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馬,半路都換了一遍。
中年男子趕到長安城時,剛好遇到一場大雪。
大雪紛飛,覆蓋了整個天地。
中年男子艱難趕到燕山腳下,馬兒嘶鳴一聲,重重倒下。
中年男子飛掠而上。
「誰?」
山腳上去一些有個亭子,亭子裡有兩個年輕男子正在烤火,聞聲出來。
「北地急報!」
中年男子嘴脣乾裂,舔舐了一下,「是建雲觀弟子的奏報。」
晚些,正在做早課的常聖接到了消息。
他緩緩出了大殿,殿外,中年男子正在貪婪的喝着熱茶,見他出來,狼狽行禮。
「無須多禮。」
常聖問道:「說吧!」
中年男子說道:「孫曦他們去北疆之前,來弟子處住了幾日。沒想到纔將過了半月,孫曦便帶傷歸來,說發現了裴氏刀法。
「裴九!」常聖眸色一冷。
「孫曦說,楊逆身邊有大將周儉,而裴九當年有子叫做裴儉……」
「裴儉!老夫知曉了。」
常聖揮揮手,有人帶着男子下去歇息。
簡雲出來,得知此事後,不禁一喜,「陛下深恨裴氏,楊玄好大的膽子!」「當年陛下父子發動宮變得手,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卻被裴九當衆怒喝,一刀震懾。故而深恨之。他若是得知裴儉在楊玄身邊,這不只是大敵,還是大仇!有趣!去,把李正叫來。「
簡雲譏誚的道:「那條陛下養的狗,在觀中肆無忌憚的拉攏人手,遲早有一日老夫要弄死他!,
「他在,陛下那邊才能對老夫放心。」常聖眸色深邃。
作爲皇帝在建雲觀的代表,李正這位皇族的日子頗爲好過。
住所是精舍,還帶院子,裝飾的不比宮中差。
至於吃穿,那更是上上之選。
建雲觀的財源主要來自幹皇帝賞賜的田地,每年收取糧食,多餘的發賣,積財無數。
有錢有糧,自然就會擴張。時至今日,建雲觀的弟子數目龐大,且每年都在飛速增長中。
「單打獨鬥再厲害,面對軍中的強弓硬弩也無濟於事。所以,要操練起來……」
「真人放心……李正來了。」
李正急匆匆趕來,行禮,「真人。」
常聖頷首,面色凝重,「北地有弟子傳來消息,楊玄身邊的周儉,實爲裴九之子裴儉。」
李正面色微變,「好一個賊子!」
他急匆匆的下山進了長安城。
宮中,皇帝正在聽取樑靖的稟告。
「南疆那邊最近一直在擴軍,臣有些不解,覺着多了些。」
「哦!」皇帝漫不經心的道:「爲何?」
樑靖說道:「南周那邊內部紛爭越演越烈,如今只求大唐不去襲擾他們,哪敢支持叛軍?故而臣以爲,南疆此刻當風平浪靜。可石忠唐卻屢屢上疏談及叛軍勢大,或是南周襲擾之事,以此爲由,不斷擴軍,臣以爲,不妥!」皇帝看了他一眼,「朕,知道了。」
這便是默許之意,令樑靖無需管南疆之事。
樑靖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告退。
他接着去請見貴妃。
「陛下這是準備用南疆軍來制衡北疆軍吧?可哪有手下的兄弟比自己還厲害的?兄弟太厲害,必然就想翻身做大哥,這個道理陛下難道不懂?」
樑靖在自家阿妹這裡發着牢騷。
貴妃盛眉。「你要知曉,陛下執堂大唐多年,無論多厲害的對手,最終都倒在了他的手腕之下。以往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人能與他爭鋒。」
「我也知曉石忠唐只是個番將,可是娘娘,這人……當年我在蜀地帶着一羣惡少……」
提及這段歷史,樑靖竟然兩眼放光,可見他最喜的還是那樣的生活,「要想令小弟們尊重你,其一你得比他們能打,其二你的心腹得比他們多,其三便是比他們有錢。
南疆那邊一年兩熟三熟,錢糧多不勝數,每年戶部還解送許多錢糧去。
等陛下和北疆翻臉後,那些多出來的錢糧,不少都去了南方。這是有錢。
如今南疆不斷擴軍,這是有心腹……等他們的心腹比長安還多,娘娘想想,小弟比大哥還厲害,那他憑何要聽你的?「
「你還是那一套!」貴妃捂額,頭痛的道:「這不是什麼誰的心腹多的問題。陛下乃是大唐正朔,石忠唐一介異族,難道還能翻天?千夫所指,無疾而終懂不懂?再有,天下錢糧再多,能多過長安?」
樑靖嘟囔了幾句,貴妃恍惚聽到了楊玄的名字,就告誡道:「那個人,以後不許再提!」
「爲何會這樣呢?」樑靖嘆息,「可惜,如今喝酒都尋不到一個敢和我說真話的人。」
「好生做事。」貴妃放低聲音,喜滋滋的道:「陛下說了,左相右相都年邁,而你,卻年輕。」
「宰相嗎?」樑靖有些悵然,「沒想到老樑家還能有這一天。回頭上三炷香吧,好歹給耶孃說說。對了阿妹,她們幾個最近如何?」
這話裡說的是虢國夫人等人。
貴妃神色淡淡的,「一姐得了不少賞賜,每日家中宴席不斷,據聞每月光是採買蠟燭的錢,便能養活千餘人。」
「有錢不能嘚瑟啊!」樑靖蹙眉,「老天看着呢!誰嘚瑟,誰倒黴!」
「我管不了,你去試試。」貴妃眼中多了冷意。
樑靖也知曉她們姐妹之間的矛盾,嘆息道:「都是我這個兄長沒出息,否則何至於……罷了!」
晚些他告退。
出了貴妃這裡,樑靖緩緩而行。他突然一樂,拱手道:「李真人!」
行色匆匆的李正止步拱手,「樑尚書。」
「李真人不在燕山修煉,感悟大道,這是回宮來作甚?」樑靖吊兒郎當的,看着就像是惡少。
李正在建雲觀出家,在樑靖看來是皇帝的暗子,負責監控建雲觀。
當年在蜀地時,他也曾令心腹惡少去監控不安分的手下。
這等事兒,他門清啊!
所以每次見到李正他就樂。
「老夫還有事……」李正很急。
「說說!」樑靖擋着不讓路。
李正搖頭,「要命的事。」
「那就罷了。」樑靖讓開道路。
看着李正進宮,他嘟囔道:「建雲觀能有什麼要命的事,難道常聖想謀反?」得知李正請見,皇帝也楞了一瞬,「常聖……」
瞬間,韓石頭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機。
什麼方外人,當感到威脅時,皇帝能屠神。
李正進來,開口就炸了。
「陛下,北地急報,楊玄身邊的大將周儉,乃是裴九之子裴儉!」
韓石頭心中一震,眯眼看着皇帝。
呯!
皇帝的臉,黑了,隨手就扔掉了手中的水杯。
茶水飛濺在李正的身上,他卻紋絲不動。
皇帝冷笑,「當初朕派人追殺裴氏,一路追殺到了北地,再也尋不到蹤跡。朕一直在懷疑黃春輝,可終究沒有證據。好一個黃春輝,好一個楊逆!」
裴九的後人竟然在郎君身邊嗎?
()韓石頭想到了那個慷慨悲歌,豪爽大氣的裴九。
當年,裴九也曾與孝敬皇帝喝過酒,二人相談甚歡。
可惜了,那個豪邁的大將!
皇帝起身踱步。
突然問道:「如何發現的?」
「楊逆去桑州,歸途時在道觀中遇到了建雲觀的弟子。建雲觀的弟子出手刺殺,楊逆身邊的裴儉出手,刀法被其中一人認了出來,便是裴氏刀法。」
「周儉,裴儉。讓趙三福來。」韓石頭知曉,隨着這句話,王守的命運就被註定了。
沒多久,趙三福請見。
進殿後,他就覺得氣氛不對。
皇帝說道:「朕問你,可知北疆大將周儉?」
趙三福說道:「周儉在攻伐北遼時聲名鵲起,此人深居簡出,看着不善言辭。」
「朕問的是,他的來歷!」皇帝有些不耐煩。
這是出事兒了……趙三福收斂心神,「大乾十一年,此人才進入我鏡臺密諜的眼中。不過黃相公在時,此人曾出席過北疆大宴。黃春輝把他推薦給了楊玄。「
「果然是那條老狗!」
皇帝擺擺手,趙三福告退。
「裴九當年令護衛帶走了家人,一路走小徑北上。朕派去的人追到北地,遭遇一夥兇悍的馬賊,死傷大半。如今想來,便是黃春輝的手筆。託孤?老狗!「
韓石頭說道:「北疆那邊大概不會再隱瞞了,陛下,長安也得早做打算,否則北疆那邊先公佈……」
裴九之子就在楊玄的身邊!
這個消息由北疆率先捅出來,多少人會聯想到當年的事兒。
皇帝就被動了。
「告之天下。」皇帝突然擺擺手,「怕是已經晚了!」
少頃,趙三福再度進宮請見。
「陛下,外面傳開了,說裴九當年冤死,兒孫逃過陛下追殺,在北方爲國效力。如今爲首的裴儉已成了北疆大將。」
皇帝站在那裡,神色平靜。可趙三福知曉,這事兒,沒法平靜。
但凡上點歲數的誰不知道裴九之名?
大唐名將,曾鎮壓北遼的強橫存在。
他在皇城前一刀,隨即自盡,臨去前那番話令人動容。
爲武皇赴地底下開道。
臨去時,裴九依舊對武皇忠心耿耿,對大唐忠心耿耿。
豪邁不減!
這樣的人,不該死!
而那一刀,便是裴九的表態。
——李元李泌,沐猴而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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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9章沐猴而冠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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