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誰抖老子?”霧氣中傳來一個妖異的聲音, 接着這個聲音又“哎呀”了一聲,“我靠,誰他媽的扔老子?”
紅髮男子長得極爲妖豔, 他的眼角微微上揚, 嘴角掛着一抹若有似乎的邪魅的笑, 鼻孔微張, 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輕佻。
土地公走上前去, “你好,是我扔的,請問, 你是五臺山土地嗎?我是杭州市土地……”
“少他媽跟老子套近乎,老子跟你不熟。”紅髮男子不耐煩地打斷他。
土地公很沒面子地摸摸鼻子, 胡小丫撥開他, “你走開, 我來。”然後她站到紅髮男子面前,大聲說, “是我抖你的,你還認不認識我?”
紅髮男子瞄了她一眼,“原來是菊花仙子。”
胡小丫擺了個pose,嬌笑道,“文殊哥哥在不在?”
“不在。”
繼續嬌笑,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
繼續嬌笑, “他什麼時候回來?”
“別問我。”
胡小丫終於笑不出來了, “你這什麼態度?”
“老子高興。”
胡小丫說我的面子不夠大, 還有誰想試一下的?
小樹同學說我來, 我的臉大。
杜春雁說還是我來吧,你的臉雖然大, 但是不夠厚。
修說還是我來吧,我的臉比較經打。
小狐狸說要不我來?我的臉上有兩坨肉。
唐三道說你們都讓開,我沒臉……
衆人退後。
唐三道昂首挺胸上前一步,目光直視紅髮男子,突然,他豎起一根手指,“吃了瓢兒白,就是長得白,嘿!長得白~”
衆人面面相噓。
突然,紅髮男子也豎起一根手指,“吃了藤藤菜,就是長得帥,嘿!長得帥~”
衆人又面面相噓了一遍。
唐三道說,“你是風神。”
紅髮男子說,“你是雷神。”
唐三道說,“你怎麼變成土地了?”
紅髮男子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一言難盡……自從你出事後,王母娘娘派了個無間道接替你的位置,天天打我們的小報告……你不知道,我還算好的,雨神被調去養馬了,就是當年孫猴子幹過的那個,弼馬溫,他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電神,貶成了廁神,他孃的現在還在看廁所……”
唐三道安慰了幾句,“淡定……淡定……”
舊情敘完,開始說重點,“我們能在你這兒玩兩天嗎?”唐三道頓了頓,補充道,“你不用帶我們玩,我們自己折騰就行了。”
風神……我們還是稱呼他五臺山土地吧,五臺山土地思考了三秒鐘,然後,他翹起一根蘭花指,“你們當然沒問題,但是他不行。”那根蘭花指所指的方向是……小樹同學。
小樹同學很激動,“爲什麼?我也買票了!”
五臺山土地也很激動,“因爲你懷孕了!”
小樹同學激動得跳了起來,“爲什麼懷孕了不能進去?”
五臺山土地比小樹同學更激動,所以他跳得更高,“賤人,難道你想把怪胎生到我這兒?”
小樹同學:“你說誰怪胎?”
五臺山土地:“說你。”
小樹同學:“你歧視孕男!”
五臺山土地:“我高興。”
小樹同學:“你妒忌我!”
五臺山土地:“怪胎怪胎怪胎。”
小樹同學終於爆發了,他連跳三下,尖叫一聲,“我跟你拼了!”飛身衝上前去掐五臺山土地的脖子……母愛果然是最偉大的……母愛?父愛?
……
一腳高,一腳低,紅霧深處,七團模糊的身影晃晃悠悠、影影綽綽。
這七團分別是:唐三道、杜春雁、小樹同學、修、小狐狸、土地公(杭州市)、胡小丫。
沒錯,他們已經進了該死的谷。
雖然,小樹同學掐了五臺山土地的脖子。
雖然,小樹同學也被五臺山土地掐了脖子。
雖然,五臺山土地堅持不讓小樹同學進去。
雖然,五臺山土地不讓小樹同學進去的理由很充分。
雖然,五臺山土地掐架很厲害,他口齒伶俐、口若懸河、口墜天花。
但是,唐三道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段話,五臺山土地就說不出話來了,他的這段話是這麼開始的,“想當年我們一起當差的時候,有一次……還有一次……還有一次……”
唐三道說“有一次”的時候,五臺山土地的嘴角抽了抽。
唐三道說“還有一次”的時候,五臺山土地的臉抽了抽。
唐三道說完的時候,五臺山土地全身都在抽……他抽完,他們都已經進去了……五臺山土地在後面追了兩步,忽然他面色一變,然後伸出一隻白白嫩嫩的手掐了掐,然後又掐了一遍,然後說了兩個字,然後就遁地走了。
這兩個字是:天意。
七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中場休息。
修忽然問,“你們有沒有一種雲裡霧裡的感覺?”
小樹同學很老實地回答,“沒有,我只有一頭霧水的感覺,春春你呢?”
杜春雁回答,“我也沒有……不過,我有一種洗桑拿的感覺……師父你呢?”
唐三道說,“爲師沒有洗過桑拿,不過,爲師有一種被紅燒的感覺。”
土地公大吃一驚,“你被紅燒過?”
小狐狸翻了個白眼,“弱智……兩個弱智,懶得理你們。”
小樹同學打了個哈欠,“修大俠,變只燒雞來吃吃吧,餓死了。”果然,懷孕的人特別容易犯困,而且,特別容易餓……他剛剛纔吃過包子。
修說,對不起,變不出來。
爲什麼變不出來?
因爲這附近沒有烤雞。
爲什麼附近沒有烤雞就變不出來?
這個,修是這樣解釋的:把附近的烤雞變過來,這叫做“空間搬運”,只需要一千年道行;憑空變出一隻烤雞來,這叫做“無中生有”,需要一萬年道行。
小樹同學退了一步,那,能不能只變一隻雞腿?如果一隻雞等於一萬年的話,那一隻雞腿就等於……正在這個時候,小狐狸忽然大叫一聲,“誰?”然後飛身撲向草叢。
一隻雞。
衆人的目光集中在這隻雞身上。
“烤雞!”
“紅燒!”
“白切!”
“爆炒!”
“油炸!”
“清蒸!”
“煲湯!”
“不要!”
三秒鐘後。
杜春雁站起來,“剛剛誰說不要?”
沒人回答。
杜春雁又大聲重複了一遍,“剛剛誰說不要的,再不回答,拉出去打屁股?”
還是沒人……啊不,這次有人回答了……啊不,不是人,而是……是……是那隻雞!
那隻雞很小聲地回答,“是我說的。”
杜春雁沒聽清楚,她說你再說一遍?
那隻雞就說,是我說的。
這一次,大家都聽到了。
“靈雞?”修猶豫了一下,靈雞他見過很多,但是沒見過這麼弱的……主要是,從表面上看,這隻靈雞是在長得挫了點,一點都沒有靈雞光鮮的外表……還是雜毛。
靈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它也知道它弱了點,它的先天條件不足,它原本只是一隻養雞場的普通下蛋雞,理論上來說是沒有靈雞的慧根的,可是機緣巧合之下,它居然就變成了一隻靈雞,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它寧願選擇留在養雞場生蛋,它一點都不想做靈雞,可是,那一場浩劫……
雞和靈雞的區別是:雞是可以隨便吃的,靈雞是可以吃的,看出來區別了沒有,少了兩個字,兩個非常重要的字,“隨便”。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吃雞不需要理由;吃靈雞需要理由,且,需要合理的理由。
肚子餓算不算合理的理由?
答案是:不算。
小狐狸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雜毛靈雞……因爲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雜毛靈雞梳了梳頭……呃,是梳了梳它的雜毛,然後小心翼翼地問,“你們……你們是不是從外面進來的?”
小狐狸惡狠狠地說,“不是!”
雜毛靈雞弱弱地說,“是的,你們就是從外面進來的,我剛纔都聽到了……”
小狐狸目中兇光一閃,秀出它那尖尖的犬牙,“爲什麼偷聽我們密談,說!”
雜毛靈雞退後一步,伸出一隻翅膀捂住它那結實的雞胸,“我……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打聽一下,禽流感結束了沒有?”
……
魔界。
紫衣少年背手而立,他的身後,站着一個鬼魅般的黑衣人。
“少主,神魔要轉世了。”黑衣人陰陽怪氣地說,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次是真的。”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還沒生出來就流產了。”紫衣少年的語氣帶着一絲嘲弄,“還有,說話不要這麼陰陽怪氣,換成正常人的語調。”
黑衣人尷尬的神情一閃而過,“是,少主。這次絕對不會流產,據可靠消息,這次懷上神魔的,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凡人。”
紫衣少年的雙目亮了一下,“凡人?”
黑衣人垂首,“是。”
紫衣少年低頭沉吟。
“少主……我們要不要……”
紫衣少年的目光望向遠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