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走過路過的大人，小的三天三夜沒吃的了，求你們行行好，一枚銅板也好，求你們了。”
老乞丐背對着洪淵，低着頭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把破碗敲得叮噹響，洪淵走到其背後都還在裝可憐。
叮！一聲脆響，洪淵丟下一枚銅板，聲音悅耳可好聽了。
老乞丐轉過身來，得了一枚銅板還不滿足，等着第二枚，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大人行行好，謝謝大人，謝謝，小的三天三夜沒吃的了，三歲死了爹，七歲沒了娘……”
“十一歲家裡糟了大洪水，二十三歲媳婦跟人跑了……”
洪淵打斷老乞丐，把他的順口溜接下去，“老人家，我沒說錯吧？”
“對對對，媳婦也跟人跑了，呃……，大人，你怎麼知道的？”老乞丐先是習慣性地點頭，然後猛然反應過來，擡頭一看，一臉愕然，“你……，是你？”
洪淵點頭，笑吟吟地說道：“是我，老人家，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吶。”
老乞丐反應過來了，咬牙切齒雙眼通紅，整個人向洪淵撲上去，“狗屎，去你的有緣，你小子可把我害慘了，你別跑！”
看清楚是洪淵後，老乞丐窮兇極惡，一副和洪淵有着殺父之仇的樣子。可惜，上了年紀又斷了一條腿，動作再快在洪淵眼裡也是比蝸牛還慢，稍稍退後半步就讓開了。沒等他再叫嚷，洪淵伸手一拽就把他拉到了陰暗的小巷子裡面。
這下子，老乞丐反倒老實了，惶恐緊張，如同一隻待宰的小羔羊，“你……，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想和你談談。”洪淵語氣平靜。
鬼都怕惡人，老乞丐越發害怕了，“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找你賠錢了，讓我走。”
“不行，這樣就走了，多不好意思。算起來，我應該還欠你好幾枚銅板呢。”洪淵熱情挽留，好不容易發現一個突破口，當然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了。
“我不要了，行不？”
老乞丐閱歷豐富，知道撞上了鐵板，洪淵越是平靜，他心頭就越是惶恐。上次，被洪淵耍了一把，自作聰明攔下風風火火的劉家大小姐劉子倩，結果斷了一條腿。現在呢，洪淵他又想幹嗎？
“不行，大丈夫言而有信，說好的事情怎麼能反悔呢？別和我客氣，嗯，那些銅板放哪了？”洪淵伸手在身上摸了摸，自言自語。
老乞丐臉色蒼白，甚至渾身都哆嗦起來，越看越感覺遇上了一個大惡人，越想越嚇人，“大人，行行好，求你了，讓我走。你就放了我吧，求你了。”
“不要銅板了？”洪淵問。
老乞丐忙不迭搖頭，“不要了，我把之前的全都還給你。”
老乞丐不僅不敢要，還從上衣內層的兜裡掏出幾枚銅板，把洪淵之前給的銅板全都還回去，這些銅板太燙手了。早知道這樣，當初絕對是遠遠見了洪淵就跑。
“喲，錢包挺鼓的嘛，賺錢比煉製丹藥還來得快！”
洪淵打趣，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老乞丐的錢包，嚇得後者心肝兒都在打顫。頓了頓，洪淵這才正色說道：“好了，老人家，問你件事。是誰讓你們四下散開，在各個路口盯我的？”
“沒有，沒有這樣的事。”老乞丐臉色一變，似乎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什麼。
洪淵語氣仍然平靜，目光卻冷了下來，不懷好意地瞄了瞄老乞丐的左腿，腳尖輕輕一踩，腳下的石板就咔嚓一聲裂開了，“老實人少遭罪，老人家，你也是個聰明人，你說，是這石板硬，還是大腿骨更硬？”
老乞丐渾身哆嗦，拖着傷腿往後退，一直退到小巷子冰冷的牆壁上。
“老老實實的，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你就可以走了，帶着這些銀兩遠走高飛。如果妄想隨意敷衍，你會後悔的，就算你躲在劉家大宅內，也沒人能保得了你。”洪淵把剛剛賣掉陽血丹得來的十一兩銀子全都拋在老乞丐面前，威迫利誘。
老乞丐眼前一亮，有些動搖起來。
“這事情，我保證只有我們兩個知道，過後不會有任何人找你的麻煩。冤有頭債有主，誰要對付我，我就把他滅了，不會等到明天天亮。”洪淵再給老乞丐吃一顆定心丸，逐步瓦解對方的意志。能號令這麼多人，背後的黑手肯定來頭不小，不用些手段，老乞丐當然不會坦白。
“當真？”老乞丐擡頭。
洪淵淡淡說道：“幕後黑手能活到明天，算我八十年的功力白練了。”
八十年？
老乞丐咂舌，越發覺得洪淵高深莫測不可招惹，能不能把幕後黑手殺了他不知道，但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把自己捏死。遲疑了一下，老乞丐招了，“西正街平壩巷，最後一間屋子，盤龍幫主馮健。”
老乞丐小聲吐出幾個字，然後一把將錢袋子收進懷裡，掙扎着起身匆匆離去，不敢有一刻的耽擱。這碎葉城他已經沒法呆下去了，盤龍幫知道是他泄露的消息，會把他碎屍萬段。就算盤龍幫不找麻煩，還有洪淵這個大惡人，他實在是怕了。
“西正街，盤……龍……幫……”
洪淵一字一頓，目露精光。
本來，他只是嚇唬嚇唬老乞丐而已，聽說幕後黑手是盤龍幫，當真沒法淡定了。
在碎葉城生活了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盤龍幫，這是碎葉城三教九流中最神秘的一個幫派，從不輕易拋頭露面，更不會像別的小幫派那樣整天打打殺殺，但許許多多的小幫派聽到盤龍幫這三個字都是聞之變色。風傳，盤龍幫在碎葉城樹大根深，各行各業都有他們的人，甚至在葉家和劉家這樣的大家族裡面都有眼線，手段非凡，消息最是靈通。
“想一個人安安心心修煉，就這麼難麼？”
洪淵搖頭，目光卻越來越冷。沒有直奔城外的牧場，也沒有回家，在四通八達的小巷子中繞來繞去，慢慢地往城西的西正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