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湊巧了不是(感謝‘趙三華’成爲本書盟主)
崔元要瘋了。
半夜被叫醒,得知家中失火後,看着火頭漸小,崔元並不在意。
等得知是書房失火,而且被燒的乾乾淨淨的,崔元大怒。
那裡面有他珍藏的許多寶貝,還有和許多人往來的書信。
“蠢貨!”
崔元令人責打巡夜的護衛,管家來稟告,“並未發現異常。”
衆人都再想,昨夜駙馬在書房待到了夜深,會不會是他走時忘記了吹滅蠟燭?
崔元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年紀大了,時常會忘事兒。
但自承錯誤是不可能的。
崔元說道:“那幾個護衛重責,隨後趕出去。”
“是。”管家應了,說道:“昨夜有兵馬司的人靠近咱們府外,見到火頭就跑了。”
“見到火頭就跑,若是在沙場上見到敵軍,豈不是要亡命而逃?”崔元冷冷的道:“此刻我才知曉蔣慶之建言整肅諸衛的原因,這樣的官兵,豈能護衛京城!”
天邊浮現了一抹魚肚白。
在黎明時分入睡,對於嘉靖帝來說最是愜意。
剛躺下,就有人來稟告。
“何事?”
嘉靖帝惱火問道。
黃錦說道:“陛下,是兵馬司的人,說有緊要事稟告,奴這便去問問。”
嘉靖帝靠在牀頭,沒一會兒就半睡半醒。
“陛下。”
“嗯?”嘉靖帝睜開眼睛。
黃錦低頭,看着有些震驚,“兵馬司的人昨夜巡邏發現……有巨大光柱從天而降。”
嘉靖帝崇道,對這等神神叨叨的異象最爲關注,他的睡意蕩然無存,第一句話就問:“是哪家?”
“崔駙馬家。”
崔元哪裡能有這等道緣?嘉靖帝一怔,“興許,是眼花了?”
“陛下,那些軍士都看到了。”黃錦可不敢隱瞞,“且隨後崔駙馬家中起火。”
“嗯?”本來半信半疑的嘉靖帝睡意盡消,“燒了什麼?讓錦衣衛查問。”
錦衣衛在京城權貴家中有暗線,陸炳接到吩咐後,令人去崔元家和暗線接頭。
“是書房。”
消息送進宮中,嘉靖帝冷笑,“光柱從天而降,看來是真的。否則,崔元何須燒了自己的書房?書房裡有什麼?令他如此忌憚!”
崔駙馬,您還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黃錦說道:“興許,恰好打翻了火燭。”
“朕,從不信什麼恰好!”
嘉靖帝眸中多了冷意,“去問問那位駙馬,昨夜可是打翻了火燭!”
黃錦親自去了駙馬府。
這是黃錦第一次來駙馬府,崔元不敢怠慢,趕緊出迎。
黃錦在前面負手看着屋裡的擺設,幾幅字畫來歷不凡,最晚的也是前宋的大家之作。
“黃太監!”
崔元滿面春風的進來。
“你可是稀客。”
黃錦回身看着他,“咱是奉命問話。”
崔元心想,難道是陛下想起了我這個老駙馬的可靠,要賞賜些什麼?
或是……升爵?
大部分人一生所追求的,爲此打拼的,不就是名利嗎?
崔元心頭火熱,束手而立。
黃錦乾咳一聲:“聽聞昨夜駙馬府走水了?”
“是。”崔元心想這事兒不值當嘉靖帝過問吧?
“還是書房。”
“是。”崔元心中一怔,“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火燭。”
黃錦笑了笑,“大半夜的,駙馬的書房裡很熱鬧啊!”
不等崔元反應過來,黃錦冷冷問道:“陛下問,昨夜駙馬府可是打翻了火燭?”
你的藉口,陛下都知曉。
崔元面色劇變,“是。”
他不敢反口,否則按照他對嘉靖帝的瞭解,這事兒就沒完了。
但崔元也有些疑惑,爲啥駙馬府的書房走水,會引發皇帝的過問呢?
此人竟然還在裝傻……黃錦見崔元一臉茫然,也不主動說昨夜光柱從天而降的事兒,心中不禁惱火。
“崔駙馬,好自爲之!”
黃錦拂袖而去。
“哎!黃太監,黃太監……”
早就準備好了禮物的管家追上去,可黃錦身後兩個內侍回身衝着他冷笑,管家打個寒顫,不敢再往前一步。
目送着黃錦等人遠去,管家苦笑,“駙馬,這怎地……像是無妄之災啊!”
崔元冷笑,“定然是有人在陛下那裡進了讒言。”
管家說道:“誰家沒走過水?就駙馬府被宮中盯着,駙馬,那人定然是說,駙馬書房中有犯忌諱的東西。”
“誰家書房裡沒有犯忌諱的東西?”崔元反而不擔心了,“當初代王一系有人謀反,京城中多少人家的書房中濃煙滾滾!”
當初代王一系有個奉國將軍因爲祿米不能按時發放,便勾結蒙人和白蓮教謀反,此事傳到京城,嘉靖帝大怒,令錦衣衛徹查京城是否有人勾結代王一系。
隨即,京城不少人家的書房裡,焚燒書信賬簿的濃煙薰的人眼淚汪汪的。
崔元心中一鬆,“準備早飯,吃完我便進宮請見陛下。”
……
駙馬府的斜對面,十餘閒漢聚在一起說事兒。
“……昨夜我見那天空中一道神光降下來,天神哎!我當時就看傻眼了,跪在地上磕頭。”
“神光?什麼模樣的?”
“就是……少說有駙馬府那麼粗大。”
“那還得了。”
“是啊!那神光罩下來,嚇死人嘞!”
十餘男子聚在右側嘀咕。 шшш¸ ttκǎ n¸ co
剛到門內的崔元說道,“哪有什麼神光?愚昧無知!”
他被嘉靖帝寵信多年,跟着也學了些修道的常識,從我覺得道家有什麼神異之處,只是爲了奉承嘉靖帝,這才故作崇道的模樣。
“那神光罩住了哪家?”有人問。
崔元吩咐道,“晚些你親自去尋陸炳,告訴他此事,陸炳是聰明人,自然會爲我在陛下那裡說話。”
“就是駙馬府!”那人的嗓門提高了些。
“是……”管家剛答應,身體一僵。
崔元一隻腳跨過府門,一隻腳還在外面。
整個人彷彿是一尊雕像,凝固在那裡。
“伱確定是駙馬府?”
“老子親眼看到的。”
“崔駙馬可是陛下的寵臣,你這般造謠生事,就不怕被責罰?”有人冷笑質疑。
那人舉起手發誓,“對了,昨夜一隊兵馬司的軍士也到了駙馬府的府門外,正好那時神光消散,駙馬府卻走水了。那隊軍士……你等可知,那隊軍士竟然不去救火,而是……跑了。”
“嘖!這是發現了神光,趕着去稟告。”
“沒錯。”
崔元年紀大了,保持着那等高難度的姿勢有些難度。
想到兵馬司的軍士昨夜曾來過駙馬府大門外,崔元知曉了黃錦的來意。
——神光從天而降駙馬府。
崔駙馬,您這是要作甚?
……
“陛下,崔駙馬求見。”
嘉靖帝沒有睡意。
當看到崔元時,他放下道書,冷冷看着此人。
“陛下!”
崔元噗通一聲跪下。
這種跪法很講究手藝:必須是渾身放鬆跪下去,任由身體重量全數壓在膝蓋上,才能發出這種動靜。
如此,才能展示下跪者惶然的情緒,和任由帝王宰割的忠心。
“臣,真不知什麼神光。”崔元願意發毒誓,“若昨夜真有神光,臣甘願身敗名裂而死!”
嘉靖帝甩甩拂塵,“書房,是個好地方。”
雲山霧罩的皇帝,又回來了。
你得猜他隻言片語裡的蘊意。
猜對了,不一定有獎。
猜錯了,一定有雷霆。
又是神光,又是書房走水……你駙馬府昨夜事兒真多。
崔元呆立原地。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說沒神光,好,那麼,怎會如此湊巧書房就走水了?
難道真有神光……崔元仔細想想,覺得自己最近沒什麼神異的發現啊!
“怎麼。”嘉靖帝淡淡的道:“湊巧了不是?”
崔元嘴脣顫動,緩緩低頭。
“臣,垂死之人,萬萬沒有異心,請陛下明察!”
……
大清早,竇珈藍就拽住了孫重樓,“昨日半夜你去了何處?”
孫重樓看了正在練刀的少爺一眼。
富城乾咳一聲,“不該問的,別問。”
竇珈藍點頭,隨即開始操練。
孫重樓看了師父一眼,“師父你也別問。”
“我何時問了?”
富城沒好氣的道。
對於蔣慶之來說,此刻這個世間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便是孫重樓。
在原身殺人被抓後,唯有孫重樓甘願跟隨。
那一路若無孫重樓,長相俊美,卻格外孱弱的原身,早就成了那些發配人犯的禁臠。
所以,昨夜要動用手電筒的蔣慶之,想都沒想,就只帶着孫重樓去夜襲駙馬府。
操練完畢,富城把孫重樓拉到邊上,“伯爺信任你是好事,記住了,此後伯爺單獨帶着你行事,無論誰問都不可說。哪怕是我。”
“我連多多都不說。”孫重樓堅定的道,見富城瞪眼,就撓頭,“要不,以後我睡覺就用布條把嘴綁住?”
“喵!”
多多不知從哪鑽出來,爬上了蔣慶之的肩頭。
“吃飯了。”
廚房那邊一聲喊,孫重樓雀躍飛奔,“開飯啦!開飯啦!”
“吃貨!”
蔣慶之笑道。
等富城得知駙馬府昨夜發生的事兒後,和竇珈藍面面相覷。
“神光降世?”
竇珈藍好看的秀眉緊緊皺着,“伯爺是如何做到的?”
富城搖頭。
二人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中,多了些敬畏。
“別把我當神仙。”
蔣慶之心知肚明他們在敬畏什麼。
二人應了,可富城接下來卻進了自己的臥室。
宮中人是最信奉神靈的一羣人。
富城在臥室裡供奉了神像。
他跪下,虔誠的道:“咱什麼都不求,只要一家人平安就好……”
跟着蔣慶之走出伯爺的竇珈藍止步,看着錦衣衛方向,想到了當年自己在錦衣衛被歧視的經歷。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以後陸炳一定會爲了和蔣慶之翻臉而後悔。
馬背上的蔣慶之回頭,“珈藍,看什麼呢?”
“伯爺,沒什麼,看到一隻老鼠。”
竇珈藍笑道。
“老鼠,哪去了?”
“看到伯爺,就鑽陰溝裡去了。”
……
第四更,今日更新完畢。明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