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範劍睡的正香,突然就被村裡一陣喧鬧聲吵醒,他披着衣服出去一看。村裡不少人都已經從自家出來看熱鬧。
“咋回事啊?”他向着遠處一羣人大聲詢問着。
“南邊,南邊不知道哪裡着火了。”一個叔伯輩的回了他一嗓子。
範劍轉身看向南邊,雖然看不到火源處,但天空紅通通一片,火勢顯然小不到哪裡去。
“怕不是周家莊的周扒皮家給燒着了吧!要不然誰家能有這麼大得院子,燒的起這麼大得火頭。”這時候不知道誰說的一句話傳進了範劍的耳朵。
他心裡咯噔一下,拔腿就往大火的方向跑去。
“小二,小二,你幹啥子去?”就連身後老孃的聲音他也顧不得了。
一口氣跑了好幾里路,範劍越跑越心驚,看那火光傳來的地方,莫不真是那周扒皮家燒着了。
這若是以前,範劍鐵定拍手叫好,那周扒皮爲富不仁,周圍十里八村,被他逼迫的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希望他倒黴的大有人在,範劍也受過他不少的鳥氣,自然也希望他不得好死。
可是現在不一樣,若是他家的院子燒了起來,那雲香也必然會牽連其中,也不知逃沒逃的出來。
若是以前,只有雲香這個姘頭在,範劍其實也不會這麼擔心,畢竟大家只是個露水鴛鴦,各取所需,沒那麼多的感情糾葛。
可是現在不同了,就在白天的時候,他親眼去看過雲香生下的閨女,那小臉長的,跟自己可是太像了,再加上雲香偷偷的暗示,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留下的種。
“千萬不能出事啊!”範劍一邊不停地跑,一邊不停嘀咕着。
他這一口氣硬是跑了十幾裡地,到了周家莊才停了下來。
然後範劍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燒起來的可不就是周扒皮家那三進的大院子,此時火勢正旺,雖然也有不少周家莊的人提水救火,可火勢太大,哪裡撲的滅。
他攔下一個打水救火的老漢,着急忙慌的問道:“人呢,人逃出來了嗎?”
老漢被他這一攔,差點摔倒,水桶裡的水灑了一大半出來,然後呵斥道:“你小子幹嘛攔着老漢救火,周扒皮雖然不是好人,但好歹大家是一個姓出來的,你不幫忙就算了,幹嘛還要攔着我。”
他顯然是沒聽到範劍問了什麼,並且還對範劍的行爲產生了不小的誤會。
“老丈,我想問這屋裡的人逃出來了沒有?”範劍也不辯解,火急火燎的又問了一遍。
“不知道,老漢我光忙着救火了,哪裡還能注意到這些。”
老漢說完,範劍撒腿就跑,趕緊去問另外一個救火的漢子,誰知道一連問了幾個人,都沒人能說出具體的情況,這一下可把他急壞了。
就在他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叫喊聲。
“這屋裡有孩子,這屋裡有孩子……………”
範劍一聽,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就往那邊跑了過去。
他邊跑還邊喊着:“哪裡有孩子?那裡有孩子?”
“這邊,這邊……………”
範劍循聲來到一處燃着大火的房子外邊,立刻就聽到房子裡出來嬰兒的哭聲,幾個年輕人想要衝進去救人,卻又被火勢給攔了回來。
範劍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也不想,提起一桶水澆在自己頭上,就往燃着大火的房子衝了過去。
房門已經被落下的木頭擋住,範劍一腳過去,就把燃燒着火焰的木頭踢開,衝了進去。
進了屋子,他的眼睛被濃煙一薰,立刻就睜不開了,可是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順着嬰兒劇烈的哭聲就衝了過去。
“砰…”
也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他身體撞了一下,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幸好這時候他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睜不開的眼睛,被眼淚一衝,勉強睜開一條縫隙,讓他恢復了一瞬間的光明,找到了衝進裡間的小門。
然後他就靠着不停閉眼又睜開獲得的片刻光明,不顧前面熊熊燃燒的大火,衝到了裡間。
在裡間小屋的牀上,範劍看到了緊緊抱着孩子,把孩子護在身下的雲香。
他迅速跑過去,一把把孩子從雲香懷裡搶過來抱好,然後大喊着:“趕緊的,跟我一起衝出去。”
不過,範劍把話說完,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雲香還是保持着剛纔把孩子護在身下的姿勢,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也顧不得多想,又上前推了雲香一把,然後掀開她身上的被子,這才發現,雲香已經斷了氣,她被人從背後用利器刺穿心臟,血流了一牀都是。
範劍被這一幕嚇了一跳,他雖然是個潑皮無賴,平日偷雞摸狗,薅蔥拔蒜的壞事沒少做,但是殺人這種大事,他是萬萬沒有想過的。
現在眼前雲香慘死的畫面,對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幸好懷裡的孩子還在不停地大哭,這讓範劍及時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雲香那還沒閉上的眼睛,裡面滿滿都是對孩子的不捨和眷念,然後心裡一狠,抱着孩子往外面衝去。
可是衝了幾步,他又不得不退了回來,來時的路已經徹底被大火吞沒,在想衝過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看着大火正在迅速的往這邊蔓延過來,範劍心裡越來越慌,裡屋這邊,連個窗戶都沒有根本就出不去。
恰在這時候,範劍腦海中靈光一閃,迅速在屋裡打量幾眼,朝着一面磚牆衝了過去。
“砰砰砰…砰砰砰…”他用上吃奶的力氣,立刻在牆上一個地方踹了三腳,然後也顧不得牆面反彈的力道給他的腳帶來的疼痛,又換了一個位置,連踹三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一面牆後正是周扒皮家三進大院的外面,這還要多虧鄉下人認爲生了孩子的女人血氣重不吉利,雲香被暫時安排到了這三進大院子的邊緣地帶居住,否則就算範劍有能耐踢開這面牆,恐怕也逃不出這片火海。
當然,要不是因爲雲香搬來了這裡,離開了大院的中心地帶,恐怕早陪着周扒皮燒完了,範劍就是想不要命的救人,也沒機會。
“砰砰砰……”
範劍一刻不停,擡腳不要命的狠踹,可是眼看着大火已經燒到他的背部,牆面卻只是多出幾道裂縫,離倒下不知還差着多少腳。
“完了,完了………”範劍心中一陣絕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懷裡大哭的孩子,看着孩子酷似自己的臉龐。
這時候他突然就又挺直了腰桿,狠狠一腳踹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真的就一下子的爆發把牆給踹開了,然後他一刻不停留的衝了出去,同樣是在他剛衝出去時候,屋頂就整個的坍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