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劍光,嬌嬌如龍,將醜老頭完全籠罩在內。只聽一聲慘叫,那銀白劍光之中現出一道血色。
劍光消散之後,地上多了一柄銀光閃閃的飛劍,將一截斷臂釘在地上。醜老頭不見了人影,四周也無異樣,要不是這手臂看着眼熟,還以爲他沒來過一樣。
被飛劍釘住的手臂迅速腐朽,血肉消散,最後化作一截灰黑色的白骨。這時候,天上才落下一個巨大黑影。
瑩草看過去,卻是一頭棕色巨熊。與這頭巨熊相比,這山中之王的猛虎就跟小貓一樣。
瑩草驚喜道:“你……怎麼變色了?!”
巨熊眨巴眨巴眼睛,無奈道:“靈秀你嚇壞腦子了?”
瑩草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真是一頭熊,不是她記憶中的那頭熊貓。
棕熊轉過腦袋,朝背上喊了一句:“主人,靈秀是不是嚇出毛病來了?”
這時,瑩草才發現這棕熊背上還坐着一個人,一位身穿道袍,但容貌絕美的道姑。
只見她伸手一招,地上銀色飛劍便回到了她的手中。
“靈秀……你不是靈秀。”道姑看了瑩草一眼,馬上就發現了不對。
容貌一樣,然而無論神態還是氣息,都完全不同。
雖然掩飾得很好,但眼前這個小姑娘,是鬼而不是人。
方寸山弟子,在三星洞之中有魂燈留存,身死燈滅。靈秀的魂燈好好的,自然沒有出什麼意外。
那眼前這個小姑娘就讓道姑感到驚奇了,天下間容貌不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哪怕是雙胞胎,以修士的眼神都能看到差別,然而眼前這隻小女鬼,跟靈秀卻是一模一樣。
“小姑娘,我是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弟子公孫靜,你是何人?”道姑問道。
瑩草遲疑了一下,然後道:“我是地府崔鈺判官的弟子,偶爾在這裡遇到一個邪修傷害人命,原以爲自己能夠處理得了,沒想到低估了對手。得仙子援手,實在感激不盡。”
那棕熊聽了咧嘴道:“這麼有禮貌懂分寸,果然不是靈秀。”
“你這話讓靈秀聽了,怕是一個月沒好日子過。”公孫靜笑道。
瑩草看着這一人一獸,總覺得他們說的這人自己不認識,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崔判官的弟子果然不凡,一個人便敢來對付這金丹邪修。我剛纔用銀蛟劍將他釘住,原本打算先斷了他逃離的可能,再動手消滅。但沒想到他那麼決絕,直接斷臂逃生了。實在可惜。”公孫靜感慨道。
公孫靜從劍仙洞府裡得到的銀蛟劍和劍仙傳承,其實屬於方寸山一脈,自家摸索之下已經修煉到了築基期的巔峰,加上一對銀蛟劍的犀利,尋常金丹妖怪也不是對手。拜入菩提祖師門下,公孫靜的顛倒五行劍法得到了指點,劍術更加精妙,根基也更加牢固。
然而菩提祖師卻對公孫靜道:“你在入道之前丟了一半的魂魄,此生金丹無望。你若是要求大道,便去你獲得劍術傳承之地,找回那一半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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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靜聽了之後,滿腹疑惑。
丟了一半魂魄?尋常人少了一魂一魄都要變成瘋子或者傻子,自己缺了一半的魂魄怎麼還能活蹦亂跳的修煉到這種境界?
然而,菩提祖師不可能跟自己開玩笑,公孫靜只能遵循他的指點,前往當年獲得劍術傳承之地。
路過這長子縣,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一幕。她在天上看得清楚,這邪修害人練法。銀蛟劍之下本來應該讓他授首,沒想到這邪修實力不差,竟然讓他逃了。
更讓公孫靜驚訝的是,這裡竟然會遇到一個跟靈秀長得一模一樣的女鬼。
“謝仙子援手,只是這邪修不死,卻還有變本加厲害人,希望仙子能夠幫忙將這邪修斬殺。”瑩草懇求道。
“倒是分內之事,但這邪修狡猾,剛纔他跑得太快,我卻不知道如何去找。”公孫靜無奈道。
“我倒是有個辦法。”瑩草對公孫靜道。
這小姑娘走到了那一頭猛虎身邊,剛纔這山中之王被瑩草審問,便惹出了那醜老頭邪修。一場大戰,這猛虎卻沒有逃跑,只是老實地趴在地上。
此時看到瑩草過來,更是一點也不敢動彈。
“我知你是受了那邪修的脅迫,然而殺人奪魂確實是你所爲。惡念惡行惡果,你沾了後兩樣,自然也是有罪。因此,你最好幫我們找到那邪修,才能將功贖罪。”
猛虎連忙點頭,然後便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瑩草連忙轉過頭對公孫靜道:“這老虎被邪修用法術控制過,能夠感應到邪修所在。”
公孫靜也點點頭,對瑩草道:“上來吧,我們一起追上去。”
瑩草自然不會拒絕,輕輕一躍,便跳到了棕熊的背上,這動作無比熟練,像是試過千百次一樣。
看到這一幕,公孫靜眼神再次一變,因爲這動作她看過無數次,與靈秀跳上熊貓背的動作一模一樣。
“這小姑娘,一定跟靈秀有什麼關係。”公孫靜越發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猛虎在山間奔跑速度極快,這山中之王其實已經快要開靈智成妖,要不然也不會被那邪修看上。
幸好,公孫靜的坐騎熊山君乃是金丹大妖,揹着兩人也能輕鬆跟在猛虎之後。
大約跋涉了一日一夜的時間,都已經快跑出長子縣的範圍了,他們纔來到了一個水潭前。
猛虎在水潭邊上停下,對着水面嘶吼,看牠的意思,那邪修就躲在裡面。
公孫靜對熊山君道:“去將那邪修趕出來。”
“主人,我可不會水。”熊山君委屈道。
“在方寸山偷魚吃之時,怎麼不見你說不會水?速去速回,別耽擱時間。”公孫靜命令道。
熊山君嘆息一聲,便直接跳到了水潭之中。
水花濺起十丈高,熊山君弄出聲勢浩大的模樣是想直接將人給嚇出來。但這邪修似乎是屬烏龜的,絲毫沒有冒頭的意思。
熊山君在水底潛行了許久,才找到了這邪修的洞府所在。
“他奶奶個熊,非讓老爺我在水裡泡這麼久,看我不將你這洞府給拆了。”熊山君化作小山般的巨熊,一爪子拍向洞府的大門。
邪修在此地經營似乎不太久,只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幻陣,卻怎麼擋得住熊山君的巨力。一擊之下,浪潮倒灌,崩山碎石,直接便將這洞府門給打碎了。
如此一來,這邪修卻是再也躲不下去。
醜陋的老頭化作一道血光,衝到了水潭之上。
“所謂正道之人,也要趕盡殺絕?”醜老頭滿臉戾氣道。
他缺了一條右臂,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看着狼狽至極。
“滿身罪孽之人,自然人人得而誅之。”瑩草平靜道。
“區區一隻小鬼也敢說這種大話,凡人獵殺野獸,老虎捕殺兔子天地不仁,強者爲尊,這纔是天道。所謂罪孽,不過是你們這些陰司之人自己定的規矩。”醜老頭咆哮道。
“冥頑不寧,到了地府我再與你理論。現在請仙子出手,將這草菅人命的邪修殺掉。”瑩草對公孫靜道。
公孫靜心中一凜,看着瑩草依舊平靜的臉,在心裡感慨道:“這孩子,好大的殺性。”
不過雖然驚訝,但公孫靜對於這種用人命來修煉邪法的修士也並無好感,銀蛟劍出鞘,化作兩條銀色天龍,朝着那邪修飛去。
醜老頭見識過這飛劍的威力,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在這性命危急之際,醜老頭直接拿出了最後的手段。一顆帶着血污的金丹從他嘴裡吐出來,迎上了這一對銀蛟劍。
醜老頭自知在金丹修士之中,自己算是墊底的貨色,眼前這個卻是洞天福地裡最正統的劍修,即使還沒到金丹期,收拾自己卻是妥妥的。
醜老頭是最典型的散脩金丹,靠着機緣得來的殘缺不全功法修煉至今。根基不牢,而且法力駁雜,邀天之幸才過了金丹天劫。只是此生無望更高一層,便將心思放到了修煉邪道功法上。
妄圖以投機取巧的方式提升修爲,但實際上只是讓原本就不多的機會更加渺茫。
他這顆金丹,被邪法污血沾染,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越是蕪雜的金丹,越是無法寸進,但如果當成法寶來扔,卻是有污穢別人寶貝的奇效。
之前他不止一次憑藉這金丹的污穢之力讓正道修士吃虧,污穢了對方的法寶,鬥法起來便能大佔上風。
然而,他遇到的卻是方寸山菩提祖師的親傳弟子。
菩提祖師堪稱天下萬法,無所不精,他教導的弟子,又怎麼可能被這種邪法所影響。銀蛟劍本身質地不凡,經過菩提祖師的重新煉製,已經是天地間第一流的法寶。
只見兩條銀龍不偏不倚撞上了污穢金丹,只輕輕一絞,便將這金丹絞成粉末。醜老頭甚至來不及引爆裡面蘊含的法力,便已經化爲烏有。
金丹碎了,醜老頭如遭重擊,直接往水潭上掉。
熊山君看得便宜,連忙飛過來,張嘴就將這醜老頭給吞了進去。
這老頭年紀大了點,長得醜了點,但好歹是個金丹修士,比尋常的肉食有嚼勁得多。熊山君可是好久沒吃過人了,這時可不能挑食。
此時,瑩草取出了鎖魂鏈,往熊山君身上一甩。將這巨大棕熊給嚇了一跳,心想這小鬼怎麼一言不發就動手?
不等他反應過來,這鎖魂鏈便已經在他身上繞了一圈,但卻像是幻象一般絲毫不着力,直接陷入他的體內。
瑩草一抽鎖魂鏈,便將一個醜陋獨臂的老頭給扯了出來,卻是那邪修的魂魄。
金丹碎了,又失去了肉身,這邪修卻是再也掙脫不了鎖魂鏈的束縛。
瑩草並無什麼得意之情,只對這老頭道:“你說所謂罪孽乃是地府所定,我這便帶你去看看,究竟是誰定下來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