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希望我滾遠些!
李玄摸摸青腫的嘴角,看着關中方向,其實,當下孤還真不想進長安。楊略站在他的身後,說道:許多人希望殿下能進長安。
孤知曉。李玄譏誚的道:長安城中的權貴大多跟着僞帝跑了,這個大唐的政治中心,此刻空蕩蕩的。多少人希望取而代之······孤若是進了長安,隨後他們必然會鼓動孤登基。
殿下一旦登基,必然會大肆封賞。且會組建新朝。那些職位大多空缺,多少人在眼熱。
楊略看着李玄,有些心疼。
地位越高,能坦然相處的人就越少,孤早就知曉了。
李玄微笑道,利益纔是驅動一切的魔鬼。孤,暫且不進長安。多少人會失望,多少人會歡欣雀躍!
李玄看着關中,孤,在看着。
·····
秦王不進關中。
有人想要個解釋。韓紀覺得這事兒很荒謬。孤行事,何須給人解釋?
李玄厭惡的道:這等人,讓他滾!是!
李玄召集文武官員議事。
石逆南逃,若是任由他在南方舔舐傷口,用不了多久便會重新成爲威脅。孤決意率軍南下平叛。
有人說道:殿下,那關中誰來坐鎮?那可是帝王之基沒有大佬坐鎮不成。而且那人必須是秦王心腹中的心腹。衆人都看向了楊略。
這位纔將來,可秦王和他幾乎是形影不離。令曹穎主持關中之事,大事可飛報孤。
曹穎,這個在北疆消失了許久的名字再度被提了出來。
當初被李玄冷落,最終去了長安的曹穎,被北疆官場視爲宦途落幕了。可此刻衆人才知曉,論信重,他們還差得遠。
一打一拉,威儀盡顯。
赫連榮微笑着,心想這便是殿下的權術吧!不,是用人之術。
敲打,再重用。
韓紀看了秦王一眼,見他眸色平靜,在觀察着麾下官員,心中不禁一凜。
張栩!臣在!
張栩是林飛豹的副手,忠心耿耿。
你領一萬人馬進駐長安,與曹穎一起坐鎮關中!領命!
竟然是張栩?稍後羣臣退下。
江存中和裴儉走在一起。我沒想到竟然是張栩。
江存中有些失落,他覺得自己能獨當一面,可秦王卻點了張栩的將。要知道,張栩可沒正經領過軍啊!
那是虯龍衛。裴儉話不多,關中乃大唐根本,坐鎮之人首要忠心。
至於指揮,曹穎在,軍中也有將領輔佐,擔心什麼?
裴儉看了他一眼,殿下能忍住進駐長安的慾望,這便是胸懷天下。我等當以效忠殿下爲榮。
這是敲打。
江存中點頭,我有數。
不只是他沒想到,北疆軍內部都頗爲意外。孤不想早早就把自己困死在宮中!
李玄和李晗在喝酒。
那個地方說是珍貴,可就是個囚籠罷了。李玄眼中有些厭惡之色。
他的父親便倒在了宮中的陷阱中。僞帝穢亂宮中,父子相殘。
在你的眼中,宮中就如此不堪?那就是個爛泥潭,髒透了!
·······隆州。
到了隆州後,來了一場秋雨。皇帝不走了。
秋雨中紮營最是糾結麻煩,軍士們在抱怨,貴人們也皺着眉,頭痛在這潮溼的氣候下,宿營的難受。
皇帝自然沒這個煩
惱······他有超大帳篷,且裡面裝飾精美,也就是比宮中小一些罷了,該有的享受一個不缺。
甚至,每日還能和貴妃歌舞一番。這小日子過的就像是郊遊。
楊松成的帳篷搭好了。
他走了進去,裡面燒着一盆炭火,管事解釋道:這是驅些溼氣。楊松成點頭,坐下。
陛下這是何意?
鄭琦有些不滿的坐下來,眼看着就要到蜀地了,他卻不走了。關中之外即將有一場大戰,他在等着結果。
楊松成接過僕從送來的茶水,愜意的喝了一口,渾身舒坦的道:若是叛軍獲勝,那他會比誰都急。
鄭琦嗤笑道:被石逆拿住了可不會有好結果。
被那個孽種拿住了,你以爲他能有好結果?楊松成淡淡的道:那個孽種揹負着孝敬的仇恨,若是拿住了他和太上皇······
生不如死!鄭琦搖搖頭,隨即告退。
走出帳外後,鄭琦突然一怔,好像老夫也不會有好下場吧!裡面,楊松成眸色幽幽,也在考慮這個事兒。
若是北疆軍獲勝,潁川楊氏會如何?當初······
他的眸子裡多了一抹冷意,孽種!必然不得好死!
樑靖最近很忙,他派去蜀地的人回來了。
那些兄弟說了,相公若是到了蜀地,依舊是他們的大哥!好兄弟!
老樑感動的熱淚盈眶。
就是有個人問,當年相公欠的嫖資,是不是該給了。臥槽尼瑪!那錢耶耶當初給了那個女人······
樑靖破口大罵。隨後,去求見貴妃。
大帳外,天馬營的好手冷冷的看着樑靖。我求見貴妃。
樑靖覺得這些鳥人,不,是無鳥人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變了。等着!
晚些,樑靖被帶了進去。
大帳被分爲幾個區域,一進去就嗅到了香味。
幾個大香爐在邊上薰香煙氣嫋嫋,壓下了潮溼的泥腥味。皇帝坐在那裡,手中拿着一卷書。
見過陛下!樑靖行禮。
百官如何?皇帝淡淡問道。都有些抱怨。樑靖說道。爲何?
皇帝的眼中多了些冷意。
在出長安之前,何人敢如此無禮?那些人說·····樑靖猶豫了一下。
嗯!皇帝冷冷的道:你也敢敷衍朕嗎?
臣不敢!樑靖低頭,那些人說,若是要去蜀地便該一路疾行。若是不去··
若是不去該如何?不去就等死!
皇帝等死,俺們等着投奔新君。人心有些散啊!
皇帝沒動靜。
樑靖等了一會兒,大膽擡頭看了一眼,見皇帝在看着虛空發呆。陛下···
皇帝擺擺手。
韓石頭說道:跟咱來。
韓少監辛苦!樑靖習慣性的摸出了一塊玉佩,然後纔想起這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趕緊又收了回去。
韓石頭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帶着樑靖去了隔出來的一處。
貴妃正在卸妝,臉上微紅,看着像是剛舞蹈的模樣。阿兄。
見過貴妃。
等韓石頭出去後,貴妃問道:你不在外面忙,來我這裡作甚?哎!樑靖嘆息,外面的人心有些散了。
貴妃不解的道:不能吧?
妹妹哎!你這就如同是籠子裡的金絲雀,壓根就不
知外面的險惡。
樑靖壓低聲音,百官抱怨,將士抱怨,如今外面就如同是一罐子水,眼看着就要沸騰了。
貴妃把玉釵拔下來,雙手攏住散下來的長髮,搖頭道:誰敢?
樑靖苦笑,阿妹,你不知曉,咱們帶的糧草不多了。從昨日起軍中就減半供給糧食,將士們怨聲載道啊!
啊!貴妃瞪大眼睛,不是說沿途的地方官府都給了糧草嗎?
你也不看看咱們有多少人!樑靖覺得阿妹有些何不食肉糜的風範,很是惆悵,且陛下行行走走沒個定性,那些人越發的不滿了。
等進了蜀地就好了吧!貴妃想到蜀地,不禁神采飛揚,多年未曾回來也不知變成了什麼樣了。
要小心!樑靖說道:最近你少說話。我本就不說話。
這個說話指的是對外說話。
貴妃自信的道:陛下在,怕什麼?昨夜陛下還和我說了,到了蜀地便整頓大軍,御駕親征。
她見樑靖呆呆的,就問道:阿兄,你覺着不妥?樑靖反問,你覺着妥當?
爲何不妥當呢?貴妃興奮的道:我彷彿看到了二郎當年的雄姿英發。
樑靖撓撓頭,知曉蜀地那些惡少打架打輸了的應對嗎?貴妃搖頭,不知。
樑靖指着前方,彷彿有個厲害的人站在那裡,色厲內荏的道:你等着,耶耶回頭帶人來弄死你!
貴妃:
良久,貴妃指指兄長,想呵斥,最終心一軟,換了個話題,這地方叫做什麼?
樑靖說道:好像叫做······落鳳坡。
皇帝召集了重臣們議事。朕當親率大軍征伐叛逆!皇帝朗聲道。
稍後,羣臣散去。
你信嗎?楊松成問道。
鄭琦搖頭,下官一個字都不信。
皇帝興許玩權術有一套,領軍廝殺就是個雛。而且,皇帝也沒這個膽略。
鄭琦說道:越王那邊,好似有些沮喪。
越王就在前方,身邊帶着兩個侍衛,看着有些形單影隻。叫他來。
楊松成轉到了自己的帳篷後面。國丈。
越王來了。
慌了?楊松成負手看着外孫。
二兄在關中也不知如何了。越王說道。
看來,你有些急切。楊松成舉手打斷了越王的解釋,皇帝到了當下,威信掃地。這是最好的機會。
越王說道:本王當輔佐阿耶。呵呵!
楊松成很滿意外孫的口是心非,安心。是!越王應了。
楊松成淡淡的道:百官對陛下頗爲不滿。但沒卵用。
越王默然。
軍中,對陛下也有些微詞。越王猛地擡頭。
猛虎也有衰老之時。楊松成拍拍外孫的肩膀,老夫在,安心。這話,信息量太大了。
當年武皇垂暮之年病倒,李泌趁機發動宮變。這便是趁他病,要他命。
而如今皇帝威望掃地,正是好時機啊!
越王低着頭,等楊松成離開後,轉身離去。
趙東平等在另一側,殿下,國丈是什麼意思?越王說道:越亂越好。
皇帝逃的很急,狼狽不堪。
加之長安大軍大多被竇重帶走,故而隨行的軍隊不多。
右武衛大將軍陳瀟和右驍衛大將軍楊明和便是隨行軍隊的統軍將領。二人在喝酒
。
今日不少將士說吃不飽。陳瀟吃了一塊肉乾,覺得有些硬。
那麼多人,兵荒馬亂的,能有吃的就不錯了。楊明和喝了一口酒。陛下吃的不錯。陳瀟笑的很是譏誚。
那是陛下!楊明和說的輕描淡寫。大將軍。
外面有人稟告,有人求見。
來人一襲青衫,楊明和認出了此人,國丈可是有話交代?
來人微笑道:國丈說,軍中將士怨聲載道,騷擾了陛下歇息。來人告退。
二人面面相覷。
國丈這話······陳瀟琢磨了一下,陛下這是對咱們不滿了?
陛下不問過程,只看結果。楊明和知曉皇帝的秉性,軍中缺糧,將士們有怨言理所當然。可在陛下的眼中,卻是你我二人失職。
回過頭,你我可沒好!陳瀟看着楊明和。楊明和似笑非笑道:你收了國丈什麼好處?陳瀟笑道:你呢?
楊明和指着外面說道:日落了。二人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