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安夏覺得Gene唯一的缺點,就是話太多。
Gene是一個十分活躍的小夥子,據他自己說,他是跟着奶奶長大的孩子,自小和奶奶生活在蘇格蘭的鄉下,有一個農莊,他很小的就跟着奶奶給奶牛擠奶,照顧小羊下崽,自己騎着腳踏車去磨麪粉。
不到三天,安夏已經將他的家屬關係都摸得清清楚楚,當然,這都是Gene自己告訴安夏的。
“夏,你以前是醫生嗎?是醫生怎麼還會生病?”Gene一邊在草地上畫畫,一邊和安夏閒扯,但是這句話問完,安夏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醫生也是人啊,我們中 國有句話叫,人吃五穀生百病,所以這個和職業沒有關係。”安夏只能這樣咬文嚼字的解釋。
Gene笑了:“我看你總是不太高興的樣子,你在想什麼?”
安夏狐疑的看了Gene一眼,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我看上去很不開心嗎?”安夏自己不這麼覺得啊,她覺得自己見誰都端着笑臉呢。
“你的眼睛看着總是看着很遠的地方,裡面寫滿了思念。”Gene又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狡黠目光。
“是嗎?”安夏淡淡的低下頭,找了個藉口回房間了。
她打開電腦,封面是一張她之前下載的葉志成作爲雜誌封面的圖。
圖上葉志成目光犀利,似乎潛藏着無盡的智慧和想法,凝視他的目光,又讓你不自覺想要臣服於他,聽他號令。
安夏摸摸的伸出手,觸摸冰冷的屏幕,食指接觸到圖上葉志成的雙眼,安夏默默的閉上眼,只有這樣,她才能覺得不那麼難過。
這段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自己能堅持一下,不答應楊婧姍的要求,等到葉志成洗清冤屈,是不是也可以呢?
只是人生的選擇,只要一旦做了,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葉志成,你最近好嗎?應該已經被放出來了吧,不知道你是不是會恨我……”安夏默默的在心裡惦記着。
Gene見安夏默然就走了,覺得有些奇怪,等他畫完畫,就拿着畫找藉口去看看安夏。
“我能進來嗎?”Gene站在門口,看着安夏的樣子,寶石般的眼睛裡閃過疑惑的光芒。
安夏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回頭看Gene,隨手將電腦合上,然後點頭:“請進。”
Gene將自己畫好的畫遞給安夏:“夏,你看,喜歡嗎?”
畫上正是剛剛的景象,小屋,草坪,一個姑娘,腳邊臥着一隻狗,姑娘看向遠處,那裡藍天白雲,很是生動。
安夏心念一動:“喜歡啊。”
“喜歡就送給你。”Gene獻寶一般將畫遞給安夏。
“好。”安夏展眉一笑:“那可真是謝謝你,我這屋裡剛好沒什麼裝飾,裱起來掛在牆上。”
“你笑起來真是好看。”Gene難得見到安夏露出笑容,倒是被這個溫暖的笑容暖了一下。
安夏又低下頭,默默嘆了口氣。
“唉,你嘆氣我也想嘆氣,夏,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可是我們不能只看到不幸,未來的路很長很長,我們得往前走。”Gene在安夏對面坐下,開始給她講自己的故事。
原來,Gene的童年是很不幸的,他的爸爸是一名攝影師,媽媽是他的模特,倆人戀愛數年,隨着Gene媽媽的名氣越來越大,Gene爸爸還是一名不知名的攝影師,所以這段戀情就得不到大家的認同,認爲Gene的爸爸是爲了貪圖他媽媽的錢。
倆人矛盾不斷,在Gene的媽媽生下他之後,將他留給他的爸爸之後,倆人分了手,Gene就只能在鄉下跟着奶奶生活,直到十二歲,相依爲命的奶奶去世,爸爸將他接到城裡。
安夏聽完Gene的話,扭頭看向外面,沒有說話。
“夏,不管你經歷了什麼,都會被時間帶走的,所以你要高興起來,知道嗎?”Gene覺得安夏一定有自己的故事。
“嗯,我知道,謝謝你啊。”
在樂觀的Gene的影響下,安夏慢慢學會重新去生活,她跟着Gene開始學攝影,作爲報酬,她負責教Gene說中 國話。
每次聽到Gene說的那些蹩腳的詞句時,安夏都忍不住要笑出來。
Gene有時間會出去兼職,他在一家雜誌社當兼職攝影,閒的時候,要麼在畫畫,要麼帶着Cook狗出去郊區寫生。
現在安夏也會跟着他們一起,去郊區看看,看藍天白雲,小溪流水,枯樹落葉,這一切都讓安夏覺得安靜。
只是每次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會想起葉志成,一邊想知道他好不好,一邊又有些膽怯不敢和蓉城這邊任何一個人聯繫。
葉志成這段時間也慢慢適應了沒有安夏的生活。
楊婧姍本想讓葉志成去她舅舅的公司上班,卻被葉志成拒絕了。
在張文彥和其他幾個朋友的幫助下,葉志成重新成立了一家叫“嘉文”的小公司,專門做小商品貿易。
圓球也辭了之前的工作,到葉志成這裡來幫忙。
因爲新公司剛剛起步,只有十幾個人上班,葉志成很多事情都要親歷親爲,也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要不是圓球每天操心,他忙起來一日一夜都能忘記吃飯。
楊婧姍見他這麼辛苦,便經常勸他不要這麼拼命,說她舅舅非常希望葉志成能去他的公司上班,只要他去,就能讓他享受之前在葉氏的待遇,年薪千萬。
但葉志成每次都決然拒絕:“姍姍,你沒事就先回去,我這邊真的很忙,你舅舅還年輕,完全還能自己幹十年,聘我去當執行總裁,他自己幹什麼?”
“志成,你看你現在這樣辛苦,我真的很心疼你,你這段時間瘦的臉頰都凹下去了。”楊婧姍見這樣的葉志成,不免暗暗心酸。
“你要是不喜歡看我這樣子,我們解除婚約就是,反正我現在一無所有,連這家小公司也是跟銀行的貸款。”葉志成頭都不擡,繼續看自己的報表。
“你明明可以不用這麼辛苦,爲什麼要這麼爲難自己?”楊婧姍心裡不忿,用手擋住他的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