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前浪和後浪
祝夫的一句‘傳國玉璽’，再次讓所有人的臉色變了變。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見過傳國玉璽。
但在場的都是高級賦能者，肯定是都聽說作爲皇權神授，正統合法信物的傳國玉璽的。
不如說，只要是國人，就都聽說過。
而這在五代後唐時期失傳，正面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蟲鳥篆字的歷代正統皇帝信物，雖然其締造者壽命並沒有永昌，反倒二世而亡。
但其締造者畢竟打造了國內歷史上第一個統一的封建王朝，加之後來東西兩漢，以及後續各路梟雄英雄你爭我奪，氣運不斷加成，哪怕是塊破石頭，那也變得不一樣了。
更何況是封建王朝皇帝的信物。
各種資料都在表明，這東西在封建王朝的聖遺物排序中，序列極高……甚至可以說無可替代。
這點在場所有人都很清楚。
封建王朝的皇帝利用此信物，能獲得聚氣，冊封褫奪權柄的能力，以及敕神的能力，他們也都聽說過。
正是因爲這點。
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纔會再度發生變化。
因爲這東西出現在馬臉男人手中，確實……非常出乎意料。
“祝老。”
齊雲山太素宮的張雲仲看了看被逼入絕境，有些癲狂的馬臉男人，發現他氣勢驟變，光站在那裡，就隱隱約約壓制住了自己的權柄能力，臉色微變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
祝夫再度搖頭晃腦道：“保真。”
武當山遇真宮的李逢聞言立刻道：“那你快想想辦法。”
“哎呦。”
那邋遢老道看着已經頭頂黃色冠冕的馬臉男人，立刻叫苦道：“你這後生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我這怎麼想辦法，明朝道錄司，僧錄司將兩大教幾乎所有相關的權柄能力都進行了壓制，讓其全都排在了國祭體系之下，進一步強化了封建王朝對賦能者的約束。
現在這人身負國祭體系權柄能力‘五帝’，還手持皇權信物傳國玉璽，甚至還自稱是朱元璋的後人，身負三重身份，幾千年的皇權思潮加成，完全就是代天行罰。
你要知道啊，一個聖遺物，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消逝，反倒會隨着時間推移，更加厚重且有效。
這還好沒有虎符……但哪怕沒有虎符，我這擁有道教權柄的老道，見到傳國玉璽，也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啊。”
“祝老！”
李逢微微提高聲音：“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別急別急。”
邋遢老道聞言苦惱地撓了撓頭髮：“我沒開玩笑，確實麻煩了……只能耗死他，讓司雨潔小姑娘先頂着吧，遠古體系應該不受影響，我準備一下。”
“你敢！？”
另一邊。
馬臉男人託舉着玉璽，不斷有絲絲縷縷的黃色氣息匯聚於他頭頂，並構成了一頂虛幻的冠冕。
他猛地轉身，頂着由黃色氣息構成的虛幻冠冕，臉上的癲狂之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面容肅穆，不怒自威道：“……給我跪下！”
話音剛落，他身後，一個身穿中單衣、大裘服、玄衣、𫄸裳，頭戴大冕，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猶如法相虛影一般的身影倏地出現！
同樣面容肅穆，同樣不怒自威。
正怒視着邋遢老道三人。
張雲仲和李逢雙腿顫抖着，感受到來自於玉璽的壓制，強忍着頂禮膜拜的衝動，終於知道……祝夫不是開玩笑了。
確實……麻煩了。
玉璽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克。
而站在兩人面前的祝夫，眯起了眼睛，臉上的猥瑣之色消失殆盡，同樣面容肅穆。
而他身後，一個披散着頭髮，身穿金鎖甲冑，腳下踏着五色靈龜，按劍而立，頂罩圓光的虛影浮現，直接遙遙和馬臉男人對峙了起來。
“叛亂之臣！忤逆之子！”
只是，這種狀況沒持續多久。
馬臉男人很快便指向祝夫，玉璽黃色氣息浮動間，宣告道：“不屬天地、四方、山川、五祀……屬淫祀！淫祀無福！”
“……”
這話一出。
邋遢老道身後那披髮仗劍的虛影，立刻一晃，但緊接着，祂就將劍對準馬臉男人，眼如電光，一副要砍他的模樣。
不過哪怕如此，也不能否認一個事實。
馬臉男人的話，真的有效。
他不計代價的情況下，不顧後續反噬的情況下，甚至能徹底壓制一個經過正統冊封的神明，要知道天柱峰頂的金殿還立着，裡面奉祀的神像依舊源源不斷承接着香火。
國祭體系加上傳國玉璽，威力可見一斑。
“真的麻煩了。”
邋遢老道忽然移開目光，手裡快速掐訣，同時道：“司雨潔小姑娘，給我爭取一點時間。”
司雨潔聞言，立刻往前一步，但還沒來得及行動。
馬臉男人率先回頭，頂着冠冕，再次開口：“焉敢直視天子！”
嗡嗡——
伴隨着嗡鳴聲。
他本來不算大的聲音，瞬間而至，最終如同鐘鳴一般。
而司雨潔身上的靈波動，隨着他一句話，開始快速下跌。
連帶着張秀峰和陳清的靈波動也開始了下跌。
同時，幾人臉色鐵青，不受控制地視線朝下，看向了地面。
說到底。
雖然司雨潔的權柄能力屬於遠古體系。
但他的靈魂依舊屬於黃泉主流。
傳國玉璽這種浸淫了數千年思潮的古物，對於她的壓制依舊是有效的。
“……哈哈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
那站在馬臉男人身旁的死瘡愣了愣，接着直接大笑了起來。
他本來看到四大道教名山道長以及祝夫出現，滿臉絕望，這會發現馬臉男人壓制了衆人，絕望又變成了狂喜，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臉上也浮現出了癲狂之色：“對……我們承接正統！朱鏞承接正統！你們都要跪下！！！”
“……打擾一下。”
就在這時。
林鶯微微側頭，忽然看了眼身側，接着輕聲拆臺道：“封建王朝都亡了那麼久了，還承接正統……要是拿着個信物就能承接正統，那傳國玉璽也不會歷經宋、齊、樑、陳四代更迭，楊廣也不會死了。
說到底，是持有者賦予了玉璽特殊意義，特殊的能力，而不是玉璽賦予了某個人特殊能力……而你們，真的有資格嗎？”
死瘡被噎了一下。
馬臉男人也看向了林鶯。
剛剛那句‘焉敢直視天子’似乎對林鶯沒有絲毫影響。
她眨了眨眼睛：“我應該沒說錯吧？說實話，伱們現在一個就像通過神棍表演建立中原皇清國的張清安，一個像大太監……”
死瘡聽到太監二字，臉瞬間漲得通紅。
馬臉男人則頭頂冠冕，直接猛地伸手一指林鶯，命令道：“……給我跪下！！！”
一陣風吹去，微微撩起林鶯鬢角的秀髮。
林鶯輕輕笑了笑：“我不聽……我只聽一個人的命令，但那個人不是你這樣的小丑。”
“……”
驟然。
馬臉男人臉上肅穆的表情似乎都動搖了起來，神色開始變換，似乎想到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心神，託舉着玉璽，忽然俯身，猛地飛掠向前，一指林鶯，宣告一般，平靜道：“現在……君要你死！”
隨着他指向林鶯。
他身後，法相虛影開始不斷拔高，同時跟着擡起手，猛地指向林鶯。
林鶯身後。
司雨潔臉色驟變，強行發動了權柄能力。
張秀峰和陳清則直接掏出了符篆。 馬臉男人身後。
“哎呦，時間不夠啊！”
那位邋遢老道罵罵咧咧，但還是一咬牙，一揮右手。
他臉上的人形快速褪去，眼眶掠過電弧。
接着，驟然撲向馬臉男人。
“蕩魔滅邪！”
俯瞰視角下，剛剛對峙的雙方，彷彿兩股洪流，正在狹窄的走廊之上合流。
而站在洪流中間的，是柔弱的林鶯。
“我是打不過你，不過……”
林鶯安靜站在原地，看着飛掠至身前的馬臉男人，忽然……俏生生地往後退後了兩步。
“有人能打得贏。”
話音剛落。
咔擦——
一連串清晰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破碎聲猛地響起。
空間如同脆弱的玻璃一樣……砰然碎裂！
接着，一道身影，驟然擋在了林鶯面前。
同時。
伸手……一把握住了馬臉男人託舉着的玉璽。
啪——
輕微的響聲迴盪在走廊。
馬臉男人看着那握住玉璽的手，臉上的肅穆之色直接維持不住，瞬間消失，瞳孔猛地一縮，驟然停下。
而剛喊出‘蕩魔滅邪’邋遢老道，也驟然停下，毛骨悚然地直接倒退而去。
同一時間。
張秀峰，陳清，司雨潔也全都停下了動作，看向忽然出現，渾身浴血的身影，有些呆滯。
林鶯俏生生站在後面，美目宛若靈動的秋水，看着身前的背影。
“你要對她做什麼？”
陳鹿思擋在林鶯身前，握着傳國玉璽，慢慢擡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馬臉男人：“你想對她做什麼？”
玉璽被陳鹿思握着，立刻平復了下來。
本來溢出的黃色氣息消失了，彷彿認命一般。
這其實極不正常。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極其不正常。
從國祭體系賦能者手中……搶奪傳國玉璽，甚至玉璽還沒反抗，甚至瞬間完成了易主。
這一連串的變故，完全不合邏輯，出乎意料。
但又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了眼前。
馬臉男人一臉錯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接着慢慢扭頭，看向突然出現的陳鹿思。
怒目圓瞪，肝膽欲裂。
又一次。
……又一次！！！
景的幻境中！他就是這樣！！！
他就是這樣！讓本來屬於自己的景！失控一般跟在後面跑！！！
現在。
本來以爲會死在帝都的他，又一次出現，然後……就像對付景一樣，直接握住了傳國玉璽。
而傳國玉璽，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就這樣順滑地從自己手中，過渡到了對方手中！
彷彿一切理應如此！
彷彿對方纔是國祭體系賦能者！
彷彿對方纔是主宰！
而自己只是一個耍寶的小丑。
又一次！！！！！
“哈……”
馬臉男人慢慢回過神來，然後直接……笑了出來，一開始還只是輕笑。
但很快，就變成了癲狂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接着。
他驟然停下笑聲，猛地舉起手，同樣一把握住了懸浮於空中的玉璽，同時身後身穿中單衣、大裘服、玄衣、𫄸裳，頭戴大冕，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法相虛影，跟着一把握住玉璽。
他跟陳鹿思爭奪控制權一般，猙獰道：“叛亂之臣！忤逆之子！我繼承正統！我乃主宰！我乃天子！！！給我跪下！！！你tm給我跪下！！！”
熟悉的風吹來，輕輕吹起陳鹿思的衣襟。
什麼都沒有發生。
歷史彷彿重演。
“說完了？”
陳鹿思看着馬臉男人，平靜問了一句，同時慢慢舉起了右手。
隨着他舉起手。
他那線條分明的背肌浮現了出來，形成了半個倒三角，充滿了力量感。
陳鹿思身體微傾，高舉右臂，握緊拳頭，猛吸了口氣。
胸膛鼓起。
他體內的靈，狂暴奔涌着，最後集中在他高舉的右拳上。
“這到底……算什麼？”
馬臉男人發現依舊什麼都沒發生，呆滯地望向自從被陳鹿思握住後，就毫無反應的傳國玉璽，絕望譏笑道：“他是你們的爹嗎？”
呼——
話音剛落。
陳鹿思直接往前跨出一大步，然後將自己的拳頭，衝着馬臉男人，揮了過去。
如同定格電影一般。
那一瞬。
陳鹿思拳頭爆發出來的能量，如同火炬！
能量的光痕，如同不可阻擋的巨獸！
轟！！！
巨大的轟隆聲，伴隨着感覺足以將所有東西毀於一旦的衝擊波，以陳鹿思的右拳爲基點，轟然炸開。
往前。
勢不可擋！
瞬間，便將馬臉男人淹沒，將剩餘的本我成員淹沒！
沿途混凝土地面開裂，塌陷，被火炬般的拳浪波及，瞬間化作齏粉。
一條白線，一閃而逝。
遠處。
邋遢老道猛地側身，親眼目睹白線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逝，瞳孔幾乎縮成了一個點。
砰——
伴隨着一聲巨響。
遠處玻璃震碎，暴雨般砸在街道上，猶如世界末日般。
氣浪猛地外卷，蕩起了陳鹿思的衣服下襬。
馬臉男人消失了。
“傻逼。”
陳鹿思留下一句評價，然後收回目光，深吸口氣，調整好情緒後，立刻轉過身去，上下打量起了林鶯，確認起了她的安危。
頭頂燈光瘋狂閃爍。
遠處。
邋遢老道緩緩轉回身來，先是低頭看了眼腳底下能看到下一層風景的溝槽，然後擡頭望向陳鹿思，喃喃道：
“真武帝君在上……”
“這可不像是……後浪推前浪那麼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