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木然的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看着冷冷清清又破舊的屋子有些悲涼。上天總是愛和自己開玩笑,就在他認爲幸福已經觸手可及的時候,老天又爲他打開潘多拉的盒子,不知悲喜。
下午去盛科集團談合作一切都很順利,盛科集團的執行總裁盛先生甚至非常看重自己,很大氣的答應了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合作,但是卻提出了條件,顧瑾必須以盛科集團旗下成員的身份去美國的總公司工作兩年。一是爲了吸納人才,他看重顧瑾的能力,給他進修提高的機會;二是爲看重顧瑾公司的潛力,與其留下一個潛在競爭對手,倒不如在他還沒成氣候的時候拉攏過來,互利共贏。
顧瑾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弊,去盛科的美國總部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他可以接觸到這個行業最頂尖的人才,也是在短時間內迅速蓄積自己的能力;可是離開,她能接受嗎?不久前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會離開。
顧瑾也確實捨不得沐晚,若是她真的心寒了心碎了心死了自己只怕就再也找不回她了。
他已經期待這麼久呢,怎麼又是美國,那個令他痛苦的國家!!
顧瑾捂着腦袋埋頭苦惱,他覺得自己就像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走那條路好像都是錯的,又好像也是對的。
他不知所措,茫茫然坐在沙發上發呆,任由時間流逝。
第二天一早,顧瑾就頂着兩個黑眼圈去找沐晚了,他承認自己是懦夫,因爲他真的害怕選擇,他害怕再錯一次一無所有,他不怕事業失敗,他更怕失去沐晚。所以他卑鄙的想要把選擇的權利交給沐晚,她若同意,他就去;她若不同意,他就拒絕。
早上沐晚看到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的顧瑾有些震驚,疑惑道“你……被打了?”
“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嗎?”顧瑾凝視着沐晚,認真的說。
沐晚被對方的態度弄得有些摸不清狀況,卻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面對面坐在小陽臺上,一人一杯白水,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種莫名的嚴肅感。
顧瑾平靜的、不帶一絲私人情緒的把昨天的事情向沐晚陳述了一遍,然後靜靜的等着沐晚的宣判。
沐晚也異常平靜,即便她的內心已經波濤洶涌的快意溢出來,面上還是淡淡的。喝了一口水,認真的問道“所以,你的決定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所以,你讓我替你做決定?!”沐晚眉頭微皺,直視着對方。
可顧瑾卻不自在躲過沐晚審視的目光,拿起水杯也喝了一大口水。
面對這種情況,沐晚同樣不知所措,她看着這個她愛了十年的男人,又心疼有無奈,最終,還是淡淡的說“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會阻攔你的。”說完起身就想離開。
這裡的空氣太壓抑了,她或許需要釋放一下。
顧瑾立馬站起身拉住對方的手,有些着急的說道“我最想做的,就是留在你身邊好好愛你!”他搬過沐晚的身體,讓她面對這自己,看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道“我知道,我很殘忍的把選擇權交給你,只是因爲比起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你。”
“所有,你就讓我成爲你的絆腳石,鋪底下未來有一天你可能怨恨我的理由?!”
“晚晚,不是這樣,我……永遠都不會怨恨你。”
“永遠,這世上哪有什麼永遠?顧瑾,顧先生,這是你的人生,請你自己做主。”沐晚輕輕的推開他,平靜的說道“我們都各自冷靜一下吧。”
沐晚走出了幾步,卻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凝視着他認真說道“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無條件同意,因爲那是你的人生。你該爲自己負責!”
顧瑾看着漸行漸遠的沐晚,黯然神傷。
顧瑾又默默的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躺倒在牀上,任思緒放空,他太緊繃了,或許應該休息一下。畢竟昨夜一夜未眠,於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那邊沐晚也坐在牀上發呆,一邊憤恨顧瑾的自私膽怯,一邊又釋然對方的坦誠相待,那是他的人生,自己憑什麼做主?是因爲自己重要到可以干預他的人生,還是他想讓自己走的無所顧忌。
這個人,怎麼這樣壞。
沐晚到底捨不得,即便只有兩年。
可是,她也清楚盛科集團的實力,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啊,那是多少學計算機的人削尖了腦袋也想要邁入的計算機勝地,她又憑什麼阻攔呢?況且才兩年呢?
他們已經分開十年了,爲什麼又要分開呢?
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爲自己的人生負責,自己又憑什麼攔着不讓對方上進呢?
好多的問題在自己的腦海裡發酵,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過來好久,她才決定,去找自己的“人生導師”聊聊。既然顧瑾是江銘帶到自己身邊的,問問他的意見總歸不錯。
彼時江銘正在辦公,看着一臉幽怨走進辦公室的沐晚有些無奈,嘴上依舊抱怨道“怎麼,月經不調還是便秘,臉臭成這樣?”
“月經不調加便秘,而且便秘到了大腦裡。”
“那看來只能去找肛腸泌尿科了,女士,你可能走錯地方了。”
沐晚懶懶的歪倒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的看着江銘,幽怨的“江先生,我們可以用人類的語言交流嗎?”
“請開門見山!”江銘公式化的說道。
“唉~~~”沐晚深深的嘆了口氣,將早晨顧瑾告訴自己的事情向江銘娓娓道來。
江銘一臉平靜的聽完了這一切,到底是旁觀者清,他覺得這兩人就是在瞎折騰,多好的機會啊,立馬蹦躂着就去啊,還糾結什麼。況且顧瑾和盛科搭上了線,憑藉他對沐晚的緊張程度,未來在媒體輿論這一塊將會有更多的優勢。畢竟現在是一個話語權主宰世界的時代。
不過江銘也明白沐晚的那些小心思,於是耐心開導到“如果是我,我會讓他去的。”
“爲什麼?要分開兩年呢?!”
“兩年,很長嗎?你們之前不是分開了十年嗎?”江銘坐到沐晚側面的單人沙發上,繼續說道“在我看來,時間根本就不是問題,你在害怕什麼?兩年裡他喜歡上別人,還是兩年後不再愛你;或者你害怕自己兩年裡愛上別人?”
“當然不是啦。”就感情本身而言,她相信顧瑾,也相信自己。
“那不就得了,除了害怕分開本身,其實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距離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內心的疏離。世界就是一個地球村,你想見他坐個飛機也就過去了,況且現在的通訊這麼發達,隨時都可以聯繫,所以你又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沐晚被江銘強大的邏輯忽悠的覺得很有道理。
江銘繼續給沐晚洗腦,“顧瑾他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曾經很優秀的男人,你希望下次你倆再有緋聞出來的時候網友們只會一個勁兒的指責他是一個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臉鳳凰男嗎?你在現在位置上,他真的就一點壓力都沒有嗎?還是你就希望你安分守己的待在你身邊做一個二十四孝男友?”
江銘的話讓沐晚陷入沉思,是啊,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過曾經那個神采飛揚的顧瑾了。
江銘看火候差不多,也就不囉嗦了,只多說了一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誰也不是爲誰而活的,若是連自己都沒了,那纔是真的一無所有。”
“嗯。”沐晚心裡漸漸有了答案,也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