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臣辦公廳,參議員,弗拉基米爾父子,鮑里斯……
空蕩蕩的皇宮大廳中,丹尼斯坐在正中央的石凳上,思考着。確切的說,是思念着……是的,她又想起了鮑里斯……
儘管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次見面,但是那個男人散發出來的魅力讓她心醉。這纔是真正的喜歡吧?丹尼斯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宮殿大廳中寂靜無聲,只有慘白的陽光從高牆窗戶灑進來,安靜得可以看見空氣中的塵埃。
這不對!
丹尼斯逼自己不去想他,但是越是這樣,越是思念。她會幻想,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鮑里斯出去旅行,在青青草地上自由暢玩,在和煦的陽光下追逐……然而,這終究是幻想……
有時候,她會夢見他。夢裡,鮑里斯就在自己身旁,甚至和自己在同一張牀榻上。然而,醒來後卻是另一張面孔。當然,不是全然不愛帕維爾了……有時候,丹尼斯的夢裡也會出現自己的丈夫,但是,那大多是平靜的,平淡的。沒有一絲心裡的波瀾。
而鮑里斯不同,他給她的感覺是濃烈的,充滿熱情的。好似飛蛾撲火,熾熱而狂野。
可惜,兩者必然無法兼得。事實上,若是早些時候遇到鮑里斯,丹尼斯就不會嫁給王子了。但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完美的事?或者,鮑里斯給自己的感覺只是一時衝動?新鮮而已?若是真的在一起,時間久了是不是也會像帕維爾這般平淡如水?丹尼斯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想鮑里斯,想他……無法遏制的想。而且,明知道這是錯的,不應該的,卻還是往那方面去做。例如軍事大臣的選擇,弗拉基米爾固然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但是他的兒子鮑里斯,着實不該進入近臣辦公廳……但是,丹尼斯想見她,這樣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可以見到他了……
石凳上,丹尼斯眼神迷離。她不知道若是父親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記憶裡,他從來不打罵自己,從來不會大聲斥責她。可是,這件事不同,它是那麼的不對,不應該……
噔噔噔……
大廳外,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丹尼斯坐正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近臣們來了。被初次選定的十八名議員來了。而國王對此甚至不管不問……
好吧,先不管國王了。帕維爾此刻或許正在寢宮裡開私人舞會,或者在皇家獵場打獵吧。總之,她告訴他了,然而,他沒來。丈夫對自己一向如此信任……想到這裡,丹尼斯不由得又揪心了起來,帕維爾對自己如此信任,而自己心裡卻裝着另一個人……唉,沒時間再想了。門外,近臣們已經走進了大廳。
他們掌管着基斯里夫各個領域部門,財政大臣托裡奇卡,內政大臣安東諾維奇,軍事議員弗拉基米爾,城市工程主管維塔利耶維奇……丹尼斯當初選擇他們的時候,乃是因爲他們的立場……要說大公無私,並不是這樣的。畢竟,人類的天性很難做到真正的無私。這不過是好聽的措辭罷了。只要他們聽從自己的安排就好了,丹尼斯這樣想着。
“今天,是近臣辦公廳開始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到場的諸位都是我的故友,恩師。那些禮數與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
“近臣辦公廳是爲了更好的服務沙皇陛下,服務基斯里夫人民。所以,我們所研究探討之事也是絕對現實之事。民生、經濟、軍事、衛生等等。我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努力,爲基斯里夫之振興而奮鬥。”
“放心,在這裡,你們可以暢所欲言。我不會因爲任何言語上的過激而遷怒於任何人。沙皇帕維爾在上,他會看着我們。”
“現在,讓我們開始吧。”
丹尼斯坐在大廳中央的石凳上,用清澈的聲音說到。
緊接着,所有人走到長桌前,依次入座。沒有喧譁,沒有阿諛奉承,有的,只有認真與嚴肅。儘管這是丹尼斯第一次主持會議。但是就像她說的,這些人並不是第一次見,許多都是過往的舊人。甚至早在血腥女王卡特琳娜執政時期,便有過交集。
“第一件事,大劇院的土地平整和下水道工程已經建設完畢。但是當初拆除民宅所產生的問題卻沒有解決。三個月來,那些被徵收了房子的平民始終在城外的貧民區搭帳篷住。這不是小事,如果我們不給這些人一個交代,全基斯里夫人民會如何看待我們?”
坐在長條桌正中央,丹尼斯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手稿唸到。大小事務經過她的手,拿出來與近臣們商議的,都是一些棘手的問題。
“還有,難民長期居住在城外也是個安全隱患,臨時搭建的舊貨市場雜亂無章,無人管理,易燃品隨處堆放,發黴的食物隨處可見。一些孤兒和老人甚至在地上抓取這些變質的食物吃。衛生是一個大問題,消防也是。一旦起火,那些用破帆布搭起來的帳篷屋根本毫無招架之力,甚至會將火勢連成一片,這些平民將迅速被大火包圍,城內的消防隊無法及時出城。等到出城時,貧民區早已淪爲一片火海。而且,零零散散的貧困區全部挨着城牆,火勢若是危及城牆,後果將不堪設想。我們現在可沒有能力承擔城牆的修復任務。”
丹尼斯說完,立馬可以看到有些人那怨恨的眼神,敢怒不敢言。丹尼斯知道某些人想說什麼——誰造成的後果誰去承擔。但事實是,根本無法徹查下去。當初強徵民宅的貴族官員已經被貶。但若按照標準去查,涉及面太廣,大小貴族官員爲了自保肯定會竭力阻止調查,困難將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就算查清楚也沒用,丹尼斯知道,基斯里夫上下,每個貴族官員多多少少都有污點,認真起來,恐怕到時候所有人手頭上的工作都要停下,而每個崗位都重新換上新的官員又不現實。畢竟,有些人雖然品質壞,卻能維護某個崗位的穩定。基斯里夫重建之初,丹尼斯知道不宜大動干戈。許多事需要慢慢來。
“我的建議,將鋼鐵大街兩側的廢墟清理出來,作爲臨時的安置點。女王陛下,這些難民原本並不是難民,是各種原因導致他們變成了難民。既然,因我們而起,就要我們去負責。鋼鐵大街原本是鐵匠鋪和各種鐵器交易市場。基斯里夫攻城戰中被亡靈衝擊踐踏,淪爲廢墟。我們可以將其清理乾淨,重新建起房屋,來安置那些平民。這裡原本就是城內,治安和消防問題都將得到解決。”
衆人沉默中,弗拉基米爾開口說到。
“重建?那麼,誰來重建?工程隊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搞這些事。”
基斯里夫工程主管維塔利耶維奇忿忿不平的問到。
“讓士兵們來做這件事吧。”
弗拉基米爾微笑着回到——
“王后陛下,雪鷹軍團的士兵們足以完成這項任務。當初,我和您的父親交手過,北方軍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是黑錘堡的士兵,他們不僅是戰士,還是工程兵,修建防禦工事、挖掘水渠、建房修路,樣樣精通。後來,我便讓士兵們學習這方面的技術。雖然無法和羅德公爵的精銳軍隊相比,但是基礎建設能力還是有的。現在,基斯里夫上下,迎來了短暫的和平時期,士兵們沒有戰事,可以將他們召集起來,承擔這份工作。”
“他們不會無條件執行的,對嗎?”
丹尼斯問到,嘴角揚起一絲淺笑。
“是的,的確。但是,只要給他們一點點的報酬,許多人都是願意的。是正規工程隊少一半的薪水都願意。我跟他們熟識,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只要工地旁有妓院和酒館就行。”
弗拉基米爾直爽的說到。
丹尼斯點了點頭,她看向老將軍身邊的年輕人——弗拉基米爾之子鮑里斯·博卡,卻發現對方也在看着她……丹尼斯的心顫抖了一下,強迫自己轉移目光,回到會場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