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菡沒什麼表情,甚至心安理得的說了一句:“君子可欺之以方,關於救丫丫一事,符合你自己的道義。”
姬淮想了想,拿起玉牌,言道:“師父說這東西能救我的命,您也如此說。那這到底是什麼?”
她平靜的回答到:“上面不是寫着嗎?大韓永寧公主,代君節鉞御令。”
“我當然知道令牌上寫的什麼,但我想問確實它意味着什麼?或者說我師父到底是什麼人?”
李青菡莞爾一笑,說道:“你應該有過猜測,就像你能坦然的叫老七一聲蕭師兄便能看出,你早就猜到自己師父的輩分不低,所以還用我明說嗎?”
“當然需要,猜測之事若沒有肯定,那也只能算猜測之事!”
此時,只見她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後說道:“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她是道門三聖之一的上清道人,隱聖韓靈君,你的師父,亦是我的師父!小師弟!”
這一刻,姬淮沉默了許久,心情也無比的複雜起來,他有過很多猜測,也想過自己的師父會不會是那個傳說中的人物,但此時親耳聽到,還是難免震撼。
他端起茶杯,一口灌了下去,平息了片刻後才說到:“所以……身在兩方勢力天平中央的我,確實最適合做那個頂罪之人,因爲誰都不想這天平塌陷。”
“那麼……你願意嗎?”
姬淮笑了笑,也算是考慮了片刻。隨後開口言道:“我願意!正如前輩所言,我不忍看丫丫因此……”
李青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後說道:“別叫前輩了,叫三師姐。還有你既是我小師弟,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如果師父或者姬老侯爺真要從重處罰你,你也不會有事的。師姐給你做靠山!”
姬淮行了一禮,雖然心中有些不相信眼前這個修爲看起來並不算強大的師姐能做得了自己的靠山,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確是那個最合適去犯錯的人,因爲在兩方勢力的身份,他更容易讓雙方人都妥協。
隨後開口言道:“那我需要怎麼做?”
李青菡回答道:“丫丫被我關起來了,你只要去向無涯師兄認罪便是,記得拿你的令牌給他。算算日子,墨墨師姐也該回來了,到時候你又多了一座靠山,不必憂慮!”
這次姬淮沉默了許久,也想了許久。他很坦然的點了點頭。隨後說了一句:“師姐,我知道這事沒這麼簡單,丫丫那個傻姑娘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從後山那位四師兄手中放走蕭師兄呢?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但我什麼都不會說!”
這一番話倒是讓李青菡有些驚訝,看這小子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讚許,隨後笑了笑:“今師姐欺師弟年少,來日當傾力相助。以還今日之虧欠。”
“無妨!我只是沒把握讓無涯師兄相信我有能力私放蕭師兄!”姬淮認真的講到。
“那不重要!他只要知道,人放跑了,就行了。無論是你和丫丫都做不到的,他知道是背後一定有我的事兒,可他也不會說。”
姬淮點了點頭,已經答應了師姐,心中也沒什麼委屈。但一想到自己嚮往的江湖也和家中一樣充滿了陰謀詭譎,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隨後搖了搖頭,嘆息苦笑道:“師姐……江湖,都是這樣嗎?”
“哪樣?”
“無處不在的算計,陰險狡詐,詭譎如雲?”
李青菡沉默着,她不知道這個少年是從怎樣的環境下長大怎麼大,也不清楚他母親爲了身份敏感的他更好生活下去,培養了他多少陰暗的心性。
但此時,她確實心頭有了幾分愧疚。所以不太願意在面對這個純質的少年,隨後起身告別,只留了一句:“江湖……得你自己去看。待此間事了,師姐做你的護道人,陪你去看看你嚮往的江湖!”
……
第二日清晨,逍遙宗大殿之上。
陌無涯冷冷的坐在堂上,手中把玩這姬淮給他的那塊玉牌,眼神深邃,一語不發。
姬家老侯爺不知什麼時候又被請到來了這兒,此刻也坐到陌無涯身邊,愁容滿面。
乾長老已然被放了出來,雖然沒幾人知道是怎麼個情況,但陌無涯似乎不再追究他的事兒。他自己也安分了不少,此時也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等候掌門對於姬淮的處理。
而姬淮站在堂下一語不發,平靜等待着他們的處理。
氣氛很冷,場面也很安靜。
直到慕容雪跟在一位氣質非凡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身邊還有着一位帶刀的將軍。
陌無涯這纔開口言道:“人來齊了,來吧,說正事!”
慕容雪看到姬淮在堂中,也有些納悶,雖然前幾日他爲蕭亦臻出頭她也在場,但今日之事,她卻是不清楚的。
這時,她身邊那位氣質非凡的女子冷冷的看了陌無涯一眼,欲言又止。但不一會兒,她轉頭看了一眼身旁那帶刀的將軍,若有所思,隨後言道:“前些日子,有人偷了雪兒的玉佩,將我騙出了宮。若非燕雲歸將軍,此時本宮怕是已經到了西域日月教之中。雖然我不信日月教有這個膽子,但我答應了一個人,不再追究什麼。隱龍衛已經在來接我的路上,所以,陌掌門,姬叔叔,燕將軍。多謝了!”
此時的陌無涯也是有心摸不着頭腦,這堂堂燕國的玲瓏公主,被人綁走,此時居然說不追究便不再追究了,雖然很省事,也免了不少麻煩,但總還是有些奇怪。
不過身在他這個位置,自不會沒事兒找事兒的,原本前些日子收到遠在陽關的六師弟燕雲歸來信,說找到了公主。他這纔想着請公主來一趟,弄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到底是否和宗門之人有關?他不清楚。但此時公主不追究什麼,他也樂得自在。索性言道:“既如此,公主殿下不追究,我們也就不討論您的問題了。現在我們還是來說說這姬淮私放蕭亦臻的事兒吧!”
這時一旁的老侯爺怒目圓睜,看着姬淮沒好氣的說到:“你小子!到底折騰個什麼,你知不知道,你代表着姬家!居然敢私放疑犯!”
姬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漫不經心的說到:“蕭師兄救過我,況且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殺了人,不管你們有什麼猜測。但殺人者曉長春長老和靈鷲長老已經死了。”
“你既覺得自己有理,爲何要私放他?難道我們還不了他清白?”老侯爺繼續問到,臉色已經有些不好。
“和魔教扯上關係,不死也脫層皮。這道理連我這樣的小孩子都知道。”姬淮低聲回答到,聲音越發沒有底氣。
姬老侯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有些失望。
這時陌無涯開口說道:“老侯爺,曉長春長老和靈鷲長老可否算得上交代,就算姬淮放走了蕭亦臻,興許讓我們錯失了找到魔教壇口元兇的機會,可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此時和蕭亦臻有關。”
姬老侯爺此時也是沒了脾氣,對這個小子他簡直無話可說,若是一開始便不要承認這個兔崽子也就好了,可一看到這小子的天分和心性卻又動了心思。
不過在他拒絕同自己回家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惱怒,但那位大名鼎鼎的李青菡卻又暗示自己這小子拜入了上清道人名下,老侯爺心想,這簡直比聯姻還要痛快,若是將來姬家和逍遙宗守望相助,那姬家在天下九家中也不再是墊底的存在。索性也就接受了這小子。
可他哪裡想得到,這小子這麼能惹事兒,現在事已至此,他若再追究什麼,這小子可就是真的萬劫不復了,索性只得開口言道:“聽憑陌掌門安排罷……唉,老夫這就帶走那二人的屍體,姬家的事算是了了,但魔教壇口之事,還請陌掌門多多上心。”
說完,姬老侯爺走到姬淮面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一般的說道:“你小子!安分點!”
說完沒多久,他向玲瓏公主行了一禮,搖頭嘆息的走掉了。
陌無涯神情凝重,對於這個師父剛收的小師弟也是不知該如何處理。若是就這樣算了,那肯定不行。畢竟這麼大一個宗門需要的不僅僅是公平和規矩。
但一想到墨墨師姐還比較看好這小子,又生怕師姐回來給他擺臭臉,那纔是讓人難受至極。
所以沉默了片刻後也只是說了一句:“先關着吧,等師父或是師姐回來再做處理,關押期間,任何人不得探視!”
說完陌無涯也搖頭嘆息着離去。
待戒律堂弟子將姬淮押下去之後沒多久,此地便只剩下了玲瓏公主,燕雲歸將軍,自己慕容雪三人。
玲瓏公主百里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燕將軍,勾了勾嘴角,淺淺笑到:“答應你的我事兒做到了,今後我也不會追究誰,所以你得履行承諾跟我回宮,做我的護衛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