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弦涼停止了掙扎,並不是爲了馬辰一剛纔的那句話,而是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有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而且手心觸感又溼又黏很液體化,他鬆開手舉到眼前看了看,滿手鮮紅的顏色刺激着他的眼膜,他眨了眨眼睛有點眼暈,他可以肯定的是,這血,不是他的。
馬辰一見李弦涼呆住了,方纔鬆開手捂住傷口緩緩起身,腰間純白的浴袍被鮮血浸溼了大片,血順着腰流到小腿,看得人心驚肉跳。
李弦涼還在那裡呆舉沾血的手,表情開始有點驚訝,有點不知所措。
他看着手想,如果馬辰一現在報警,那他還真得是百口莫辯了,誰會相信,那混蛋剛纔還好好的一人,和他拉扯幾下後就身鮮血狂噴了,雖然以當時兩人的衝突狀態,他要是手上有把刀,衝動下可能會捅,但是,誰能幫他證明他手上根本沒有刀啊,這TMD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於是,李弦涼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馬辰一。
馬辰一斜倚在酒櫃邊,擡手解開浴袍,看到李弦涼用迷茫的眼神在看他,緊繃的臉色緩了緩,口氣很差的命令道:“看什麼?把你身後櫃子裡的藥箱拿過來,你弟弟的合同還在我手裡,我現在死了對你沒好處。”他嘴角嘲諷的撇了撇。
雖然他的話很難聽,但是細想起來很有道理,於是李弦涼起身擦了擦手去找藥箱。
回頭看到馬辰一已經脫了浴袍,腰間那處傷口血肉模糊,大約有十釐米長,上面密密麻麻縫着線,傷口根本沒癒合好,剛纔又被李弦涼狠狠搗鼓了幾下,又開始出血了。
李弦涼把藥箱扔給他,移開視線忍不住道:“還是去醫院吧,醫藥費我付。”
馬辰一撇了他一眼沒作聲,單手打開藥箱開始找東西擦傷口,李弦涼只好無奈蹲下去幫他遞東西。
簡單的包了一下,李弦涼扶他到牀上躺下,馬辰一威脅道:“我受傷的事不準泄露出去,否則你弟的下場……知道吧?”
李弦涼真想拿枕頭悶死他,這用得着威脅嗎?他沒那麼多嘴好伐?
馬辰一閉上眼睛說:“你走吧。”
說實話,李弦涼一直處在摸不着頭腦的狀況中,他走出馬辰一大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看,覺得實在莫名其妙,混蛋連句解釋都沒有就把他趕了出來。
腰上那傷口像是用刀捅的,那傢伙肯定是得罪什麼人了,否則,以他叔叔的地位,誰敢去捅他?李弦涼朝手心呵了口氣,該!讓他到處耍手段,使絆子,報應!他擡腳踹了一下,雪花濺的到處都是。
他愕然往天上一看,居然下雪了,剛纔出門沒察覺到,此時地上已經鋪滿了一層,他手揣在兜裡猶猶豫豫的往前走,身後餘下一串串斜斜的腳印。
不久後,李弦涼手操着兜又回來了,手腕套着塑料袋,上面印着XXX大藥房。
他走到門口猶豫了下,慢慢的跺乾淨靴子上的雪,推門進去,穿過大廳走進臥室,就看到馬辰一半倚在牀上,手拿着空杯,皺着眉在看他。
馬辰一盯了一會問:“你怎麼沒走?”
李弦涼抿着嘴角把藥放到櫃子上,目光閃爍道:“那個,天太晚了,而且外面下雪了,雪下得挺大的我沒打着車。”
李弦涼說完看了看馬辰一急忙又補充到,“主要是我想到一旦你突然暴斃什麼的,可能直接關係到李林的合同,所以我還是回來看着你比較好,就是這樣。”說完馬辰一臉色更陰了。
李弦涼乾笑了幾聲,“啊,剛纔順道給你買了點藥。”說完他打開袋子,“消炎的發燒的都買了,我覺得你這樣應該得掛水吧?傷口這麼大,還是去醫院看下比較妥當。”
雖然李弦涼說得彆扭理由也牽強,但馬辰一頭一次覺得這些話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悅耳,緊皺的眉頭也漸緩,他說:“今天打過點滴了。”然後毫不客氣的把杯子遞給李弦涼,“我渴了,倒點水過來。”
李弦涼接過杯子,沒像平常那樣在意馬辰一指使他的口氣怎樣,反而暗自擦把汗,總算找到臺階下了,然後便急吼吼奔向大廳去倒水,馬辰一摸着下馬盯着李弦涼的背影,嘴角輕揚若有所思。
李弦涼邊倒水邊想,他肯定是被什麼邪惡的東西給附身了,肯定是,否則沒理由會回來啊,而且他發誓,他絕,對,不,是,看馬辰一可憐才回來的!
倒完水,送外賣的到了,付完錢後他把餐盒直接提進臥室。
馬辰一接着指使他拿牀上筆記本桌子放他牀上,李弦涼咬咬牙忍了,又指使他拿完這個拿那個,李弦涼再次忍了,結果他只吃了兩三口就撂筷子了,把李弦涼恨的牙癢癢,剩下的李弦涼也沒客氣,本來就餓了,況且這外賣也是他付得錢好伐,不能這麼浪費,囧~
吃完收拾了下,把藥什麼的給他吃了,李弦涼問馬辰一:“你這有沒有被子枕頭,我到沙發上睡。”
馬辰很乾脆的說:“沒有。”
李弦涼開始咬牙道:“真的?換洗的也沒有?”
馬辰一道:“那些都是鐘點工收拾,而且大廳晚上冷。”他拍了拍身邊位置,“你就在牀上睡吧,雙人牀睡得開。”
一看到那牀李弦涼就從心底冒冷氣,“那算了,我隨便在哪湊和一宿吧。”
馬辰一聽完微眯着眼挑釁說:“怎麼?你害怕牀?還是害怕我?”
李弦涼一聽立刻堅眉瞪他黑着臉道:“喂,你說誰怕你啊。”
馬辰一聽罷皺眉不耐道:“那就睡這裡,又不是沒睡過。”
李弦涼不甘示弱張口說:“睡就睡。”說完有點後悔,再一想,那傢伙身上有傷,即使反目互毆起來自己也有把握,隨即有些放下心來。
於是他穿着衣服在邊上躺下了,關了燈後,馬辰一胳膊伸了過來,李弦涼嚇得一把抓住他手道:“你想幹什麼?”
馬辰一很鎮靜的說:“兩個人靠近些暖和,放心,我不做什麼,就這樣而已。”
李弦涼防備的說:“屋裡有空調,夠暖和了,拿走。”說完就要甩他手臂。
馬辰一在頭上輕哼了一聲,李弦涼動作一頓,“?”
“……別亂動。”馬辰一說完湊近他,緊摟着他的腰,熱乎乎的氣噴在李弦涼後頸上,彷彿一羣小電流撫過皮膚,引起他陣陣酥麻的顫慄。
李弦涼真沒敢亂動,他在忍着,因爲馬辰一的腰就抵在他腰上,他煩燥的想,如果只是這樣就算了,他也不想再去弄自己一手血,然後皺着眉重新思索自己到底是爲什麼要回來?還是……聖母附體了?
身後那人用身體的熱度源源不斷的包圍住他,在這樣冰冷的夜,似乎連心都變得很溫暖,李弦涼身體有些依賴的往後縮了縮,兩人的距離貼得更緊密。
好像在過去的十幾年裡,從沒有和人這麼親近過,李弦涼閉着眼睛第一次覺得兩個人靠在一起的感覺還不壞。
不過,如果身後那個人不是馬辰一的話就更好了,換作女人……他可能會接受吧。
兩人一直保持着側躺的姿勢,馬辰一突然在他耳邊問說:“你今晚留下來,是不是就是表示,你已經同意我們之間的協議??”
“什麼?我哪有……同意?”李弦涼突然回身,胳膊可能是擦到了馬辰一的傷口,這傢伙是這回真得悶“哼”了一聲,圈在李弦涼腰上的胳膊都跟着一緊。
李弦涼急忙扯開他的手,道:“喂,你沒事吧?”然後,手忙腳亂的開燈查看,還好,傷口沒怎麼樣,他舒了口氣,擡頭便看到馬辰一眼神炯炯的盯着他。
李弦涼剛張嘴要說什麼,馬辰一突然的毫無預警的低下頭吻住他,吻的很深很霸道,不斷輾轉着,舌頭被馬辰一吸咬得又麻又痛,唾液順着嘴角流下來都沒有感覺,掐着馬辰一胳膊的右手也漸感無力。
馬辰一有些倉促的結束了這個吻,看着眼神有點迷離的李弦涼,他說:“真得讓你無法忍受嗎?”
“啊?”李弦涼輕喘的回過神。
“剛纔的吻有讓你無法忍受嗎?”馬辰一看着他重複了一遍。
李弦涼臉色驀然變得漲紅,他張了張嘴想到什麼,隨後懊惱着低頭擦嘴。
馬辰一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他輕聲說:“關於合同的事,我可以退一步。”
李弦涼聞言有點錯愕的擡頭看他。
馬辰一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說道:“就是廢掉你弟弟的合同,我和你再定一個口頭協議。”
李弦涼皺眉,“你又想搞什麼?”
馬辰一揉了揉眉頭說:“協議期限是一年,直到你做完替身工作爲止,我保證之後不再與你和李林有任何牽扯及聯繫。”
他頓了下說:“一年裡,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搬到我這裡和我同住。”
馬辰一看着李弦涼說:“這已經是我做出最大的讓步了,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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