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山這麼一說,讓蘇道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半天,怎麼想怎麼感覺無語。
在蘇道的預料中,華夏聯合投資這種最頂級的投資公司,一直做期貨的陳青山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然而事實結果卻讓他備受打擊。
接着,蘇道就意識到了什麼,他連忙改口道:“華投期貨就是我們的子公司,公司最大的席位也就是我在控制,這個你總應該是知道的吧。”
還真別說,這個華投期貨陳青山還真聽說過,或者說只要是做過交易的大多數投機者都聽過。
華投期貨在國內的市場中一直是真正的主力資金,如果把期貨這個戰場分成多空敵我雙方兩個陣營的話,華投期貨就是主力資金之中領軍的將領,而且還是多空兩個陣營共同的將領。
這種雙向持倉的大資金在市場中並不少見,因爲主力資金也存在風險,所以會選擇雙向持倉來對衝風險。
不過這麼一來華投期貨在散戶交易者嘴裡還有個名字,那就是——滑頭期貨。
戰場之中什麼人最可恨?
敵人固然可恨,但是恐怕只要上過戰場,所有人都會認爲叛徒最爲可恨!
如果把期貨市場看做一個巨大的戰場的話,滑頭期貨就是那種多空雙方都恨的咬牙切齒的叛徒,而且還是那種最大的叛徒。
因爲滑頭期貨的雙向持倉,往往在多空雙方上面全都是第一或者第二的主力。
但是資本市場也同樣是社會的一個縮影,有着相同的金字塔結構效應,那就是盈利的總是最少的,虧損的大多數都是散戶交易者。
所以,大多數虧損交易者都會認爲錢都被主力資金賺走了,而像華投期貨這種最大的主力更是今天殺對手,明天回過頭殺隊友的混蛋,就像是最滑頭的叛徒一樣。
而“滑頭”這個稱呼,就是用來形容華投期貨主力這種雙向持倉,殺完對手殺隊友的最大滑頭。
能夠在多空雙方上持有最大的頭寸,所需要的資金可想而知,蘇道這麼一說,陳青山立即脫口而說。
“我曹,你就是滑頭的老大啊,你家居然這麼有錢。”
不得不說,陳青山這廝眼界真的很淺薄,直到現在,他都還不明白華投到底意味着什麼。
幸好,眼界淺薄不代表着傻,陳青山很快就發現好像哪裡有什麼不對,蘇道之前說的是他一年收入不超過十萬,可爲什麼又能操控這麼大的資金。
對滑頭這個稱呼蘇道倒是沒什麼介意,畢竟連“惡狼”豺狼,這種稱呼,他都不知道有多少。
不過蘇道從陳青山的話裡和他的表情之中知道,陳青山這廝又想歪了。
無語至極的蘇道,不得不再給陳青山普及一下華夏聯合的背景。
“華夏聯合是財政部旗下的投資公司,你也可以理解爲國企或者事業單位,我就相當於國企的副總,就像銀行的行長管着很多錢,但是他自己只有工資拿,這麼說你能明白不。”
陳青山又不是頭豬,經過蘇道這麼一解釋,他終於明白了華夏聯合到底是是個什麼東西,不過讓他有些頭痛的,是明白了這個之後他不明白的就更多了。
“那爲什麼你說可以幫我賺錢,不對,你說可以咱們合作賺錢,你不是國企的領導麼,你的職責應該幫國家賺錢啊,你這算不算….”
蘇道語帶譏諷道:“中飽私囊?假公濟私?爲什麼不可以?只要做的隱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反正虧了又不是虧我的,賺了咱們有錢賺,何樂而不爲呢,你覺得怎麼樣?”
“這種事情是違規操作吧,萬一被查到豈不是就慘了。”
“什麼違規不違規的,只要有錢賺,哪有不冒風險的事情。你想想那些白癡劫匪打劫一次銀行纔多少錢,這至少比搶銀行來的更快更安全吧!”
蘇道的話已經讓陳青山傻掉了,錢還可以這樣賺?
動動手指敲敲鍵盤,就幾百萬幾千萬的進賬,恐怕就是天天去搶銀行也沒有這種賺錢方法快吧!
要知道,哪怕銀行的安保都是木偶人,一個人搶一次累死他也就搶個三幾百萬而已,可如果在期貨上定點買入,分分鐘都比搶劫來的快。
“如果每天都能夠最低價買入,最低價賣出,我曹…..那豈不是真的發財了。”
想着想着陳青山的口水都幾乎順着嘴角留了下來,要是每天有幾百萬進賬豈不是想買什麼買什麼。
直升機?遊輪?女人?那真是要什麼有什麼,不是有句話叫做,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麼!
看着已經露出一副傻相的陳青山,蘇道暗中嘆了口氣,他略帶嘲諷道:“怎麼樣,只要你願意,賺錢就是分分鐘的事情,你三我七,你放心,這種共贏的事情,我不會坑你的。”
哪知道陳青山這貨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蘇道剛一問,原本已經有些口乾舌燥的陳青山立馬搖搖頭說:“不怎麼樣。”
“怎麼,你不相信我?怕我利用了你之後再一腳把你踢開?”
陳青山搖搖頭說:“不是,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蘇道奇道:“那爲什麼?嫌少?你四我六也行。”
陳青山皺着眉頭從兜裡掏出了香菸,他先是遞給了蘇道一根之後,很熟練的把另一根叼了起來點燃。
在深深的吸了一口香菸進入體內,似乎想讓那濃郁的菸草味壓過心中那蠢蠢欲動的慾望。
“不是嫌少,別說這種難以想象的財富,就是你砸的拿一瓶紅酒我都心疼了半天,像我就是打人都是拿三塊錢的啤酒瓶,你倒好三萬塊的眼都不帶眨的。”
陳青山這麼說就讓蘇道奇怪了,他捫心自問,如果把他換成陳青山的位置上,似乎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纔對。
也不等蘇道發問,又吸了一口煙的陳青山轉過身扶着遊輪甲板上的欄杆。
他看着在黑夜中似乎能夠吞噬一切的大海輕聲道:“有一個記者採訪農民大爺的笑話不知道你聽過沒。”
“什麼笑話?”
陳青山自嘲的笑了笑說:“是一個記者的採訪笑話。
記者問:大爺,如果你有兩棟別墅,你願意獻出其中一棟嗎?
大爺說:願意!
記者又問:如果有兩部車呢?
大爺回答:願意!
記者再問:那中一百萬元大獎呢?
大爺:願意!
記者還問:有兩頭牛呢?
大爺:不願意!!!
記者:爲啥田、別墅、車和獎金都願意,牛倒不願意呢?
大爺:我真的有兩頭牛!
記者:....”
在陳青山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個跟之前談話毫不相干的笑話之後,他就好像看到了一望無際的黑夜之中出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雙眼凝神望着那什麼也看不到的黑色再也沒有說什麼。
如果是別人,陳青山這種毫無邏輯的說話方式早就被當成神經病,然後一腳把他從甲板上踹到海里去。
不過,蘇道卻偏偏聽懂了這個好似跟他要問的問題毫無關係的笑話。
只見蘇道幾步也走到了甲板邊緣,他學着陳青山的樣子把手按在了欄杆之上,然後毫不客氣的從陳青山嘴裡搶過還在點燃着的香菸,也不避諱什麼直接就塞進了嘴裡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又不是沒給你,你幹嘛吸我的。”
陳青山嘴裡好似有些不滿意蘇道搶他煙的行爲,不過那在夜色中的雙眼,卻一閃一閃的充滿了難以令人理解的感情,因爲他知道蘇道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而也許是菸草的氣息太濃,或者是夜裡的海風太大,從不抽菸的蘇道立刻被濃郁的香菸嗆的沒法回答他這個問題,直到連續咳嗽了幾聲以後才終於恢復了正常。
陳青山有些不滿道:“不會抽菸就別學大爺抽菸,這是爺們乾的事情。”
好像是爲了反駁陳青山話裡的鄙視,蘇道從兜裡不知道怎麼就摸出了一個打火機,把被他掛在耳朵上的香菸拿了下來,點燃之後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
也許是剛纔已經吸了一口香菸,蘇道已經適應了那種菸草進入呼吸器官的感覺,他閉上了眼睛細細的體會那種略有些眩暈的滋味。
只是還不等蘇道繼續享受,陳青山就好似報復蘇道之前搶他香菸一樣,他同樣毫不客氣的從蘇道的嘴裡把哪支菸搶到了他手裡,然後直接就塞到嘴裡美滋滋的吸上一口。
而蘇道也並不覺得意外,他睜開了雙眼看着陳青山,那一雙極爲漂亮的眼睛同樣閃爍着一種莫名的情感。
陳青山也正帶着一種說不清的眼神看着蘇道,看到蘇道看過來,他嘴角露出了一種會意的微笑,緊着着蘇道的嘴角也露出了同樣的笑容。
“哈哈…”
“哈哈哈…”
笑着笑着,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韻味越來越濃,兩人同時轉過頭望着大海放聲大笑。
黑夜中的大海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也許十分鐘之後,也許是一個小時之後,蘇道沉聲說:“這條路不好走。”
陳青山同樣認真的說:“不好走也要走下去,我相信我可以,利佛莫爾可以做到,索羅斯可以做到,只要我願意我也可以做到,我要做第二個傑西?利弗莫爾,但是,我不要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