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十一、

手起劍落,剛落到地面還沒站穩腳跟,江一笑就發現了身邊的危機。出於常年訓練行走江湖的警覺性,他第一時間就向身後斬去,聽見一聲微弱的嘶鳴,而後歸於安靜。

落在他身邊的肖令璟摸出身上的火摺子,湊近了過來。

“什麼玩意兒?蛇?”江一笑蹲下看着腳邊被他斬斷的東西。

“不是蛇,像是什麼植物。”肖令璟循着那“一條”東西照過去,微弱光線下這東西看着有點兒駭人。光線逐步往上,他們便看到一個巨大的樹木狀東西沿洞壁而生,但如今像是已經枯死。地上那“一條”攻擊江一笑的東西,像是從那上面延伸出來的。

“好像是藤條……”肖令璟低聲說着。儘管眼前的東西已經枯死,但在這樣的光線下,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恐怖。

“地上有血跡。”江一笑道。

爲了看得更清楚,江一笑也摸出身上的火摺子,兩人再一看,地上有不少血跡,還很新鮮。更有打鬥過的跡象,四周藤條都被斬斷,橫七豎八的鋪了一地。

很明顯,他們預計得一點不錯,熊飛夫婦剛纔到過這裡。

“看來我們算是撿了便宜,他們收拾了這老樹。媽的,這老樹成精了吧,藤條都能傷人至此。從血跡上來看他倆也受了傷,血還不少。”江一笑唾了一口。

“不,我們都算是撿了前人的便宜。”肖令璟從懷中翻出了機關圖冊。這是之前從熊飛那裡複製來的,幾人研究了很久,只因前代雷霆教教主的圖畫實在太過抽象,他們很難看出個所以然,因此一直沒再多理會。如今到了這寶庫之中,他回想起來,倒是有些門道了。

“你看,”肖令璟翻開其中一頁示意圖指給江一笑,“這顆老樹應該是其中一個入口的鎮守,當年來這裡的一些人已經陸續傷了樹幹,剩下一些藤條吸取剩餘養分活着,這才能被熊飛他們幹掉。要不這麼龐大的老樹,得養活多少藤條,我們還不得都死完了。”

江一笑湊過來看了看那圖冊,最後還是皺眉放棄了研究那麼抽象的畫:“你看看告訴我吧,下面我們怎麼走?”

沉吟片刻,肖令璟道:“走巽位,那邊的粗藤下方巖壁應該隱着一個環扣,那裡可以開一條路。”

“師弟你行啊!走巽位都能看出來!”江一笑真心誠意投來佩服的目光。

肖令璟聞言笑得開懷:“師兄,你難道就不會看看地上的血跡往哪個方向?”

“操!”

果然粗藤後隱着一枚環扣,拉開後石門頓開,延伸出道路。兩人一走近,身後的石門便又關上了。肖令璟認真研究着圖冊,憑藉前幾次和熊飛討論的印象,道道摸索,兩人一路可謂是過五關斬六將。一開始江一笑還懷疑他們跟着熊飛二人的血跡進來,會不會四人一併判斷錯誤走入死衚衕,但事實證明熊飛夫婦的確是行內老手,對圖冊上示意的方位判斷十分精準。沿路他們還發現了不少夫婦兩人留下的提示記號,想是料到江肖二人會尋下來,特意留下的。

“他們倆真行啊,要不是靠着這圖冊和他倆的記號,我倆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江一笑嘴上感慨着,行動卻一點不含糊。一隻袖箭引發了不遠處的一道梅花針花雨一般的機關,靜待一切歸於平靜。

“我猜雷霆教地下迷宮內的機關一定與這裡有相似之處,不然他們不會走的這麼快。我們緊接着他們下來,間隔時間並不算長。他倆靠着圖冊與之前的經驗,可算是駕輕就熟了。”肖令璟分析道。

江一笑也點點頭:“而且血跡早沒了,傷勢肯定也止住了,料來不算嚴重。”

話音落了,花雨陣止,兩人連交流都不必,默契的各自通過,再按記號前行。如此行進,一切倒還算順利,只有在一個尖刀陣處耽擱了時間,兩人都掛了彩,頗費了些腦筋才過了那危險狹長的通道。

肖令璟抽出從薛從山那裡拿來的應急藥包,處理了一下自己和江一笑身上的傷口。江一笑則在路口找尋是否有熊飛二人留下的記號。正在此時,前方不遠處突然發出一聲尖厲的女聲慘叫,兩人都是一驚。

“是熊夫人!”

幾乎同時,兩人掠起身子,就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跑去。

前方過了一道損壞的石門,轉角便看見熊夫人立在過道口上,熊飛在她身後,與她背靠背站着,肩膀和手臂上都掛了彩,傷得不重,但體力流失不少,喘着氣,嚴肅的盯着前方,聽見他倆來了也沒有回頭。

“怎麼回事?”兩人一齊搶上前去。

熊夫人臉色有些白,看他倆來了,也不說話,指了指身後。

熊飛個子很高,通道又窄,兩人擠過去,好不容易纔從縫隙看到了前方的場景。

一片亮眼的金黃,豔光四射。就在前方數百米處,看起來像瀑布一般流淌下來的,全是各色金光白光,閃瞎人眼。

——但是,這些並不足以使得熊夫人發出那樣的慘叫。在他們所站立的地方與那“瀑布”之間,有一條黑色的“小河”。江一笑努力瞥開那擾人的金光仔細一看,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條“小河”是一堆黑色的爬蟲,千軍萬馬一般彙集在那渠道之中,由於太多,而且一直在爬動,不仔細看就像是一條黑色的、在流動的河。

這條奇特的“護城河”就橫在他們與那“瀑布”之間,說寬不寬,說窄不窄,卻讓人無論如何都一陣反胃。

“操,這太他媽噁心了!”江一笑忍不住低罵了一句。

“不止是噁心的問題。”熊飛開口說話嗓子都有些啞,“你看仔細了,這些蟲子都在奮力往上爬,朝着我們的方向來的。我們倆剛纔往這兒一站他們就改變了流向,我估摸着是嗅着血腥味兒來的。”熊飛說話的時候很鎮定,但聽得其他三人都是心中一驚。

肖令璟低頭看去,果真如此。本來熊飛身上的血腥味兒就夠濃了,再加上剛剛掛了綵帶着新鮮血液的他倆,那些爬蟲的往“上”游來的速度,就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