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強說:“你見過哪個毒販會承認他販毒,販毒這麼重的罪名,肯定誰也不會輕易鬆口承認的,就憑這小子那裡搜出來的一公斤毒品,只要他承認肯定是要判死刑的,我估計他現在就是在死撐,多活一天是一天。”
“也是,販毒一公斤這種罪名,不倒實在熬不下去估計沒人會承認的,不過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啊,誰知道這小子的極限在哪裡。”
張子強說:“我看也差不多了,就算鐵打的身子熬了這麼多天也得崩掉了,這小子現在就差一根稻草壓倒他的精神了,你把錄音設備打開,我來再審一次。”
說完這句話,張子強帶着陰笑走到了陳青山的身邊,他強行把陳青山的雙眼掰開,看到陳青山一時半會合不上眼睛的時間。
張子強問:“你是不是叫陳青山?”
連續三天的審問,類似如同機械般的問題早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而如今的陳青山因爲連續的不眠不休哪裡還有反抗的力氣。
腦子迷濛到已經快不知道在何地的陳青山,迷迷糊糊的說:“是。”
“你老家是不是中原省。”
“是。”
“你今年是不是二十一歲?”
“是?”
“你是不是在方天大廈做保安?”
“是。”
“你的賬戶上是不是有一千多萬?”
問道這裡,張子強的臉上帶着一幅奸計得逞的笑容,他不顧正在給他打眼色的小胖,繼續問。
只能下意識思考的陳青山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地,他如同復讀機般慣性答道:“是!”
“你是不是前幾天取了一百三十萬?”
“是。”
“你取得這些錢是不是拿去買毒品了?在你宿舍裡搜到的毒品就是這筆錢買的?”
現在的陳青山眼睛都已經再睜不開了,日夜反覆的審問讓一直沒有休息的他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他的大腦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張子強到底在問什麼。
陳青山再次答道。
“是。”
張子強不愧是富有豐富審問經驗的老手,他很清楚哪怕是受過訓練的人再連續三天不眠不休的審問中都很難堅持下去,更何況陳青山這個年僅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他的經驗和陳青山的反應讓他早知道陳青山已經到了極限,十幾年的工作經驗更讓他明白陳青山現在的狀態到底是什麼樣子。
再加上這種習慣性的問答給陳青山的潛意識之中種植慣性回答,他終於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至於這個答案到底是怎麼來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錄音可以證明陳青山都是自己承認的,而視頻也可以證明他也沒有用刑。
陳青山呆滯又機械的回答讓張自強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這一句‘是’再加上技術科的指紋證據,足夠他把陳青山的販毒罪名給坐死了。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升官發財,張子強想到張副局長答應的給他升職提幹,再想到王思源當初答應給他的豐厚報酬,這些似乎都在向着他招手。
張自強不禁在心裡想着:“小子,不要怪我給你設套,要怪你能怪你命不好,誰讓你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敢得罪王少呢。”
是的,這一切都是個圈套,而張自強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環節,但是又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張子強當然知道陳青山是冤枉的,可那又怎麼樣,他只要按照審訊過程把陳青山的罪名給釘死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而如果完成了任務,他不但可以拿到王思源許諾的一筆鉅款,張副局長也會幫他升職之後就再也不用看孫虎那張臭臉。
至於陳青山的下場,熟讀法律的張自強自然是再清楚不過,除了死刑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個結果,而而正因爲陳青山必死無疑,他也非常清楚所以纔敢做這件事情。
因爲誰都知道販毒一公斤那是妥妥的死刑,只要陳青山判了死刑不僅不用擔心以後陳青山報復,等判決結果出來後這個案子就等於已經完結了。
正常來說完結的案子就會封鎖全部檔案然後扔到一個旮旯角里面,到那個時間,誰又會去關注一個已經執行死刑的毒販呢。
要知道,犯罪分子可是沒有人權的。
小偷小摸只要入檔之後就會永遠記錄在案,哪怕是服刑完畢後也難免受到別人的有色眼光,更何況販毒這種害人害己的事情,那絕對是人人唾棄不已的人渣。
誰會去替一個人渣翻案呢?
即便是陳青山的家人察覺到什麼一直上訴,而且運氣好到爆炸被他們翻案,到那個時間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查到他有誘供的嫌疑,這也僅僅是失職罷了,最多賠點錢了事。
至於賠多少錢跟他也沒什麼關係了,反正都是國家賠償,又不用他出一毛錢,而這個結果的概率恐怕要比中雙色球的概率還要低上幾萬倍。
對於張子強來說,僅僅運用一點小手段幾乎毫無縫隙下就可以換到豐厚的報酬,他沒道理去死守着什麼原則不放,那種事情只有孫虎這種蠢貨纔會死守原則。
原則,可笑而又沒什麼卵用。
可就在這個時間,原本一直迷迷糊糊的陳青山終於反應過來他剛纔回答了什麼,他連忙掙扎着喊道:“我沒有買毒品,我也沒有販毒。”
張自強一聽陰陰一笑,他走到了錄音設備旁邊,把之前錄到的審訊內容有放了一遍。
那錄音設備中傳來張子強之前的審問聲,如同一記巨雷打在陳青山胸口。、
“你取得這些錢是不是拿去買毒品了?在你宿舍搜到的毒品是不是這筆錢買的?”
然後緊接着就是陳青山的回答:“是。”
在陳青山怒不可竭的眼神中,張自強冷笑道:“小子,你自己都承認了,現在還想抵賴?”
陳青山說到底不是什麼真正的毛頭小夥子,在他剛纔反應過來的時間他就已經知道中計了,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到王思源的手居然會伸這麼長。
長到居然能夠侵入到不可侵犯的神聖職業,長到可以令他完全沒有反駁的力量。
陳青山恨恨的說:“你這是誘供,你這是違法的。”
張子強很乾脆的按下了錄音設備上的按鈕,他先是把那個‘是’字之後的所有內容都洗掉,然後按下了停止錄音。
“技術科的證物上有你的指紋,你在前幾天也有在銀行取款一百三十萬,而且你的賬戶上面還有一千多萬,這一切都證明你就是毒販,還有你剛纔也承認了,你現在還想狡辯?”
張自強這幾句話讓陳青山的心一下就冷到了冰點,三天的時間他們不可能沒有查清他賬戶上的那筆錢是怎麼來的。
可是,張自強話裡的意思很明顯是在指他的那筆錢來路不明,可那錢怎麼來的陳青山當然知道怎麼回事,有沒有販毒當然也不會比他本人更清楚的。
那所謂的指紋…..
這是栽贓陷害,到了這個時間,陳青山已經明白再爭辯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是沒有意義,不是無法爭辯!
陳青山當然能夠解釋那一百三十萬到底是去了哪裡,可是如今他已經不敢再說了,誰也不知道一旦他說了會不會牽涉到沈嵐,更不知道牽涉到沈嵐又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一想到沈嵐,陳青山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難怪老話說紅顏禍水,到了如今他哪裡不知道王思源爲什麼這麼對付他,很明顯就是因爲沈嵐的原因。
不過在陳青山心裡對沈嵐沒有任何的怨恨,說到底這件事情跟沈嵐不但沒有半點的關係,反倒是人家還一直提醒他要小心。
只是陳青山苦笑的原因就是,他想到了沈嵐曾經提醒過他的那句話,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記得報警。
陳青山也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自嘲的看了一眼張自強,他在心裡想着:“嵐嵐,恐怕你也沒想到會這樣吧。”
此時的陳青山領悟到了一個自古來來就適用的道理,那就是有錢不但能讓磨推鬼,錢還可以通神。
沈嵐當然不會想到陳青山居然是被警方抓走的,在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間非常的後悔,她後悔當時沒有直接把陳青山拉走,她後悔爲什麼沒有提早想到這件事情。
可是對於她一個普通的白領來說,在這個時間除了後悔之外卻什麼也做不了,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世上億萬萬位於最底層的普通人。
如果一定要說還能做什麼的話,那就是等待。
是的,就是等待,當然沈嵐也不想幹坐着這裡等待。
只不過她對面那個好看的男人告訴她,只要等待就可能解決問題,她不得不忍着內心的煎熬在這裡苦苦等待,等待陳青山能夠平安的出來。
不得不說蘇道這傢伙辦事非常老道,從他開始做局針對王思源之前,就立刻開始調查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
甚至連陳青山的賬戶裡有多少錢,在最近取了多少錢這種事情都查的一清二楚。
至於陳青山的家庭背景和人際關係,恐怕陳青山本人都沒有蘇道清楚,從當初開始認同陳青山這個人時,陳青山的祖宗八代都被蘇道給扒了出來。
更恐怖的是,不到一天的時間裡,蘇道連陳青山取出來的這筆錢最終去到哪裡都查了個一清二楚,這也是他把沈嵐請到他這裡的原因。
這就是蘇道,在很多人畏懼他羨慕他時,卻不知道蘇道的所有行爲都是建立在他的縝密佈局下。
他的算無遺策,他的陰險狡猾,而他那張漂亮的臉則是他天生的最佳僞裝。
倒不是說蘇道不相信陳青山的話,而是他站在的位置上看事情跟正常人的邏輯都不相同,他需要掌控所有的局面針對每一個細節制定出最周密的計劃。
陳青山和沈嵐沒想到,但是蘇道很清楚王思源這種人物究竟能夠調動什麼樣子的力量,爲了防患於未然和制定針對所有背後人物的計劃,蘇道也不得不把沈嵐請來。
因爲他在查到陳青山賬戶上那筆資金的時間,就立刻意識到既然他能夠查到,那王思源背後的人一定也能查到。
對於蘇道來說,等着勢態的發展來被動反擊不是他的性格,與其被動防禦,不如主動設局,而這個局的第一部就是把陳青山的資金來源給變成無法查詢。
也許對於別人來說,要隱藏一個人銀行賬戶的各種信息非常困難,甚至說幾乎不可能。
但是對於蘇道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他僅僅是跟銀行行長打了個招呼,陳青山的賬戶就立刻變成了秘密賬戶。
而他那一千多萬的資金來路,也立刻變成了某個境外賬戶匯入。
蘇道這麼做當然不是想故意坑陳青山,與其等着王思源那邊再用什麼小動作,還不如讓他們做的更容易點。
改變陳青山的賬戶信息,就是爲了讓王思源那邊的人誤以爲真的歪打正着真查到了什麼。
再加上王思源的故意設局,不難想象他們一定會藉着陳青山這個賬戶來做文章,而他就可以把局面掌控在手裡,等待機會給王思源和他背後的人致命一擊。
當然,蘇道這種人從來都不會做沒用的事情,他把沈嵐請到他這裡也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是陳青山取出來的那筆錢最終是交給了沈嵐,如果陳青山在裡面撐不住的話把那一百三十萬的去向交代出來,難保證王思源那方的人不會把沈嵐這個間接可以洗清陳青山清白的人給控制了或者怎麼滴。
二來,把沈嵐這張底牌攥在手裡,如果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脅迫不了王思源,這個底牌就可以成爲幫陳青山洗脫罪名的最大籌碼。
三是,不管陳青山有沒有說出沈嵐這個人證,但是隻要沈嵐在他這裡讓警方的人找不到,王思源背後的人一定會認爲陳青山是在胡說八道,進一步讓他們拿陳青山的賬戶和資金做文章,殊不知他已經掌控了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