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1453529

毀滅性的氣浪從那座位於他視野邊緣的高塔上發出,如同一座終於從沉眠中甦醒的火山,在最短暫的瞬間裡,哀傷與痛苦便席捲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戰場。

莊森感受到了那股氣息:他身邊的每一名暗黑天使與凡人輔助軍的戰士,甚至是那些已經倒在了地上,失去了頭顱的異形骸骨,都在不約而同地發出扭曲的尖叫,都在肆無忌憚的扭轉着他們的脊椎,提醒着他,如此可怖之物的降世。

卡利班之主甚至愣了一下,才從這狂妄的幻象中走出來,他的視線從一旁考斯韋恩擔憂且扭曲的面容上一掃而過,努力地忽略掉那些與現實無異的幻象,將一切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眼前的事情上。

但基因原體很快發現,這一切似乎都是無用功。

就在他身後十幾公里處,一排又一排的火炮正不斷地發射出遮天蔽日的鋼鐵彈幕,烈焰點燃了整個天空,致命的速度帶來了驚雷般的陣陣轟鳴,毫不留情地砸擊在冉丹皇宮的高牆之上,大塊大塊的不知名金屬如雪崩般滑落,連帶着還有數以千計的,被滾燙的氣浪所掀起的異形士兵的屍體。

但在莊森的眼中,這一幕勝利的前兆則是凸顯出了另一副讓人不安的模樣,在他身後的不再是鋼鐵的火炮,而是一排排被禁錮在了熔爐中的蠻荒巨獸,它們噴吐着由骨與血所蜷縮的肉團,不斷地堆積在冉丹的皇宮:那座由無數的腐爛血肉與哀嚎靈魂,所堆積起來的,如心臟般不斷跳動的褻瀆之物上。

它在蠕動、它在翻滾、它在宛如一顆將要孵化的蛋一般,不斷地給予着卡利班人莫大的壓力,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下一秒,就要從那裡面鑽出來一樣。

“……”

基因原體停頓了一下,他花費了一秒鐘的時間,來觀察着那些被部署在最前方的部隊:卡利班人和破曉者的新血們,明顯有了一些停滯的跡象,而兩個軍團的泰拉老兵們,則是在最短暫的停頓後,熟視無睹地繼續着的攻勢。

看到這裡,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但他很清楚他不應該繼續站在這裡了:沒有絲毫的猶豫,莊森拔出了他那柄大名鼎鼎的獅劍,其上的異形鮮血甚至還沒來得及乾涸。

在他身後,已經損失了一小半兵力的五百衆們,同樣沉默地拔出了各自的武器,跟隨着他們的基因之父,再次衝向了他們剛剛脫離不到半個小時的戰場: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這一次衝鋒,將終結這場已經有些讓人厭煩的戰爭。

卡利班之主走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他那雙翡翠色的瞳孔此時如同冰山般寒冷,無數的毀滅幻象從他的視野邊緣劃過,無一不是足以讓任何泰拉老兵陷入瘋狂的絕望,卻無法撼動基因原體絲毫。

莊森的想法很簡單,簡單到宛如野獸,卻充斥着幹練的美學: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幻象會降臨在他的眼前,也不知道這種亞空間的邪祟爲何會來到現實宇宙,但是他確信,只要他將這幻象的憑依對象燒成灰燼,只要他結束這場過於漫長的戰爭,那些這些虛妄的存在,也將隨之而去。

這些幻象宛如一道迷題。

而卡利班之主,則是一位亞歷山大大帝式的解題人。

在下一分鐘,莊森衝入了最慘烈的那一條戰線,基因原體的旗幟在第一軍團中掀起了連綿不斷的歡呼浪潮,無數受阻的騎士團與修會自發地跟隨在了原體的身邊,匯成了浩浩蕩蕩的主攻浪潮。

無論是神聖泰拉人、格拉瑪耶人、亦或是卡利班人,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共同的身份與目標,當他們追隨在基因原體的身後時,就連那些令人不寒而慄的醜陋幻象,也變得如同鏡花水月般,不堪一擊。

只有那些最精銳的,甚至銘記着【六翼】與【天軍】的輝煌歲月的泰拉老兵們,纔會用漠然的眼光打量着他們的基因之父,然後自顧自地履行着已經制定好的計劃,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甚至已經攀登上了冉丹皇宮的高牆,正尋找着突破那層亞空間護盾的方法。

至於那些足以驚駭到阿斯塔特戰士的恐怖幻象,能夠給予這些內環老兵的,也只有最開始的些許錯愕,以及隨之而來的滿不在乎。

畢竟,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親眼目睹過更可怕的場景,都親手締造過更血腥的地獄,在六翼軍冰冷的腳步之後,早就是不計其數的屍骸與廢墟了。

基因原體同樣發現了部分子嗣的特立獨行,而他也沒想過去管束他們的行動:比起這些,莊森更在意的是,他該如何從這堵異形版的狄奧多西之牆上,砍出一道可以終結這場戰爭的缺口。

他很快就陷入了完全沉浸式的單線程思考中,容不下與戰鬥廝殺無關的任何事情了:但是在最後的那一刻,屬於基因原體的本能,依舊讓莊森把目前的亞空間浪潮總結成了短暫的訊息,發送到了他在近地軌道上的銀髮血親那裡。

既然是有關於靈能的事情,那就讓摩根去處理吧,她總是能處理好她分內的任何事情:在卡利班之主的心中,這個認知,如今儼然成爲了某種真理。

但是就在他怒吼着投入到了最後的戰鬥中時,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卻忽略了一個微小的細節:那道被他派遣去摩根那裡的訊息。

似乎一直沒有被人接受。

——————

空氣在顫抖。

彷彿高塔在燃燒。

來自於諾斯特拉莫的康拉德被突兀的滾燙氣浪所席捲着,酷烈的風暴毫不留情地拉扯着他的漆黑長髮,拖拽着他的披風,那腥臭的血色雨點令他睜不開眼睛。

在風暴剛剛開始的時候,午夜幽魂就不得不大踏步的後退,他離開了原來的位置,直到退到了第二百二十二層臺階的時候,才穩住了自己的腳步:在這一層,原本兇蠻的風暴似乎變得格外溫順。

異形大祭司那裹挾着鮮血、瘋狂、歇斯底里與破碎的內臟碎塊的沉醉笑容,與風聲一同到來,康拉德清晰地看到了它的舉措,以及祭壇上所發生的一切。

在那沸騰的血池上方,至暗的光芒與成千上萬的淒厲哀嚎正不斷的噴薄而出,將每一絲空氣都浸透成鮮血與死亡的模樣,就彷彿是每一個在這場戰爭中永眠的靈魂,都在難以想象的痛苦中醒來,再一次地經受着永世的苦難折磨。

康拉德能看到,數之不盡的能量漩渦正不斷涌入那浮現於血池中上深淵巨口,它們迅速地劃開現實宇宙和亞空間之間的的肌膚,翻滾着、沸騰着、流動着,凝結成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暗,無數的濃霧於其中肆意歡騰,塑造着足以恭迎一位魔王的偉大階梯。

在基因原體的注視下,在異形之主的咳血中,那亞空間的通道咧開了它的血盆巨口,只存在於最漆黑的噩夢中的元素,正從其中垂涎而出,它們那無目無鼻的面孔直視着基因原體,向他展露着血腥的微笑,然後,這些罪惡的物質便陡然地炸開,化作了無數如同被胃液消化的肉塊一般,噁心的造物。

它們的意念形成了無數讓基因原體看不懂的東西:無論是半成型的牙齒、未知生物的肢體,亦或者是一張張互相吞噬的野獸獠牙,都在反覆的融化、廝殺與凝結之間翻滾着,最終演變成了一張張宛如死者面容一般的麪塑,每一張麪塑都象徵着一副面容,一副即使是目睹到了未來的基因原體,都不知道它們到底屬於誰的蒼白麪容。

直到這一刻,午夜幽魂才攤開了自己的雙手,讓那雙由神聖泰拉上最好的工匠所打造的精金利爪完全浮現在空氣中,基因原體用它們剝開了散落在面孔上的黑髮,將髮絲別在了耳朵後面:這是他從他的腐屍血親那裡,耳濡目染來的衆多習慣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也是午夜幽魂進入了戰鬥狀態的一個標誌,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嚴肅了起來,因爲從眼前的褻瀆漩渦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屬於未來不曾向他透露的內容了。

他必須認真:就像在某些其他的時刻裡,他必須瘋癲一樣。

基因原體擡起了頭,他安靜地注視着那個不斷擴大的漩渦:它正如同一座黑洞一般,源源不斷地鯨吞着那座異形的血池,卻遠遠沒有被填滿的跡象,而冉丹的大祭司就跪在那最深邃的漩渦之前,它的肢體已經被肆意的狂風撕扯得七零八落了,但它卻彷彿毫無察覺,歇斯底里的狂笑聲,是它現在唯一能發出來的聲音。

但康拉德看的清楚:在那蒼老異形的瞳孔邊際,赫然閃爍着幾滴渾濁的淚珠,它們牢牢的佔據着那裡,就連風暴也沒有將它們盡數捲走:也許是恐懼、也許是悔意,但絕對不會是喜極而泣的興奮,基因原體很確定這一點。

午夜幽魂緩慢的前進着,它越是靠近那個風暴,就越能感受到那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被攪碎的冤魂、那是不斷燃燒的未來、那是一種力量,能夠讓他感受到絕對的驚愕與……

親切?

短暫的懷疑從心中飄過,那亞空間深處的狂笑便如約而至,衆神的觸鬚緊緊地抓住了基因原體心中的裂隙,那洋溢着藍色與紫色的深邃狂喜,無孔不入的纏繞着午夜幽魂的邊際,它們渴望得到他屈服的靈魂:哪怕只有一點點。

“……”

即便是康拉德,也不得不吐出了一句極其骯髒的咒罵:骯髒到如果讓摩根聽到,會把他的諾斯特拉莫腦袋打開花。

午夜幽魂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但最終,他還是在第六百個階梯之前,停了下來:無論是腦海中來自於摩根的嚴厲訓誡,還是就纏繞在他耳邊的廝磨輕語,都讓基因原體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

於是,他看向了那名只剩下了些許軀幹的異形。

“你獻祭了多少?”

他問到,聲音穿透了肆虐的風暴,來到了異形的耳邊,而那殘破不堪的頭顱,雖然只剩下森森白骨與些許外皮,就依舊能夠緩緩地轉過頭來,向着基因原體露出一個駭人的笑容。

“全部。”

它在笑,也許在笑。

在亞空間的浸透下,它的一舉一動已經早就無法說明它真正的想法了,當那些遊蕩黑暗之中的意志發出狂笑的時候,它也只能跟着發出源於內心深處的狂笑。

“……”

在這一刻,康拉德覺得,他在視覺恐懼方面,似乎還有着很大的進步空間。

基因原體咧着嘴,他覺查到了那個正在被漩渦所迎接的東西,馬上就要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因爲現實重組現象正在他的腳邊不斷地出現着,就彷彿這無數的靈魂正撞擊着高塔的牆壁,將場地擴大的再寬廣一點:有什麼大傢伙就要來到這裡了,也許只需要一分鐘。

午夜幽魂擡起頭,他最後一次感受着洋溢着四周的危險氣息,就像想要去河邊飲水的小型猛獸,仔細地觀察着河邊草叢四周的情況與動靜一樣,他必須知道馬上要面對的那個東西,到底在不在他能處理的能力範圍之內。

如果超出的話,那諾斯特拉莫人就只有兩個選擇了。

要麼逃跑:這是他源於本能的第一優先選項。

要麼……

一個嶄新的,之前絕不可能出現的想法,在康拉德的心頭悄然浮現:那有關於勇氣與抉擇,那有關於犧牲與榮光,總之,完全不像是一個像他這樣的諾斯特拉莫人,能夠獲得的東西。

……

如果命運安排他死在這裡,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

康拉德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他眼看着那些流動的亞空間能量匯聚成了一扇華貴的,配得上任何一座宮殿的門扉,便緩緩地壓低了自己的身子,擺好了衝鋒的姿態。

在最後幾縷風暴剮蹭着他的精金利爪的時候,那來自於異形的聲音,那清晰的、痛苦的、令人費解的扭曲聲音,流淌到了基因原體的耳邊,灌入其中。

——————

“這是全部,你這個人類。”

“這就是我們的全部,這就是我們的萬千年曆史,無數的苦難與堅持、無數的罪惡與閃光、無數的英勇探索與奮不顧身,所能匯聚起來的全部力量,它們兜兜轉轉,來到了我的手裡,而我,只是讓它們能夠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讓它們最後燃燒一次。”

這行如枯槁的冉丹祭祀,又或者說,那早就應該倒在地上,再無聲息,卻在亞空間能量的不斷翻涌之中,緩慢爬行的枯骨,竟用那雙寸寸碎裂的手掌,“站”了起來。

它直勾勾地看着那扇愈加完善的門扉,言語中的狂熱與癲瘋,令基因原體下意識地皺眉。

“其中我早就預見到了現在的這一幕,人類,我早就在亞空間中看到了未來的曲線:我知道,我的帝皇不可能贏得與你們的戰爭,它投入了一切力量,渴望攻入你們口中神聖泰拉的舉動,不過是枉然,不過是它的一廂情願,不過是屬於它的盛大葬禮,無人會銘記。”

“但我阻止不了它,畢竟,它可是帝皇,它可是我的主君!它可是我等帝國的創造者!它將我們從愚昧的自相殘殺中拽出,將真正的希望與智慧播撒在我們的土地上!讓我們能夠看到世界之外的星球,讓我們能夠親吻統御銀河的可能。”

“它給了我們一切,它讓我們變得如此偉大,它讓我們成爲了統治者、高貴者、成爲了註定將名垂青史,永遠不會被遺忘的文明。”

“……”

“我們本應能夠做到的。”

那具名爲冉丹大祭司的異形屍骸,咳嗽着,在它那愈加扭曲的聲音之中,燃燒着某種令基因原體敬而遠之的火焰。

“我們本應讓我們的文明永遠的流傳下去,讓統御銀河成爲我等種族的昭昭天命:本應如此的,如果沒有你們,本應如此的。”

“……”

“但現在,我們失敗了,我們將會被你們抹去,我們的一切文明與驕傲、我們的一切艱辛與犧牲,我們的喜怒哀樂,或者我們的輝煌史詩,都將徹底地化作焦土,被你們這些人類,徹底地抹去存在。”

“……不!”

“不應該是這樣!”

“我們纔是銀河的天命!我們纔是應該響徹寰宇的那個聲音!”

“我們纔是那個應該留下的!應該被永遠記住的那一個……”

“無論通過什麼手段。”

它說着,笑着,那雙早已被燃盡了瞳孔,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窩的面孔,轉向了康拉德,露出了一個悽慘的笑容:根根牙齒伴隨着皮膚的離去而顯露無疑,被燒的半焦的跟腱依附在上面,宛如一塊被烤的半生不熟,就強行切開的肉團。

“我們應該存續下去,人類。”

“不惜一切的存在:不是像我們的帝皇所說的那樣,作爲一個可悲的遺族,在銀河邊緣的黑暗中苟延殘喘,與野獸爭食,而是應該在銀河的正中央,在永遠都不會被抹去的史書上,堂堂正正的存在,我們曾是銀河的半個主人,我們曾是偉大天命的追逐者,我們應該永遠的留下我們的印記,我們的聲音。”

“既然冉丹永遠無法作爲銀河的霸主而存在,那它最起碼也應當作爲銀河霸主的夢魘,而存在於爾等最深重的噩夢之中。”

“比起千萬年的苟延殘喘,我等寧可要一次死前的烈焰滔天!”

“我會做到這一點的,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讓我的種族成爲你們心中的噩夢,成爲你們永遠揮之不去的悲慼,成爲將伴隨着你們的霸權,而永遠迴盪在銀河上空的不滅幽靈!”

“正如色孽之於靈族一樣,我將用我的整個種族,喚醒一位新的神祇,一位最可怕、最貪婪、對現實的一切也最爲陶醉的神祇,以我等的種族爲祭品,我將永恆的詛咒你們!詛咒人類!讓這從沉眠中甦醒的存在,將祂充斥着惡意與貪婪的目光,永遠注視着你們!”

“當你們在恐懼中四散奔逃的時候,記住吧!這永恆的詛咒,來自於你們最大的對手,來自於另一位可能的銀河之主!來自於一個不曾屈服於你們鐵騎的文明。”

“它曾經偉大!”

“它寧可瘋狂!”

最後,那異形的大祭司張開了它的嘴:如果那還稱得上是一張嘴的話,它的笑聲甚至蓋過了漸漸停息的狂風,肆意的瘋狂讓基因原體想到了某種很不好的景象,那是他在未來的幻影中所看到的,被亞空間徹底擁抱後的場景。

午夜幽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去過亞空間的深處,而且相信了那些聲音,對麼?”

康拉德輕聲的的詢問的,語氣是絕對的篤定,而不是疑惑,他也沒想過會得到答案:在吐出了那段如泣如血的悲鳴之後,異形的最後一絲理性也被那狂笑的颶風撕成了碎片,它像是一條最卑微的蛆蟲一般,撲向了那緩緩打開的門扉,虔誠的宛如一位狂信徒。

而在它身後,在基因原體的面前,那些肆意的笑聲已經撥去了最後一層外皮,它們的大笑變得如此清晰且刺耳,赫然便是來自於那些毫無悲憫的看客,在譏諷着臺上如癡如醉的丑角們。

康拉德覺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名丑角,但他已經沒時間去細想這些事情了。

門開了。

基因原體擡起了頭,他看着那恐怖的氣息化作了一隻猙獰的巨大觸鬚,蠻橫的剝開了大門,青藍色的濃霧在一瞬間便席捲了所有的鮮血與靈魂,將狂喜的異形祭祀團團的包圍了起來。

康拉德看的清楚。

他看見了一隻腳,或者是一隻毫無憐憫可言的鐵靴:和他耳邊的那些狂笑,一模一樣,相似到令他毛骨悚然。

那隻鐵靴高高擡起。

然後。

一腳踩碎了異形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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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肆意而過。

那怪物露出了身形。

——————

康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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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無形的軀體,萬千只巨大的觸鬚互相裹挾着,糾纏成了一根根堅不可摧的絲線,要麼插入了血池之中,要麼牽引着無以計數的亞空間能量。

他看到了那冰冷的瞳孔,比一整顆肆意燃燒過後,只留下了空洞殘餘的白矮星還要冰冷,那是蔑視着犧牲與高尚的罪惡,那是垂涎着文明與帝國的暴徒。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

“……”

“……”

那銀色的髮絲,每一根都痛飲着空氣中的靈能。

那漠然的瞳孔,不斷地閃爍着瞳孔與瘋狂的黯淡。那淡粉色的舌頭,輕輕舔過單薄的蒼白嘴脣,將墜落在嘴角的那哭泣之魂魄勾入脣中,消散在了其後的無邊黑暗。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康拉德的血親、人類之主的子嗣、科茲的姐姐、第二軍團的基因原體、阿瓦隆的領主、午夜幽魂的午夜幽魂,正緩緩地從那扇大門後走出,她腳踏着無數的冤魂與哭泣,她的氣息比這一整場戰爭都要更爲可怕,她的意志比他見過的每一種未來都要更爲褻瀆。

——————

康拉德看到了摩根。

一個他不敢去辨認,不敢去相信,甚至不敢去直視的摩根。

她散發着令他畏懼的氣息,以及令他顫抖的……親切。

“……”

那是他的血親,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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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的,康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看向了那剛剛被踩碎了腦袋的冉丹大祭司,輕聲地吐出了一句說不上是感慨、譏諷、還是欽佩的話語。

“你……”

“的確是召喚來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啊。”

“……”

“……”

“我的姐姐。”

“你的身影與內在,可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更爲厚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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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精金的利爪被隨手拋在一旁,上面低落着一滴屬於午夜幽魂的,充斥着諷刺與荒唐的眼淚。

他擡起手,想要指着摩根的面容,但是在看到了那種與往常一樣的,無悲無喜的臉之後,康拉德只是愣了一下,然後笑的更加瘋狂與大聲了,嘶啞的嗓音甚至讓人擔心起了他的喉嚨。

午夜幽魂大笑着,狂笑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了一邊,發瘋一般地砸碎了一個祭壇,然後一屁股坐在了碎石遍地的廢墟上,宛如沉入了水底的石子一般,突然就停下了自己的聲音。

很久之後,一道來自於諾斯特拉莫的感慨,才悄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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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看不到屬於你的未來了:一切都很合理。”

他說着,沒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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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蜘蛛女皇沉默着,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卻沒有管他,因爲她現在還沒有時間:就像她沒有時間去搭理那裡還未被吞噬的異形靈魂一樣,她也吞噬不了它們。

太多的冉丹靈魂正肆意忌憚地涌入她的腦海,原本平衡的局勢已經有了搖搖欲墜的傾向:她必須向以前一樣,捨棄其中不能被她提取的那一大部分雜質,而她眼下也正有相對應的一個目標。

第二軍團之主彎下腰來,親手抓住了那具殘破不堪的軀幹:這異形也許已經死了,但是它的最後一絲靈魂依舊附着在那隻剩下了乾癟枯骨的身體上,而考慮到它在儀式中的重要性,那麼有一項工作,就再適合它不過了。

要知道,人類帝國的大軍,現在可還被那道亞空間屏障,阻攔在冉丹的皇宮之外呢:有什麼東西會比冉丹大祭司的靈魂,以及無數冉丹異形的哭嚎,更適合來擊碎這異形帝國最後的保護呢?

想到這裡,摩根甚至露出了一個笑容,她的目光掃過了一旁的康拉德,在沉默中得到了屬於午夜幽魂的回覆:他的任務完成了,所有支撐那道亞空間屏障的動力源,都已經被他在來到高塔之前,提前摧毀了,現在只需要最後一擊。

蜘蛛女皇點了點頭:在幾年的教育中,如果說康拉德從她身上學到了什麼的話,那麼首當其衝的就是對於任務的堅決,無論情緒再怎麼絕望、瘋狂、或者激動,他們都必須如同機器一般,保質保量的保證任務的準時完成。

康拉德學會了這一點:摩根甚至可以爲他驕傲。

至於其他的……

回去再說吧,暗黑天使的炮火已經徒勞無功地響徹太久了。

蜘蛛女皇的目光從隱秘在陰影中的康拉德身上收回,在摩根暫時還無法完全控制的涌動與狂亂中也隨之出現了一絲愧疚,她抓起了異形的遺骸,一個響指,便出現在了高塔的落地窗面前。

而在她的身後,午夜幽魂沉默地站起身來,來到了她的身邊,他正以一種嶄新的,如同看待新鮮事物的眼神,看着他的血親。

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觀賞着蜘蛛女皇舉起了異形的骸骨,作爲臨時的道具,在一陣陣不曾聽聞,卻能感受到其莫大威力的咒語之間,縈繞在高塔甚至整個戰場上的奔涌氣息,也再一次地向着兩位基因原體匯聚而來。

它們本就沒有散去,現在對於新的主人,也表現得毫無怨言。

摩根沒有多說什麼,她舉起了那異形的骸骨,就像古羅馬帝國時期,效忠於奧古斯都與巴西琉斯的戰士們,舉起他們的標槍一樣,她瞄準了城牆之上,那個最合適的地方:那裡的喊殺聲最巨大、那裡的戰火最旺盛、那裡的雙頭鷹旗幟最繁多。

就是那裡了。

那也許是金角灣,也許是科克波塔、又也許,會是那道沒能關上的門扉。

【但無論如何……】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蜘蛛女皇喃喃自語着,她投出了自己在這場戰爭的第一擊,也是最後一擊,當無數的靈魂伴隨着她的靈魂咆哮而出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後兄弟的讚歎。

“該結束了。”

康拉德說到。

摩根沒有回頭,她只是略微的點了點頭,作爲姐弟之間的,那不需要更多一些話語的互相承認。

而在她的視野前方,只有無盡的光芒與鮮血,以及至高天的諸神們,席捲而來的狂笑聲,祂們在向她歡呼,就像闊綽的金主們在喝彩着一手捧起的明星。

【……】

不知道爲什麼,摩根想到了這個滑稽的比喻。

她很討厭這個比喻。

——————

風暴。

咆哮。

疼痛。

碎裂。

一切的一切如同萬千只飢餓的毒蛇一般,撕扯着它爲數不多還能感覺到的神經,就像是一場沒能完全成功的麻醉手術,將它拖進了一個名爲遲滯的地獄之中。

它似乎在飛行。

它似乎在破碎。

它似乎在撞擊,它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好像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但它想不起來了。

它只看到了破碎的屏障,那是不應該存在於現實宇宙的碎片,它只看到了冉丹的旗幟,不過它們似乎可以墜落到了地方,它只看到了那些最後的戰士們,但在它們的瞳孔中,似乎只有驚愕,與絕望。

“……”

它什麼都看不到了。

它似乎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它似乎察覺到了它的死亡。

它似乎聽到了笑聲,那是來自於諸神的笑聲,祂們指引着它的道路,指引着它走到了今天,在它的帝皇死去之後,祂們的笑聲就一直縈繞在它的耳邊。

在過去,它從未聽懂它們。

但現在,它似乎聽懂了。

那些笑聲,那些狂笑,那些曾經被它視做指引的東西……

“……”

它們不存在,通通不存在。

——————

祂們在嘲笑它。

祂們一直都在嘲笑它。

——————

“……”

“……”

“那是……裂口?”

考斯韋恩張了張嘴,乾巴巴地吐出了這句斷斷續續的話語,而在他的身側,無論是暗黑天使的泰拉老兵們,還是諸如巴亞爾這樣的破曉者們,都沒有嘲笑他:因爲他們正做着相同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擡頭,所有人都在仰望,沉默如同病毒般在進攻者與防守者之間蔓延,他們都擡起了自己的頭,看着那皇宮城牆上的某個角落,某個曾經並不起眼的小型塔樓上:現在,一個清晰的缺口,一個亞空間屏障破碎的標誌,一個足以容納戰士殺進去的通道,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了那裡。

甚至沒人說得清,它到底是怎麼出現的: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個宛如流星般的幻影,以及一聲堪稱別具一格的爆炸聲響。

在那一剎那,整個戰場都沉寂了下來,無論是暗黑天使還是冉丹士兵,都愣在了原地,心懷畏懼地看着那個缺口,唯有他們身後的炮火還在不斷奏響着。

沒有人知道,是誰先一步行動的:也許是因爲一聲格外巨大的爆炸聲響,也許是因爲一個提早響起的戰爭咆哮,也許是一顆不慎走火的子彈,又也許是因爲那些衝在最前面的內環老兵們,沒有絲毫猶豫的腳步聲。

當那寂靜的一瞬間結束,當那戰士的思維落地,當那下一秒到來的時候,所有人:無論是人類帝國的戰士,還是冉丹帝國的士兵,都咆哮着、瘋狂着、不顧一切地衝向了那個至關重要的缺口。

不需要所謂的指揮,也不需要任何的調度,所有人,只要是能看到那個缺口的戰士,都在自發地涌向那座君士坦丁堡的小門,當高塔之上的蜘蛛女皇正重新聚集起自己的力量,鎮壓她腦海中的混亂,思索着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在她的視野盡頭,在她的造物周圍,一場空前血腥的爭奪戰,正在上演。

一隊暗黑天使與破曉者混合組建的突襲小隊,是最先佔領那個缺口的,他們將一面殘破不堪的旗幟插在了那些金屬廢墟中,引起了海浪一般的歡呼:但還沒等他們背部揹包中的噴氣散盡,成千上萬的冉丹士兵就將這些先登的勇士徹底地淹沒了,數十名泰拉老兵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異形的浪潮中,與他們一同倒下的還有百倍的敵人,與殘破的雙頭鷹旗。

但這絕不是戰鬥的終章,因爲有至少一百萬人,正在涌向這個只能容納一個連隊的缺口,屠殺的浪潮席捲而至,激烈的交火聲隨時可見、愈演愈烈,每一秒都有無數的戰士倒下,他們上百年的戰鬥經驗如雪花般消散在了毫無章法的血腥肉搏之中,洶涌的尖叫聲甚至在空氣之中撕扯出了一個漩渦,在漩渦的中心則是數以萬計的,被囚禁在盔甲與榮譽中的死囚們。

在戰鬥最開始的幾個瞬間,至少有五十名破曉者消失在了摩根的瞳孔之中,而倒下的暗黑天使則是這個數字的四倍,異形的數字則是至少數十倍,屬於帝國的榮光盔甲與屬於異形的尖銳骨刺輪番爭奪着每一寸至關重要的泥土,直到最前方的戰士倒下,而佇立在城牆上的後備軍則是毫不猶豫地接上。

這樣的混亂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也許是幾秒鐘,又也許是幾分鐘,當摩根鎮壓着那些被塞進了她的腦海中的靈魂時,她對於時間的流逝都是如此的遲鈍,康拉德甚至成爲了她無聲的護衛,直到那漆黑色的狂怒身影,出現在了兩位基因原體的視野之中。

莊森來了。

狂怒的卡利班之主也許跨越了一整個戰場,纔來到了這個已經讓他的軍團損失慘重的地方,他甚至沒有等待自己的護衛們,便如同從天而降的戰爭之神,在無盡的歡呼與絕望中,衝到了戰場上。

獅劍的第一次揮擊就殺死了守衛在最前方的至少一百個異形,而在接下來的一秒鐘,他又殺死了所有敢攔在他面前的蠢貨,甚至清理出了一片血腥的土地,身後的暗黑天使們顧不上地上的友軍,便迅速地推進着他們的戰線,直到更多的異形發出絕望的哀嚎,用它們的軀體擋住了第一軍團的步伐。

莊森咆哮着,憤怒着,他的怒火一次又一次地收割着成千上萬條冉丹士兵的生命,直到堆成了一座連阿斯塔特都需要翻越的山丘,但即便如此,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冉丹士兵們,悍不畏死地衝向了基因原體,用它們的鮮血染紅卡利班人的鐵靴與金髮。

從衣着華貴的高級將領與冉丹禁軍,到那些衣衫破爛的冉丹徵召兵們,每一秒,基因原體都要殺死不計其數的對手,每一秒,他都只能艱難的前進一步。

一秒、兩秒、三秒……

當她的力量恢復的時候,摩根也數清了發生在她面前的屠殺:憑藉着它們的絕望與瘋狂,冉丹拖住了基因原體的步伐,拖住了整整五十七秒,它們爲它們的帝國與種族爭取到了五十七秒的生命。

但,到此爲止了。

在高塔上,摩根伸出了手。

她微笑着。

她嘆息着。

她的嘴角勾起。

她的淚滴滑落。

她詠唱着滅亡的頌歌。

她摧毀了最後的隔閡。

在她的低語中,那道護衛着異形帝王的最後一道屏障,那個在亞空間的領域向她屈服的敵人,緩緩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無聲無息。

基因原體低下了頭。

她聽到了一聲隱藏在亞空間之中的嗚咽,那聲嗚咽來自於她腳下的這片土地,那說不上是悲傷或者憤怒,只是一種……無奈。

【……】

當摩根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她恰好看到了,在冉丹皇宮那曾經高不可攀的城牆之上,一陣短暫的沉默被閃爍的刀光所覆蓋,那金屬的芒澤甚至比冰冷的太陽還要更爲刺眼,那是一萬名暗黑天使的戰士在高舉起他們的戰刃,發起又一次對於帝皇之敵的衝鋒。

他們沒有戰吼。

衝鋒就是戰吼。

下一刻,滾滾的黑色浪潮,鋪天蓋地而來,他們舉着劍、翼與雙頭鷹的旗幟,毫不留情地吞噬了敢於阻攔在他們面前的一切。

而在這股浪潮的前方,一批沉默的異形戰士,停下了它們本能的逃命腳步,它們佇立在原地,安靜了一會,然後舉起了自己的武器。

在怒吼與衝鋒中,它們迅速地消失在了暗黑天使的狂潮裡,再也看不到半點的身影,而在它們曾經站立過的那個地方。

高懸着帝國的天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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