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新銀泰的頂樓。

杜春雁和跳樓男面面相噓,然後異口同聲說出兩個字,“是你?”

可能是覺得這樣還不足以正確地表達出內心的情感……兩個字是少了點,於是第二次異口同聲地時候,他們很有默契地加了一個字,“又是你?”

可能是覺得這樣還是不足以正確表達出內心的情感……三個字還是有點少,於是第三次異口同聲地時候,他們很有默契地又加了兩個字,“怎麼又是你?”

說完後續集面面相噓。

杜春雁當時的心情,真的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本來是上來拖延時間的,這樣紀大俠就有更加充裕的時間去找那個遙控的女鬼,但是,如果她早看清這個跳樓男就是那個跳樓男,她一定不會爬上來,因爲這個跳樓男,就是上次那個害得她掉下樓的跳樓男……此乃低成本、小製作,能循環利用的就儘量循環利用了,這樣說,大家都懂的,哦?

既然爬都已經爬上來了,杜春雁覺得,她有必要說些什麼,“這位大叔,又來跳樓啊?您不是已經跳過了麼……”

跳樓男說,“難道你沒看出來,我還沒跳。”

“那你爲什麼還沒跳?”這句話好像有點……

“因爲……”跳樓男悠然道,“我在等一個人。”

“等誰?”

“本來我也不知道我要等誰,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我是在等你。”

“……”

大叔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我早就該想到的,我早就該想到的!我怎麼那麼笨,我怎麼那麼笨!上次我就應該想到的,上次我就應該想到的!是你,是你,就是你!”

杜春雁轉身作勢欲跑,忽聞得背後的大叔大喝一聲,“站住!”

杜春雁的身子定住了……因爲她的胳膊被大叔拽住了,一把拽住杜春雁後,他很大聲地開始喊新的口令,“立正、稍息、向後轉!”

大叔興奮地抓起杜春雁的另一隻胳膊,“我們終於可以比翼雙飛了。”

“我不會飛。”

“我也不會,不過沒關係,跳下去就會了。”大叔深情地望着杜春雁,“Believe me!”

被大叔深情凝望的感覺真的是……雞皮疙瘩此起彼伏……杜春雁覺得呼吸困難,心臟都漏跳了好幾拍。

大叔還在那裡憧憬美好的未來,“我們先比翼雙飛飛回家,然後一起鴛鴦戲水,好不好?”

杜春雁黑着臉,“不好。”當然不好,比翼雙飛,全他媽摔死,鴛鴦戲水,全他媽淹死。

“你說什麼?你說不好?你知道嗎?爲了和你一起比翼雙飛、鴛鴦戲水,我等了你四十年!”大叔的表情很受傷,“現在你說不好……現在你說不好……你耍我?!”

啥?四十年?這位大叔您貴庚啊?

答曰:今天是我四十歲的生日。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生下來,就是爲了等我一起跳樓?

答曰:是你讓我等你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大叔你真是比楊過還厲害,楊過等小龍女就等了十六年,您光等我生下來就等了十六年,然後等我長大又等了二十四年。

答曰:生命那麼長,等你幾年算什麼。

大叔對着杜春雁堅定地微微一笑,“相信我,跳下去,不會死。”

杜春雁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相信我,跳下去,就算不死,也會變成植物人。”

杜春雁覺得,這麼關鍵的時刻,她很應該給這位大叔一個耳光……根據她多年來看電視劇的豐富經驗,一巴掌能把人打醒,可是,她兩隻胳膊都被大叔抓着,騰不出手來。沒有手,那就只能用腳了,根據她多年來看電視劇的豐富經驗,當一個女人受制於一個男人的時候,只需要輕輕踩對方一腳,立馬就可以獲得自由,她有點後悔,早知道要用這一招,就穿高跟鞋出來了……踩,沒踩到,踩,沒踩到,踩,踩到了,可是怎麼沒反應?

杜春雁擡頭,發現大叔兩眼放光,一種很不正常的光。

杜春雁忽然醒悟過來,爲什麼大叔的雙眼會放出如此不正常的光……她剛纔“踩、踩、踩”,他剛纔就“退、退、退”,踩完退完,他們就已經在最佳跳樓點了……杜春雁醒悟過來的時候,大叔“呼啦”一聲就跳下去了。

於是杜春雁也“呼啦”一聲……

下一秒,杜春雁就發現……她掛在了半空中。她之所以會掛在半空中,而沒有做自由落體運動,是因爲有一雙小手,抓住了她的雙腳。

小狐狸!

是小狐狸!

小狐狸抓住杜春雁的雙腳往上拖,用力拖、使勁拖、加油拖,如果只有杜春雁一個人的話,他早就把她拖上來了,可是杜春雁的下面還掛着個大叔,他畢竟還是隻未成年的小妖,力氣再大也是有限的,兩百斤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杜春雁和大叔加起來……他已經是超常發揮了!他的小臉漲得通紅,連臉上那兩坨肉,都在微微顫抖着,很明顯,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杜春雁掛在半空中,兩眼不斷地翻白,痛得翻白,那種感覺很像是五馬分屍,她覺得,她的手快要被扯斷了,她的腳也快要被扯斷了,這樣下去,不是腳脫臼,就是手脫臼,要不就是手和腳一起脫臼。

杜春雁忍不住大吼一聲,“放手!”

大叔掛在杜春雁下面,四十五度角仰視着她,眼神真誠而溫馨,他搖了搖她的胳膊,“你放心,他很快就會放手的,我已經等了你幾十年,不介意再等你幾分鐘。”

“你給我閉嘴!”杜春雁已經咬牙切齒了,媽的她都快脫臼了,他還搖她,既然如此,她也搖他!她一邊搖一邊尖叫,“放手!放手!放手!”

結果,大叔沒有放手,小狐狸放手了……他不是故意要放手的,真的,他本來就已經快抓不住了,下面這兩個還動來動去的,這下脫手了吧?這下完蛋了吧?

杜春雁差點直接暈死過去,她來不及暈死過去,因爲她感覺到,她已經開始加速了……正當失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的時候,忽然,一道銀色的亮光一閃。

……

妙玉捂着臉,“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已經連續捱了三個耳光,上次,她就是被這個人打了三個耳光,想不到這次,她又被他打了三個耳光……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根本就不是修真界的人,而是個……凡人?一個一點法力都沒有的凡人!她的視力向來很好,不可能連這點眼神都沒有。

所以說,她是鬼,他是凡人,從理論上來說,鬼隱身的時候,凡人是看不到的,不但看不到,而且摸不到,所以,她怎麼也想不通,她明明已經隱身了,可是他卻每次都能準確地打到她,這就說明,他不但能看到她,而且還能摸到她。

紀大俠冷笑,“你既已死了,就該去投胎。”

妙玉想要發表些什麼,被紀大俠無情地打斷,“你去不去投胎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該在人間興風作浪。”

妙玉想要發表些什麼,又被紀大俠無情地打斷,“你愛怎麼興風作浪也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該騷擾我媽。”

終於輪到妙玉發表了,這次她終於沒有被紀大俠無情地打斷,但是,她覺得她比竇娥還冤,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騷擾他媽了,“你媽貴姓?”

“你不需要知道,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在她的夢裡殺人。”

妙玉吐血,夢裡……原來她是騷擾他媽做夢了……

紀大俠舉起了手,注意,他這一次舉起的是左手,這就說明,他要出殺手鐗了,他的殺手鐗就是他的左手,這是一隻天生帶有佛光的黃金左手,一隻一個耳光就能拍死一隻鬼的黃金左手,所以這一巴掌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妙玉就魂飛魄散了。

“佛光!”妙玉尖叫一聲……沒有魂飛魄散。

紀大俠還是太傻太天真了,他以爲只要拍拍耳光就能把妙玉拍死……如果妙玉是個普通的鬼的話,他這個想法也沒錯,他已經用這隻手拍死過好幾打鬼了,問題是妙玉不是普通的、一隻一隻的鬼,她生前是一個修真者,她死後一直不投胎,就自動升級成了那種很特殊的、一個一個的鬼修,而鬼修是不會魂飛魄散的……因爲鬼修根本就沒有魂魄。

所以,妙玉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後,跳起來掐住了紀大俠的脖子。

這並不是說,佛光對妙玉沒影響,如果真的沒影響的話,她掐住紀大俠的脖子後,紀大俠就沒有機會再掐她的脖子了……事實上,妙玉掐住紀大俠的脖子後,紀大俠也掐住了妙玉的脖子,他們兩個就這樣互相掐着對方的脖子,掐啊掐啊掐啊掐……掐啊掐啊掐啊掐……

這樣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只有一個結果:他們兩個的舌頭都會伸出來。

正在他們兩個的舌頭快要伸出來的時候,忽然,一道銀色的亮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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