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堅持這麼說,讓我查看你的修爲,覈查你的身份。若沒什麼問題便爲你們造冊留底!”說完,丫丫沒等他反應,瞬間來到何俊林面前,一指頭點在他的眉心。
而他根本沒有反抗,或者說根本不能反抗,任由丫丫的靈力流轉全身,查看他的“靈海”。
沒多久,丫丫睜開雙眸,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悅的言道:“是人類沒錯,有着第三境“靈境”的修爲,雖然不知道你修行的什麼功法,但爲何卻能讓我感到不安?”
何俊林搖了搖頭,低聲言道:“西涼小派功法,姑娘不曾得知也不奇怪吧?所以……姑娘這下可以讓我見一見阿袂了吧?”
丫丫沉默了片刻,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言道:“我有一位師弟,三年前破境入靈境時我曾窺探他的靈海,也有一股於你靈海中奇特的氣息。莫非先生修行的功法……來自極西之地的一處山澗?”
說着,丫丫的眼神越發冷厲,好似想要將此人看透那般,深邃得嚇人。
丫丫口中是師弟自然說的是姬淮,在他被囚的第二年,丫丫親眼見證了師弟破境,那時候,她在師弟的靈海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獨特且讓人感到不安的氣息。
她知道那是煞氣,亦是天地中最原始的靈力,而她也明白,這是因爲師弟修行的功法《日月同輝》所致,那在師父口中曾提過的天魔澗“十大魔功”之一。
而眼前此人的靈海也有着煞氣,卻是讓他不能理解。要說西涼魔教中不少人試圖去掌控“煞氣”,也確實有不少人真的能夠使用。但沒人能做到將煞氣收納入作爲修行者靈力根本的“靈海”之內。
煞氣本質霸道狂暴,不容於人體,除了小師弟姬淮修行魔功的奇特,丫丫還真是第一次在別人身上看到這種情況,所以心下判斷,他應該也和那神秘的天魔澗脫不了干係。
所以才較爲隱晦的提及到那個極西之地的山澗,試圖從他的反應中找尋答案。
此時何俊林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到慌亂。眼神亦越發的深邃,只見他抽了抽嘴角,冷冷的回答道:“我聽不懂姑娘在說什麼。”
話音剛落,只見丫丫神情一變,擡手便是一掌朝他打去。剛猛的靈力自掌心迸發,隱隱之間,讓周遭的靈力發生了劇變,一聲炸響,她的手掌落在何俊林面前。
不過此人的並不想表面看起來那麼弱,至少他的心態比他的境界要強得多,面對如此一位天境高手的襲擊,他卻依舊面不改色,神態自若。
只見他瞳孔一緊,竟是鬼魅一般的躲開了丫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
“咦?”丫丫眯了眯眼,頗爲好奇的看着他,繼續說道:“剛纔我好似感覺到身邊的天道法則發生了變化,靈力的濃度,天地的氣海都有了些許微妙的轉變。”
突然,何俊林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神情難受的回答道:“縱橫阡陌之間,姑娘爲棋子,在下爲執棋人。不才先前在下在姑娘周遭落子,以姑娘之位爲禁着點,沒成想姑娘竟是天境高手,這等反噬竟是如此強烈。”
丫丫神情變得有些驚訝,雖然以棋局爲手段的戰鬥方法她不是沒見過,但此人以竟“靈”境的修爲,且只是用了圍棋最基礎的縱橫四子封一子便影響了自己周邊的格局。這樣的手段甚至連棋局都算不上,卻能做到如此神通,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隨後開口問道:“先生既以棋爲道,爲何不用更深奧的棋局?”
何俊林苦笑着搖了搖頭,回答道:“在下所用乃《天心玲瓏局》,共一千三百多局棋。所謂大繁至簡,越是面對高手,越不必繁瑣。倘若我有姑娘這等實力,你殺不了我。”
丫丫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冷聲言道:“我若想殺你,剛纔那一掌,你躲不開。”
“正因姑娘不會殺我,我纔會對你出手。我等二人入中原,只求一條活路。望姑娘成全!哪怕你要這《天心玲瓏局》,我亦可給你!”何俊林捂着胸口,神情難受的言道。
“你說的這個……可是那十大功法之一?”
何俊林的神情有了一絲變化,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發問,於是開口問道:“姑娘難道不是爲此而來?”
丫丫不屑的回答道:“家師說過,那什麼十大功法,算不得有多厲害。要不……我讓你看點更有趣的?”
說着她衣袖輕撫,兩指纏繞靈力略過他的雙眼。頓時何俊林雙眼放空,隱約之間見到了丫丫的靈海。
那空無浩瀚的靈力海洋之中,一道身無寸縷的女子身影,墊腳立於平靜的靈海之上,超凡脫俗,一塵不染。好似天地所孕育的一尊靈胎,被萬千規則之中,卻絲毫不被束縛。
何俊林的臉色漸漸蒼白,只是那麼一眼,便在他的腦海中產生了極爲強大的震撼。他知道這定是某個大宗派的秘傳功法。這世道便是如此,大派大宗的功法皆對本家的絕學視若珍寶。絕不傳授外人。
這也是爲何大宗門子弟的實力普遍強於寒門修行者的原因。就算江湖流傳着那能夠媲美天下大宗的功法,也會被自詡正道的人定義爲邪魔外道。也正是天下人口中所謂的十大魔功。
但此時丫丫向他展現自己的功法,也讓何俊林清楚的知道,這功法對於眼前此人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在他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可笑。畢竟自己不遠萬里去到那個地方,歷經兇險纔得到的絕學,竟在這種大宗門子弟的眼裡,算不得什麼。
其實他並不清楚,丫丫乃是逍遙宗宗主嫡傳弟子,所修行的功法亦是那位聖人自己所修的功法。其實就玄妙而論,他所修的《天心玲瓏局》遠比天下九家那些實力的家傳絕學要厲害得多。
要不然,他們又怎會惹人眼紅,被幾位天境高手追殺。
不過此時的丫丫卻並不清楚他內心的想法,只是沉默着,似乎在考量要不要放過眼前此人。
片刻後她轉頭朝一旁的老楊說了一句:“今天的事,莫要說出去。還有,請你迴避一下吧,有些事我要單獨跟他談談。”
老楊猶疑了片刻,朝她行了一禮,果斷的帶着看護的人離去。
丫丫這才又開口對何俊林講道:“我記得這所謂十大魔功,早在昌明年間的西涼禍亂後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你是如何習得?”
何俊林想了想,沉默着沒有說話。
見他猶豫,丫丫開口提醒道:“別想着騙我。我也不是那些人,至少我對你視若珍寶的功法並不感興趣,你若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作爲交換,我可讓你二人活命!”
何俊林這才放下了防備,畢竟眼前此人確實要比那些爲了得到功法追殺他們的人更值得信任,於是開口回答道:“兩年前,日月教的新任教主蕭亦臻爲了得到傳聞中的十大魔功,曾派人前往天魔澗遺蹟。我便是那時隨他們一起去的天魔澗!”
聽到蕭亦臻這個名字時,丫丫的神情有些變化,只是刻意地掩飾了過去,開口問道:“日月教找尋那十大魔功做甚?”
“傳聞是那日月教主修行通天魔功出了什麼問題,而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將死未死,想必是想要尋得什麼辦法,來救治他自己吧?”何俊林滿不在意的說到。
不料丫丫的神情已然變得蒼白起來,此時她的內心波瀾萬千,再無法平靜。
五年前……棠月山腳下,百位女子因通天魔功身亡,那時候她不相信會是自己那位師兄所爲,而今再這位素未謀面的人口中聽到他修行通天魔功的事,不免會往那裡猜測。
爲了確認無誤,她還是開口追問道:“你說的日月教主蕭亦臻,可是當年的那個道門攝魂書生蕭亦臻?你確認他修行的是通天魔功?”
何俊林有些不解,不明白她的注意力爲何在那個日月教主的身上,但還是如實回答道:“當時的我,是日月教的一位門徒,這些事兒也是聽人說的,但我倒是見過教主一面,他的確很虛弱。”
丫丫沉默着,想了想覺得這種事兒還是不能聽信道聽途說來判斷,心中突然決定之後一定要去西涼見那個人一面,將當年之事,調查清楚。
隨後平靜了片刻,迴歸正題,開口繼續問道:“那後來呢?日月教的人去了天魔澗得到了什麼?”
何俊林此時來到桌邊坐下,目光暗淡了幾分,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於是爲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下去平復了一下。
隨口開口說道:“我們看到了深淵……那不該是人所能探尋之地。去的人都死光了。”
丫丫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心裡似乎覺得他有些裝神弄鬼,隨後不以爲然的問道:“那你呢?如何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