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在前,但瑩草絲毫不見慌亂,反倒是鎮定自若地對這猛虎道:“你便是那食人的惡虎?我問你,這位老人家的兒子是不是你咬死的?”
老婦人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將心肝嚇出來。這可是一隻數百斤重的猛虎,瑩草還沒有老虎高,怕是一巴掌就會被拍飛了。
老婦人很想跑過去,拉着瑩草就跑。然而在這猛虎的注視下,老婦人卻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只剩下恐懼。
猛虎只看了老婦人一眼,然後便轉過頭,盯着瑩草。然而想象之中的撲咬並沒有出現,這山中之王反而謹慎地停留在瑩草一丈範圍之外,似乎察覺到了危險。
瑩草再次開口,大聲喝問:“可是你殺死了這位老人家的兒子,速速招來!”
這話帶着一絲威嚴氣勢,讓這猛虎聽了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瑩草步步緊逼,一點點往前走,將這山中之王逼得不斷後退。這場面看起來相當詭異,一個七八歲小姑娘,反而嚇得猛獸步步後退。
老婦人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否則怎麼可能看到這樣的情景。
瑩草走了十步,猛虎便退了十步,而在小姑娘踏出第十一步之時,這山中之王就趕緊轉過身,朝着密林深處跑去。
看這樣子,絲毫沒有獸王的威風,更像是一隻喪家之犬。
瑩草本想追上去,然而這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聲狼嚎。在這山林之中,可不僅僅有老虎,更有其他猛獸。
要是瑩草這麼追上去,老婦人一個人呆在這裡,就有危險了。
無奈之下,瑩草只能看着這隻老虎跑掉,然後回到了老婦人身邊。
將老婦人扶起之後,瑩草便勸道:“老人家,這山上太危險,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令郎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老婦人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但剛纔瑩草逼退猛虎的場景讓她明白,自己呆在這裡只是給人添麻煩。
“小恩人,老身給你磕頭了。無論如何,都謝過你的大恩。”老婦人朝着瑩草拜了下去。
瑩草連忙扶起,好聲安慰,然後就帶着老婦人下山去了。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難,因爲下山之時,人要將重心往後靠,雙腳不好用力,雙手又幫不上忙。這種情況下,下山要更費力氣。
然而老婦人卻覺得,這下山似乎還要比上山輕鬆許多。從這半山腰下來,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竟然就道家了。
瑩草告辭之後,連忙又往山上去了,只剩下老婦人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明月,似乎身處夢幻之中。
將老婦人送回之後,瑩草卻沒有直接上山。剛纔他便知道,自己修行還不夠,確實不能直接跟老虎交流。要想將事情查個清楚,就得用上一點別的手段。
瑩草先回了衙門一趟,到公堂之上取了一根令籤。這種令籤是用木板削成劍形,一旦要動用衙門的刑罰時,就要扔上一根。令籤落地,代表決定不能更改,彰顯判決的威嚴。
瑩草並沒有驚動任何人,身形化作一道青煙,來到了長子縣的山神廟之中。
將令籤供奉在山神廟前,瑩草點上了三柱清香,默默禱告。
瑩草唸唸有詞,三柱清香便以極快的速度燃燒。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完全燒光。那些繚繞的青煙並未散去,反而像是受到什麼牽引,落在那一枚黑色令籤之上。
原本只是普通的木材,現在繞了數十圈煙火氣,倒是顯出了幾分靈異。
與此同時,山神廟裡那泥胎木塑的神像裡便走出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卑職長子縣山神,見過瑩草小姐,不知喚老夫前來有何吩咐?”
這位老山神對瑩草相當恭敬,雖然瑩草在陰曹地府並沒有正式的官職,但作爲崔判官的弟子,未來定然也是地府判官之一,小小一個山神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山神爺爺,我要查一件猛獸吃人的案子,想麻煩你幫個忙。”瑩草倒也沒有擺架子,將老婦人狀告山中猛虎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山神聽了卻是有點發蒙,奇怪地問:“這猛虎吃人乃是天性,並無過錯。瑩草小姐難道要將這猛虎治罪麼?”
在山神看來,凡間雖說人族爲主,但猛獸殺人吃肉,也是分內之事,卻說不上有什麼過錯。要是瑩草非要將這吃人猛虎治罪,那就違背了陰司律法的條例。
作爲崔判官的弟子,要是鬧出這樣的笑話,怕是崔大判的面上也不好看。
瑩草搖搖頭道:“猛虎吃人自然是天性,本無過錯。但我翻閱了一下衙門的卷宗,發現這老虎殺人,卻並非爲了捕食。大多隻是咬死,卻並沒有將屍體吃掉。如此一來,其中必有蹊蹺。”
老山神聽了也有些疑惑,便動用法力,搜索這山上每一寸地方。
不一會兒,山神對瑩草道:“奇怪了,這山上似乎有一處陣法,干擾了我的法術,卻是看不真切。”
“那應該就是蹊蹺之處,請山神爺爺告知,我去查看一番。”
“瑩草小姐,這陣法能躲過我的感應,必然不是尋常人佈下的。我看,要不等崔判官回來,我們再作計較?”山神勸瑩草道。
這是老成持重的辦法,尋常的修士即使是關搏這種雙料金丹,也瞞不過山神的感應。這陣法如此厲害,要麼就是佈陣的人修爲極高,要麼便是有什麼特殊的寶貝,截斷了地脈,讓山神的法術無效。
兩種情況,都代表了極度危險,不是瑩草一個小姑娘能夠應付得來的。
然而瑩草卻搖了搖頭道:“老師還有七八日才能回來,而剛纔我在山上已經遇到了食人的老虎,算是打草驚蛇了。如果不能儘快解決,要麼作怪之人會跑掉,要麼就是會加緊腳步,害死更多的人。因此,請山神爺爺給我指點位置,我有老師賜下的寶貝,有自保之力。”
山神聽到瑩草這樣說,便只好回答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將你帶到那邊吧。”
瑩草連忙道謝,帶上那青煙繚繞的令籤,走到了山神的身邊。
山神土地在自家管轄範圍內,可以隨意使用縮地之術,因此瑩草半點時間也沒有耽誤,眨眼間便發現自己來到了那個陣法前。
這是位於山陰處的一個洞口,裡面黑漆漆一片。即使瑩草有一雙看穿陰陽的眼睛,也看不清楚裡面究竟有什麼。
“此處便是陣法所在,只是不知道什麼人在這裡搗鬼。”山神警惕地看着這個山洞。
在自家地盤上,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山神的心情也不太高興,一個不好鬧出事情來,怕地府與天庭都要追究他的責任。
兩人正打算進去探查一番,卻看到一頭猛虎從那山洞之中走出來。
瑩草一看便認了出來,正是之前被自己嚇跑的那一隻。
不過這次,瑩草並沒有走過去,而是舉起了手中的令籤,對猛虎道:“天地人三界符令在此,你這畜生還不跪下?”
令籤之上,一縷縷青煙開始變化,組成天地人三個篆字,印在了令籤之上。令籤來自長子縣的縣衙,代表了人間大唐帝國的律法威嚴瑩草在山神廟上點燃的三炷香,便是供奉山神,這位可是天庭正神之一,代表了天庭的正統而後,瑩草作爲崔判官的弟子,本身便擁有一些判官的權限,此時便能代表地府的意志。
無邊威嚴展現,將猛虎壓得擡不起頭來,更生不出半點逃跑的心思。
“我問你,洞裡究竟有什麼?你爲何要殺人?”瑩草舉着令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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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還沒回應,卻聽到了洞裡一陣陰風吹出,即使瑩草本身是鬼身,也覺得遍體生寒。這不是溫度的變化,而是由怨恨凝聚而成的無邊煞氣。
這種煞氣,瑩草只在陰曹地府的地獄裡見過。
“是誰,敢來壞本尊的好事?”一把陰仄仄的聲音從洞裡傳出,然後便是幾個血色的怨魂飛出,只撲瑩草與山神。
山神抓住瑩草的手臂,連忙要遁入土中。
只是剛施展,卻發現腳下土地如同鋼鐵,竟然鑽不進去。
“凝土成鋼?”
山神認出了這個法術,堪稱是土地山神的最大剋星,非金丹以上的修爲絕對用不出來。
那些血色怨魂卻沒給山神反應的時間,嘴裡發出陣陣慘叫,朝着兩人撲過來。
跑不掉,山神便有點乾瞪眼。他這種小神仙,一身本事就是來自地脈。而對方使出凝土成鋼的法術,便將山神的實力廢了九成。
而瑩草不慌不忙,將令籤扔到地上。看着輕飄飄的力度,但落在地上卻直接炸成紛飛木屑。
這些木屑被瑩草雙手一引,便化圍繞在兩人身邊,擋住了這些怨魂。
這些木屑漂浮在四周,看似一陣風都能吹走,但那些血色怨魂才一靠近,便發出陣陣哀嚎,像是被陽光曬到了一樣。
有這層木屑守護,兩人暫時安全。而此時,瑩草也將其中一隻怨魂認了出來,正是那老婦人的兒子,就連身上的傷害都一模一樣。
“原來,是有人在這裡修煉邪道法術!大膽妖道,竟然驅使猛獸殺人,用魂魄來修煉你的邪功,你不怕有報應嗎?”瑩草大聲朝那洞口問道。
“呵呵,沒想到還是個棘手的小娃娃。我倒是要看看,今日究竟是誰給誰報應。”
話音剛落,那些怨魂便發生了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