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李徵愣了愣，相比起舒離，他明顯更願意相信眼前的陳鹿思。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
雖然理論上，唐語不在的情況下……舒離纔是最適合託付的存在。
“我去嚴堪和唐語離開的方向看看，我有個家人在那邊考試。”
陳鹿思稍微解釋了一句，接着直接轉身離開。
李徵愣了愣，接着看着陳鹿思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顯然，對於陳鹿思來說，那位家人的重要程度在天策府之上。
但以他的立場，還真不好說什麼。
而且陳鹿思也不僅是看家人那麼簡單，也是去確定嚴堪和唐語的情況。
不過……
李徵看向舒離。
舒離同樣在看着陳鹿思的背影，注意到李徵的目光後，她慢慢轉過頭來。
李徵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不信任。
舒離有些赧顏，但好歹反應過來了：“我能做些什麼？”
“配合我們看着這些人，可以做到嗎？”
李徵指向還留在原地的衆人：“我沒時間去確認他們誰是乾淨的，讓他們全都待在原地，然後聯繫天策府，讓他們趕緊派人過來處理，可以做到嗎？”
他一連問了兩遍能不能做到。
舒離深吸口氣，點了點頭，給出了確切的答覆：“可以。”
“……”
李徵似乎在權衡，看了她好一會，這才帶人離開，打算去配合周堅。
當然，沒把人全部帶走，還是留了部分人以防萬一。
而舒離再次目送李徵帶人離開後，回頭看向了夏盼秋和吳優。
兩人此刻都還看着陳鹿思離開的方向。
“你們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
舒離沉默片刻，忽然小聲問了一句。
夏盼秋和吳優收回目光，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接着。
三人都有些沉默。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很快舒離就反應了過來，看向還留在原地，神色各異的衆人：“走吧，我們先搞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
另一邊。
陳鹿思遠離事發地後，隨便叫了輛車，前往了林婉所在的考場。
因爲昨晚一晚上沒睡，加上又到處跑。
他剛在後座坐下，頭暈目眩的感覺就猛地襲來。
陳鹿思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深呼吸了幾口，想讓自己恢復成最佳狀態。
前面開車的司機並不是個多話的人。
這讓他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調整。
不過就要到目的地時，車子突然停了。
而且明顯超過了紅綠燈的等待時間。
陳鹿思睜開眼睛。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陳鹿思睜開眼睛，解釋了一句：“前面似乎發生了事故，一直在堵車。”
“……到這裡就可以了。”
陳鹿思沉默片刻，示意司機打開車門，然後下車直接步行走了過去。
沒走多遠。
考場便映入眼簾。
不少家長依舊站在門外等着。
但此刻他們的注意力卻不在考場，而是在不遠處。
轟——
一聲類似爆破的悶響驟然響起。
陳鹿思腳步一頓，順着家長的視線看過去。 шшш ttκд n c ○
不遠處。
什麼東西砸落在地。
隱隱約約還有尖叫聲傳來。
而周圍維持秩序的治安署成員顯然有些緊張，正通過電話不停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麼，同時讓周圍的家長接到孩子後，儘快離開。
陳鹿思停頓了一會，接着再次加快了腳步。
此時已經是中午了。
上午的考試已經結束，第一批考生已經走了出來。
陳鹿思站在門口，等候了起來。
而旁邊，轟隆悶響依舊在不停地響起。
大概幾分鐘後。
一道倩影終於走了出來。
林婉剛走出考場，立刻伸長白皙脖頸，四處張望了起來。
當看到不遠處等候的陳鹿思，她雪膩臉蛋浮現出驚喜的表情，立刻小跑着衝向了他。
一頭長髮如水般瀉落在肩膀，隨着跑動輕輕飄蕩。
青春動人。
宛如一道異常美麗的風景線。
陳鹿思稍微舒了口氣，迎了上去。
但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忽然傳來。
“啊——”
陳鹿思再次加快腳步，同時扭頭看了眼。
果然……
遠處。
嚴堪和唐語重新升空。
但兩人的狀態跟一開始相比，變化極大。
唐語本來只到腰間的長髮，如今直接垂到了腳踝處，而本來白皙漂亮的臉蛋，此刻佈滿了野獸般的猙獰感，兩顆隱約可見的虎牙，也變得如同獠牙一般。
而另一邊，嚴堪灰頭土臉，身上沾滿了灰和土，儒雅的氣質已經消失不見，臉上滿是不耐煩。
“伊勢神宮……來接應！”
唐語聲音帶着嘶啞感，死死盯着嚴堪，呲牙道：“你脫離天策府加入本我！都可以說是理念不合！但你竟然聯繫伊勢神宮！竟然叛國！那下一步伱是不是該對那個所謂的高天原俯首稱臣，然後將刀刃對準我們了！？”
“難道留下來任人宰割？”
嚴堪拍了拍身上的灰，平靜道：“我脫離天策府後，只要還留在黃泉主流能輻射到的地方，那權柄能力就會被剝奪，那與其等死，還不如搏一搏。
至於對高天原俯首稱臣……如果他們能少點規矩，別玩什麼過家家遊戲，一切都用實力說話，那我不介意。”
“你tm真的瘋了！”
唐語低吼了一句，臉上的猙獰之色更加明顯了。
“要怪就怪夏鉞，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就因爲一次猿猴異境的意外，他就想要去改變什麼。”
嚴堪放下手，直視着唐語：“難道我們不知道天策府有問題？就他知道？一切的根源是我們嗎？他既然想要掀開遮羞布，那就不要怪有人不按規矩來。
說實話，我一直都不喜歡你們，特別是夏鉞和你，一個明明擁有打破牢籠的實力卻甘願當囚犯，一個連心智都不成熟，卻能和我同伍。”
說到這。
他嗤笑一聲：“真離開了也是件好事，至於刀刃相向，我巴不得。”
“你……我今天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離開。”
唐語聽到這話，徹底怒了，直接舉起手：“摘星！”
雪白狐狸再次出現，張嘴咬向高懸於空的太陽。
而學校附近，親眼目睹兩個活生生的人漂浮起來，很多人都傻了。
包括學生和家長。
而陳鹿思也已經來到了林婉身邊。
林婉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遠處的景象，小臉上滿是錯愕。
陳鹿思拉住她，讓她站到自己身後。
林婉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揪住陳鹿思的衣服，藏到了他身後。
咔嚓——
伴隨着清晰的咬合聲。
所有人感覺眼前一黑。
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暗了。但這一次。
嚴堪顯然有所準備，雪白狐狸虛影出現的同一時間，他直接拿出了一塊石頭。
石頭形狀跟陳鹿思從康白手中拿到的那塊石頭類似。
但又有明顯不同的地方，最明顯的不同便是大小。
他手中的那塊……明顯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你要想讓整座城市的所有人陪葬，那就繼續胡攪蠻纏吧。”
嚴堪握緊石頭，留下一句話後，舉起手來，猛地一捏。
咔嚓。
清晰的迸裂聲傳來。
緊接着。
以他爲中心，宛如擁有實體一般的黑色陰影，猛地向外席捲。
陰影猶如波浪一般，瞬間而至。
很多普通人剛看到陰影，還沒反應過來，瞬間就被吞沒。
別說普通人了。
當陳鹿思注意到陰影，也只來得及轉身用力抱住林婉，擋在她身前。
陰影席捲而過。
……所有人都消失了。
那些家長，學生，還有治安署的成員。
包括陳鹿思和林婉。
所有人都消失不見。
而他們剛剛呆的地方……地上出現了一道道清晰的影子。
【遠古體系，古物，磈氏之魄。】
……
失重感猛地襲來。
就彷彿坐在椅子上，突然被人用力往後一拉。
陳鹿思回過神來，再次抱緊了些懷裡的林婉。
但預料之中的下墜感並沒有到來，失重感過後，傳來的是倒立般的眩暈感。
接着。
他便感覺自己落地了。
“……”
陳鹿思立刻低頭，看向懷裡的林婉。
林婉趴在他懷裡，用力攬着他的腰，將臉蛋埋進他胸口，嬌軀緊繃。
直到感覺陳鹿思的手鬆了鬆。
她才慢慢放鬆下來，緩緩擡起雪白下頜，看向陳鹿思。
雖然動人臉蛋還帶着驚慌，染上了些許紅暈，但看起來並沒有大礙。
“沒事吧？”
不過陳鹿思不是很放心，伸手將她沾在臉上的秀髮撥開，然後捧着她的臉，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認真詢問了一句。
“沒事……”
林婉動人臉蛋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了，但並沒有掙扎，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陳鹿思放開她的臉蛋，然後扶着她的肩膀讓她站遠點，再次打量她一番，確認他安然無恙後，鬆了口氣。
而林婉很快也顧不上害羞了。
她被周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姐夫……”
“……”
陳鹿思從林婉身上移開目光，環視一圈，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光怪陸離的空間裡。
周圍的一切都是支離破碎的，而密密麻麻像是鏡子碎片般的事物飄蕩在視線內，上面倒映着現實中的各種東西。
學校，馬路，車子，爲考生應援的橫幅，還有各種瑣碎的事物。
但基本都支離破碎，顯示不全。
“姐夫，這裡是哪？”
林婉看了一眼周圍，短暫的好奇心過去後，立刻往前一步，伸出小手，攥住陳鹿思的衣服下襬，似乎有些緊張。
“我也不知道。”
雖然是一起被陰影包圍。
但陳鹿思並沒有在周圍看到其他人，這讓他皺起了眉頭。
而林婉聽到這個回答，更加用力攥緊陳鹿思的衣服。
“……害怕就握住我的手，閉上眼睛也行，先往前走走看。”
陳鹿思看了林婉一眼，想了想，朝她伸出了手。
他不可能讓林婉呆在這。
至少不能不明不白呆在這。
畢竟還不確定這是什麼地方，會不會造成傷害。
而他被林婉拉着衣服確實不好行動。
“……”
林婉聽話地放開陳鹿思的衣服，轉而握住他的手。
陳鹿思拉着她開始向前走去。
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腳底踩着的似乎是一片……鏡子。
兩人的身影正倒映在上面。
隨着兩人走動。
鏡子另一頭的鏡像也開始移動。
“……”
林婉同樣注意到了，伸出另一隻手，雙手一起握住了陳鹿思的手，再次喊了他一聲：“姐夫。”
“嗯？”
陳鹿思低頭看了眼腳底，應了一聲，接着繼續帶着她往前走去。
林婉小聲問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鹿思沉默片刻：“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當務之急是找到出去的路。”
“所以姐夫是知道的對嗎？”
林婉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
陳鹿思：“你指的是什麼？”
林婉想了想，輕聲道：“這些不太正常的事。”
“知道一些。”陳鹿思點了點頭。
這次的事肯定是瞞不住的了。
林鶯估計也不會催眠自己的妹妹。
“我就知道，姐夫這幾天每天出門根本就不正常。”
林婉聞言沉默片刻，接着輕輕揉了揉陳鹿思的手：“明明平常拉條狗都比姐夫活得精彩，突然改變肯定不正常……不過倒是能預料到，畢竟姐夫很厲害。”
“我並不厲害。”陳鹿思並沒有回頭。
“姐夫就是厲害……對了，姐夫，我和姐姐一起嫁給你好不好？”
“……”
陳鹿思腳步一頓，慢慢回頭。
林婉小臉上滿是錯愕，用力搖着頭。
陳鹿思緩緩低頭，發現林婉倒映在腳底上的鏡像，正含情脈脈看着自己。
而話語，同樣是從兩人腳底處傳來的。
林婉注意到陳鹿思的目光，低頭和另一個‘自己’對視一眼，嬌軀緊繃。
“閉上眼睛。”
陳鹿思一甩右手，發動權柄能力，同時讓林婉閉上眼睛。
林婉立刻閉眼。
陳鹿思俯身一刀直接捅向了自己的鏡像。
咔嚓——
破碎聲響起。
陳鹿思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直接往前一拉，劈向了那道含情脈脈看着自己的‘鏡像’。
咔咔咔——
密集的破碎聲不斷響起。
蜘蛛網般的痕跡開始在兩人腳底蔓延。
而林婉倒映在腳底的鏡像，剛接觸到刀刃，便如雲煙一般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