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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塌,說明宅子的質量好,自然不錯。”
這個時候,方元笑道:“不提宅子的外觀,單是質量這一項,已經完勝現代的許多豆腐渣工程了。”
“很有道理。”包龍圖等人非常贊同。
麥禾笑了笑,直接順着走廊而去,就來到了宅子的廳堂之中。
廳堂比較寬敞,四面的牆壁還刷了一層白石灰。不過這個時候,石灰已經自然剝落,在牆角堆積了一層白色的粉末。除此以外,廳堂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不好意思啊。”麥禾羞赧道:“搬家的時候,桌椅板凳之類的東西,要麼是帶走,要麼是送人了,一件也沒有留下。累得你們只能站着,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沒關係。”方元擺手道,也可以理解。
“對了,我記得屋裡好像有幾張沒有帶走的長椅……”
在說話之間,麥禾走出了廳堂,在廳堂的隔壁,就是一間屋子了。他順手一推,房門沒有倒塌,不過卻發出刺耳的聲響,慢慢的敞開了。
房門一開,首先就是一股悶氣涌了出來,久久沒有散去。
半響之後,麥禾纔敢舉步入內,但是空宅子已經斷電了,加上房間的窗子已經密封起來,以至於房屋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秘書很機靈,看到這個情形。立即取出手機,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然後忠心耿耿地爲老闆探路。
“咔嚓。砰嘭!”
然而片刻之後,待在廳中的方元等人,就聽到了一陣不太好的動靜。幾個互相看了一眼,連忙走出廳堂,再向房間涌去。
“麥總,出什麼事情了?”方元探問起來,也打開手機屏幕借光打量。
“沒事。沒事。”
在黑暗的環境之中,大家沒有看到具體情況,但是從麥禾的聲音中也可以判斷。真的沒有什麼大事,估計只是一點小意外。
事實也是如此,在房間待了一會兒,方元等人的眼睛也算是適應了環境。勉強能夠看見房間的情況。只見在房間一角,果然擱放了兩張長椅。
另外在長椅上面,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看情形,應該是秘書在搬動長椅的時候,椅上的東西就跌落了下來,然後纔有大家聽到的動靜。
“去搭把手吧。”方元見狀,也不介意去幫個忙。
“好嘞!”
包龍圖和洛水也上去幫忙,一人擡着長椅一邊。然後就把長椅擡了出去。不僅是長椅,連同長椅上的東西。也一同搬到了廳堂之中。
自然,由於多年不動了,長椅肯定沾滿了灰塵。另外由於這是竹藤編織的椅子,一些細小的竹片也自然老化斷裂了,一根根藤條迸了出來,想坐也坐不了。
“誒,讓大家白忙活了。”麥禾一看,十分過意不去:“大家到鎮裡去吧,我在鎮上已經包下一間酒樓作爲臨時落腳的地方。大家跟我去洗把手,順便喝杯茶!”
“不用了。”方元輕拍手中的灰塵,隨口道:“我們是跟朋友過來的,等下就要離開了。”
“是啊。”包龍圖笑道:“我們晚上到縣城住一宿,明天欣賞一下當地的風景名勝,然後到後天就直接回去了。”
“這麼急?”麥禾微微皺眉道:“既然如此,那麼也只能等到返回廈門,再去找方師傅小聚一下了。”
“沒問題。”方元點頭道:“來日方長,會所設計工作還沒有完成呢,少不了要與麥總多聯絡……”
在說話之間,宅子外面忽然有人踩着門板走了進來。聽到動靜,方元等人自然順勢望去,只見幾個老人聯袂而至,雄糾糾,氣昂昂,頗有幾分氣勢。
轉眼之間,幾人走到廳堂,爲首的老人慈和笑道:“十七,回來了?”
“六爺!”麥禾表情淡然,心如止水,不喜不怒。
“回來之前,也不說一聲,好讓大夥幫你收拾一下宅子。”六爺責怪道:“看看,這宅子都變成什麼模樣了,你晚上怎麼過夜啊?不過現在收拾已經來不及了,乾脆你先到我家將就一晚吧,明天我們再幫你把宅子修一修……”
“不用,我在鎮上已經安排好了。”麥禾不領情。
“這樣呀……”六爺笑容一滯,眼中很是失望,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接下話茬。一時之間,幾個老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沉默不語,廳裡的氣氛也慢慢僵滯起來。
當然,其間的暗流涌動,也像極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這種情況下,作爲局外人的方元、包龍圖、洛水,自然十分識趣,悄無聲息退開幾步,
時間不大,一個老人就率先打破沉寂,沉聲道:“十七,做人不能忘本……”
“我沒忘,是你們忘了。”
一瞬間,麥禾突然暴怒起來,直接一腳踹向旁邊的長椅。砰嘭一聲,竹藤長椅飛開幾米,直至撞到牆壁纔算是停了下來。然後椅上的一個方箱立即跌到地上,箱蓋飛去一邊,裡頭的東西也散了一地。
方元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只見從箱中散落出來的東西不多,就是一些平常的東西。比如說一個烏漆漆的枕頭,以及杯子、碗盆之類的起居用具。另外還有一個鏡框,框中是一張很模糊的黑白照片。
開始的時候,方元真的以爲是相片,但是仔細一看,他卻發現有些不對,相片質感不對。仔細打量了一番,他才驚訝的發現,所謂的相片,其實是一張畫,一張人物畫。畫中的人物,那是一箇中年人,濃眉大眼,十分英武,正義十氣。
可能是先入爲主,反正方元覺得畫中的人物,依稀與麥禾有幾分相似。
事實證明,方元的猜測沒錯。在發現畫像遺落出來的一瞬間,麥禾驚急跑了過去,小心翼翼把畫像抱了起來,又吹又拂,纔算是把畫像上的灰塵拭去。
“他爹?”包龍圖悄聲詢問。
“或許!”方元想了想,又補充道:“未必,不過應該是血親!”
在兩人揣測之餘,一個老人緩緩開口道:“十七,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往事了,長輩們的恩恩怨怨,我們後人也弄不清楚,你又何必記到現在?”
“錯了,只要恩,沒有怨。”麥禾冷聲道:“你們捫心自問,我爺爺爲了村子,到底做了多大的犧牲?英年早逝,只留下孤兒寡母。可是他人死了,卻連屍骨到底葬在什麼地方都沒有人說得清楚,你們不覺得羞愧嗎?”
在麥禾的怒斥聲中,幾個老人無言以對,又繼續保持沉默。
好久之後,六爺纔開口道:“十七呀,就這個問題,你爸已經糾結一輩子了。但是我們這一輩人,真的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僅是你爸而已,說句實在話,我們也追問過長輩,但是每個人都搖頭,不肯告訴我們……”
“我看不是不肯,而是不敢吧。”麥禾咬牙切齒道:“好,就算是我爺爺當年做了什麼對不起村子的事情,但是他已經拿命賠罪了。人死如燈滅,就算有什麼仇怨,也應該煙消雲散。但是你們於心何忍,讓他棄屍荒野,連屍骨都找不到。”
“十七,不是我們!”一個老人皺眉道:“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們和你爸一樣,還在玩泥巴呢,什麼也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諉過去了嗎?”麥禾冷冷一笑,隨即擺手道:“算了,這事我爸已經和你們吵了幾十年了,我也不想多說什麼。總而言之,你們欠我家一個說法。”
“十七啊。”
適時,六爺無奈嘆道:“你不要像你爸一樣,這麼犟行不行?我們早就和你爸說過了,我們可以道歉,甚至可以給你爺爺立一個衣冠冢。但是你爸死活不同意,我們有什麼辦法?”
“不同意也是應該的。”麥禾面無表情道:“面子工程而已,有什麼意義?”
“這不行,那也不行。”一個老人怒氣衝衝道:“我看你就是富貴發達了,瞧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害怕我們這些窮親戚佔你便宜,所以才藉口推託。”
“隨便你們怎麼想。”麥禾漠然道:“你們沒事了吧?沒事就走吧,我還要招待客人。”
這分明是逐客的意思,幾個老人聞聲,反應不一。有人暗暗嘆氣,有人輕輕搖頭,也有人怒形於色,然而不管怎麼說,都不好再死賴不走,只能失望而去。
等這些人一走,麥禾也慢慢地把散落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重新放到箱子之中。方元就在旁邊,自然順勢幫忙,彎腰把那個枕頭撿了起來。
“咦?”
枕頭一上手,方元就驚訝的發現東西很沉,非常的瓷實,而且質感十分堅硬,就是不清楚是什麼材質做成的。
在方元好奇打量之時,只聽麥禾沉聲道:“諸位,不好意思,剛纔的事情……讓你們見笑了。”
“沒事,沒事。”包龍圖連忙擺手,但是卻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多嘴問道:“麥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亂打聽什麼?”方元一聽,就皺眉警告道:“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嗎?”
“沒關係。”麥禾勉強一笑,也有幾分傾訴之意:“說起來,這也是建國初年時候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