
吳債坦然受了這一禮,一道極爲微小的金色信仰於跪拜的衆人上空出現,然後分散開投入了吳債、曹全等人的體內。
第二道信仰!
當易長老還想帶着人繼續再拜時,吳債卻揮手阻止了他們的舉動。接受第一拜是因爲自己要救他們的命,以一命換一拜,然後兩不相欠,吳債覺得自己受得心安理得。但這第二拜...還是留着以後再說吧!
作爲新時代成長起來的人,吳債並不喜歡這種大禮。
他繼續對易長老等人說道:“雖然我不能幫助你們重新擁有真元,但是我卻可以給你們另外一條修行的道路!”
“那麼大人,我們又該付出些什麼?在這山谷裡,我們所擁有的就只有酸果和溪水了。”
“我不需要你們的酸果,甚至我還可以想辦法爲你們提供一些其它的食物。在剛開始的時候,你們除了要到這裡接受傳道外,不需要再做任何其它的事情。但當時機成熟時,我會需要你們走出這裡,將你們所學到的東西傳遞給更多的人!”
“走出去...走出去...”易長老渾濁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亮,他有些懷疑地向吳債問道:“我們...真的還能走出去嗎?”
“當然能走出去!不僅是你們,還有我們!終有一日我們將重新光明正大地踏足外面的世界,然後向那些不希望看到我們的人宣告——
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