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淮想不明白,那陽關之外茫茫荒漠,到底因爲什麼能讓丫丫如此不管不顧的前去?誰都知道陽關之外乃是敵國西涼國以及各大妖族的領地,她一個燕國的巡查令,到了那邊也不知會面臨多少危險,一想到此,他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想要就此趕赴西涼。
“站住!你師姐說了,你一定會想要就此去尋丫丫,所以讓我看着你,好好的把這次問道大會參加完,至於丫丫的事兒,你師父他們自會處理,話說……你小子自己都是一身麻煩,還想着管別人的事兒呢?”老者開口說着,隨後一把將手中木棍往地面一戳,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險些將他掀翻。
姬淮強行穩住身體,深感這老爺子的強大,一時心中越發焦慮,強忍心頭怒火行了一禮:“前輩何必爲難在下?”
“據老夫所知,丫丫也是天境修行者,她若遇到危險,以你的實力又能做什麼?”老者並沒有就此讓步,搖了搖頭不屑的說到。
此言一出,姬淮啞口無言,這位老者說得沒錯,丫丫若遇上麻煩,以他的實力或許根本幫不上什麼,但他此刻卻管不了這麼多,心頭只要一想到丫丫孤身一人深入虎穴,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心頭一橫,拔劍而立。“前輩若是再阻攔,我就不客氣了!”
那位老者聞言微微一笑,隨即散發身上出一陣可怕的靈力,頓時四周房屋的柱子上爬滿了裂痕,整個房間好似被海水灌滿卻無處可以溢出那般,恐怖的壓迫力讓姬淮寸步難移。
“小娃娃,你想怎麼個不客氣啊!?”
姬淮眉頭緊皺,心頭焦慮更甚,但又明白這個老者此是攔下他是在爲他考慮,若是再刀劍相向,豈不是不識好人心,於是認真的思量了許久,還是管不了太多,畢竟事關丫丫,他也實在難以冷靜下來去講究什麼君子之風。
手腕一番,一道狂暴的劍意油然而生,只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竟是全力一擊使出了山海間中的“橫斷太行”,兩步便到了其身前,直接揮劍斬去,想要以此震懾住那位老者。
可那位老者身爲三師姐的貼身護衛,堂堂一位天境高手,又怎會被這麼一個靈境修行者的劍唬住?只見他一動不動,將手中木棍提起,手握木棍上端,直接擋下這一劍。
看似平靜的交鋒,劍氣卻是四散橫飛,瞬間整個屋子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此時老者突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隨即收手,欣慰地言道:“小姐想讓我來給你上一課,如今看來你真的很像她。”
姬淮見狀也收了收,搖了搖頭不解地問道:“前輩此言何意?”
“小姐的劍,是殺人的劍,一心以君子之風約束自己的人根本學不會此劍。小姐曾說,她最看中你身上的堅韌,是傳承衣鉢的好苗子。只可惜,你被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束縛,所以不看懂這一層,終究學不到精髓。”
“那前輩的意思是,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爲了試探在下而胡說的?可是這的確是丫丫的筆跡啊?”
老者眉頭一挑,搖了搖頭。“這封信是真的,她私自離開國境也是真的,雖然你三師姐希望看到你不顧一切也要去,可同時也不會讓你去。”
話音剛落,姬淮原本快要松下的心神一下子又緊繃起來,不過這次他更加的有理智,心知三師姐那個人只要做了決定,那就不可能是自己能反抗得了的,所以再着急也沒什麼用,只得將身段放低,試圖再從老者口中套取更多關於丫丫的訊息。
索性行了一禮。“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老奴是李家的劍奴,曾經一起爲主子賣命的兄弟五人中,我排老四,你可以叫我李四,也可以叫我四叔。”
“四叔!可否告知在下更多關於丫丫的消息?”
聽到這一聲四叔,老者也是開心的笑了笑,就算他是李家的奴才,但起碼小姐也一直喚他四叔,若是這小子真的沒大沒小直呼其名,他也沒什麼心思跟他多聊下去。
“行了,小娃娃,小姐和你師父會處理好的,你才認識丫丫多久?還不及老夫認識得久,其實丫丫對你師父而言,說是親如女兒也不爲過,此刻你師父比你更着急,所以就算是天塌了,也有個兒高的頂着。”
姬淮愣了愣,也是有些尷尬。“是在下關心則亂了,可我總不能就這般等着吧?”
“哼!你若有小姐那般實力,自然想做什麼都可以,現在,乖乖把問道大會參加完,好好磨礪自身,你得清楚,強大才是你任性的底氣!”
姬淮皺着眉頭,平復了一下心神,緩緩來到一旁坐下。“師姐?師姐能有多強?雖然我也知道她定不止表現出來的那點實力,可到底多強也真沒見過。”
“沒見過那就等以後見過便知道了,所以……你可明白今日老夫給你上的一課是什麼了?”
“三師姐想要我隨心而活,不去顧慮太多。卻又害怕我因修爲不濟,貽害自身。唉……懂了,師姐一番苦心,也不知是好是壞。”
四叔點了點頭,笑道:“有悟性,山海劍和九轉玲瓏劍一個大開大合,一個靈動飄逸,卻是相輔相成,皆屬霸道無比的劍法,若沒有一顆睥睨天下的心,很難真的學會其中劍意!”
“可是……人活在世間不就是應該遵循那些規矩,恪守本心嗎?我可以不已君子之道要求自己,但也實在無法做到目空一切。”
四叔沉默了,隨即起身來到他身前,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姬淮,開口質問道:“如果有人殺了你最親近之人,此時巡查司找來要以律法懲治他,你是會選擇將其交給律法還是自己去手刃仇人?”
姬淮面露爲難之色,沉默了片刻,心口不一道:“當然交給律法懲治他,哪怕我心頭不願,但規矩就是規矩!”
“當然,尊重律法,尊重規矩是好事,可萬一那個人是皇親國戚不會被重處你當如何?”
“那便再去殺了他!”
“那又爲何不一開始就殺了他?”
“因爲……律法……”說着,姬淮似乎明白了什麼,沉默起來。
四叔笑了笑,輕聲道:“看來你懂了,殺人償命是對的,既然都要死,何不一開始便殺了,這樣至少隨心!”
“我懂了!只是……”說着姬淮的臉色越發凝重,欲言又止的看向四叔,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開口問道:“三師姐……到底是什麼人?”
“小姐是我的主子,你的師姐。既然她沒有告訴你想要的答案,那我也不會說。”
“明白了。”姬淮點了點頭,不再追問,他本是如此,別人不願說他就不會問,因爲那樣追問出來的,不一定就是自己想知道的。
四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提醒道:“我得走了,提醒你一句,自己小心些,等會兒我幫你清理一下那些盯着你的耳目,今後可靠你自己了!”
話音一落,老者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彷彿從來沒出現過,正當姬淮對他說的話還不明所以時,院外不同的方向傳來了淒厲的慘叫,皆是一聲而止,不時伴隨着屍體從房頂落下的聲音。
這裡這麼大的動靜,一下子便驚動了問道書院的人,沒過多久,各大長老以及一些來參加這次問道大會的各方勢力高手皆聞聲趕來。
這好好的一夜,突然間因爲這一場殺戮而熱鬧起來,門外死了十多個實力不下於第四大境界“劫境”的高手,皆是一劍致命,毫無反抗之力的屠殺。
很顯然,姬淮不具備這樣的實力,可屋中打鬥的痕跡讓他有了嫌疑,於是被那些個大人物反覆詢問下,他這纔想了個練功時沒把握好分寸的由頭搪塞過去。
人羣中,姬淮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父子二人目光相對,卻都沒多說什麼,姬南風瞭解了一下情況後便自行離去,也許是因爲問道大會的緣故,今夜這兒發生的事兒直接被問道書院給按了下來,沒有聲張,就算還派人繼續秘密調查這些人的死因,也和姬淮沒了多大關係。
問道書院的長老叫人給他換了個房間,待他獨自回到房間後,實在難以掩蓋自己心中的驚愕,畢竟這麼多人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卻一直都沒有察覺什麼,回想起來真叫人毛骨悚然。
可更讓他久久不能平復的是,那位四叔居然敢在這種地方殺人,而且還能做到全身而退,讓這麼多高手都找不到線索,這得是怎樣的實力才能做到如此?
就算他一直覺得自己心思縝密,可終究是一位初入江湖的少年,突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一時之間也很難想清楚其中緣由。
多思無益,一想到丫丫來的書信還未拆開,他是又喜又憂地拿出懷中書信,坐到了牀邊,趁着燭光拆開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