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問你一遍,人在何處?”
陳不風用長矛指着倒地嘔血的蘭兒逼問,不遠處潘誠、杜遵道均在盤腿療傷,韓妻將韓林兒緊緊摟在懷裡不敢稍動。
“不知道。”
蘭兒把臉一扭。
陳不風徹底失去了耐心,憤然將長矛送了過來,直刺蘭兒心窩,蘭兒無力抵抗閉上了眼,正在此時,張鋼鐵如同飛將軍從天而降,陳不風刺到中途忽然感覺上方有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迅速將長矛一擡刺了上去,張鋼鐵一腳將長矛踢開,另一腳居高臨下照着陳不風面門踢去,這一腳帶着張鋼鐵噴涌減速的內力,勢道奇猛無比,陳不風眼見躲閃不及,只能回過左臂拼力擋在臉前,被張鋼鐵一腳踢得倒退了十餘步才停住。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陳不風驚問道。
張鋼鐵不理會陳不風,回身扶起蘭兒。
“你沒事吧?”
蘭兒見到張鋼鐵,受的傷彷彿一下子好了,一把擦掉嘴角血絲。
“不打緊,你怎麼樣。”
她發現張鋼鐵的臉色不對,手臂上還有一條黑線,像中了毒一般。”
“我好得很。”
從山上縱下來又和陳不風過了一招,身上感覺輕鬆了些。
“來得正好,免得陳爺到處尋你。”
陳不風認出了張鋼鐵,頂着錢一空徒弟的身份,很少有人敢跟他動手,更不用說將他打趴下了,揹負盛名的人最受不得辱,何況他們身上還有沈城小主的線索。
張鋼鐵這纔回過頭來,看着惡狠狠的陳不風,忽然想明白一個道理。
“人生就像遊戲,在成長過程中會有小怪用來練級,你就是供我練級的小怪。”
郭靖前期有沙通天、樑子翁等嘍囉練手,中期有楊康、歐陽克等強敵打磨,後期級數起來才能與五絕等boss一戰,難道不是同樣的道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適用,經歷的挫折越多,越容易成長。
“何爲遊戲?何爲小怪?何爲練級?你在說什麼胡話?”
陳不風一臉疑惑。
“當日你裝模作樣用了個障眼法唬了我,今日又待如何?”
陳不風輕蔑地問道。
“蘭兒,你們到屋裡去,免得濺一身血。”
張鋼鐵說完便縱身衝向陳不風,綠漾公交代將毀桃林之人盡數打成殘廢,足見他心頭之氣,這麼大一片桃林,這麼好一處陣法,當年不知傾注了他二人多少心血氣力,如今卻被一把火燒了,換做是誰都咽不下這口氣,張鋼鐵決定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替他們出了這口氣,打不過無非就是濺自己的血。
陳不風也舉矛刺了過來,上手就是奪命三連刺的殺招,張鋼鐵情知厲害,身子向右一斜躲過矛頭,俯身蕩了半圈,人忽然從右側到了左側,擡起一掌劈向陳不風右肋,想打一個措手不及。
陳不風眼見張鋼鐵從自己左側躲開,正要回矛再刺,忽見張鋼鐵俯着身子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身法自矛下飄過,眨眼已在自己右側,心中大駭,這身法別說見,就是聽也未曾聽過,連忙豎矛掃向張鋼鐵手臂,張鋼鐵見狀,撤掌再一蕩,又已回到陳不風左側出掌,此刻的張鋼鐵渾身內力恣意傾瀉,真像一條得水之魚,身法輕靈飄忽滑溜已極,陳不風右手被長矛帶動回救不及,匆忙之中提左掌相迎,他記得上次吃的虧,左掌仔細提防,同時右手迅速將長矛刺了回來,張鋼鐵整個身子向前傾,陳不風料定這一刺張鋼鐵無論如何也躲不開。
雙掌乍接,陳不風手腕處中掌,果然又一次推了個空,左臂被張鋼鐵震向了外側,幸好他將長矛刺了回來,否則胸口露出空門難免要被張鋼鐵劈上幾掌,張鋼鐵見長矛斜刺而來,不慌不忙,身前內力一鼓,立刻飄高起來,長矛便再度刺空,張鋼鐵足底內力跟上,頭下腳上自陳不風頭頂蕩了過去,同時凌空劈出一掌,陳不風來不及轉身,後背驟然中了一掌,頓時失去重心一頭栽在了地上。
“好一個惡狗吃屎。”
蘭兒見張鋼鐵討到了便宜,得意地出言嘲諷陳不風。
陳不風忍着後背劇痛一躍起身,心想怎麼數月不見這廝武功進步如此之快?他的身法古怪,需得加倍小心。
“莫要給人家撓癢癢。”
綠漾公忽然說道。
張鋼鐵見陳不風神色如常,也發現自己這一掌傷害並不高,綠漾神掌固然玄妙,卻只有出奇取巧之用,花樣有餘而威力不足,或輔以其他外功,或修得絕頂內功,否則難以傷敵,綠漾公當年內功已入化境,最尋常的武功在他手上都是最厲害的殺招,可以說動動手指都能要人性命,張鋼鐵自不能比,這樣看來,綠漾神掌和雷神掌各有各的長處,不能輕言高低。
“明白。”
張鋼鐵又一次挺身衝向陳不風,此時此刻不能再隱藏武功了,沈城五年前已與朝廷徹底決裂,想來不怕這點連累,何況自己僅代表張鋼鐵,又與沈城何干?
陳不風這次存了心機,虛晃了幾矛靠近官兵,忽然抽身縮入了人羣。
“給我上,砍中此人一刀賞金五十兩,重傷此人封百戶。”
陳不風盤算着讓官兵先消耗張鋼鐵一波,自己也能趁機看清張鋼鐵的武功路數。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張鋼鐵雖能將陳不風打個狗吃屎,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大夥一起上總有機會,衆官兵當即拔刀衝了出來,張鋼鐵掃了一眼,從官兵上方縱過去追擊陳不風不難,但官兵也會轉頭回來,陳不風顯然是想讓官兵消耗自己體力,過去反而腹背受敵,心念動處,向後退開十餘步,以免陳不風趁亂偷襲。
官兵轉眼追了過來,迎面便砍來兩刀,張鋼鐵身子一矮躲過,雙掌正要左右分劈,哪知後方又有兩人同時砍向自己腰間,這幫官兵是陳不風挑出來的精銳,剛纔與潘誠、杜遵道、蘭兒三人動手時折了一部分,剩下的全是好手,張鋼鐵見官兵招招狠辣,拿自己當行走的存錢罐,耗久了自己鐵定吃虧,心念一動,身子向後一仰,躲過這兩刀,人在低空一蕩,雙腳飛踢在一名官兵小腿上,那名官兵兩條小腿如被石柱撞到,疼通尚未傳到大腦人已仰面栽了下來,張鋼鐵全身內力激發,使起摸魚蕩來駕輕就熟,如魚入蘆葦鑽來鑽去,又像這些天在樹枝間的任意穿行,轉折橫蕩間,看見直立的小腿便踢,後方的官兵只看見前方官兵栽倒和飛濺的塵土,尚未摸清狀況便中了招,片刻之後,三十餘名官兵盡數抱着小腿躺在地上哀嚎,有的骨質脆弱,腿骨已被踢斷,有的骨質硬朗,但也疼痛不禁,見同僚全在地上慘叫,不敢忍痛起來獨戰。
陳不風本想看一看張鋼鐵的武功路數,沒想到官兵如此不中用,看了個寂寞,氣得直欲罵娘,張鋼鐵一舉將三十餘名官兵踢倒,心中升起無限豪氣,一個縱躍又向陳不風掠去。
陳不風眼見只能依靠自己,當即迎了上來,展開虛影幻步不斷調整身位,不給張鋼鐵近身的機會,充分將兵器的優勢發揮了出來,招招奪命狠刺,張鋼鐵只能利用靈活的摸魚蕩堪堪躲避,陳不風的步法極其詭異,張鋼鐵雖然在三寸谷見錢一空使過,但當天是在晚上,月光下看不分明,只見陳不風下盤彷彿長了四條腿,明明看見他向右邁了一步,追擊時人卻到了左邊,張鋼鐵嘗試了數次都猜不透,過了數十招,二人始終保持着一定距離,看似在打架,卻誰也沒碰到誰。
“哈哈,敗俗幫奪命三百連刺快使完啦。”
蘭兒忽然喊了一聲。
“放你孃的屁。”
陳不風空刺了幾十下早已面上無光,被蘭兒戳中了痛點,氣得咬牙切齒,卻依舊不敢貿然與張鋼鐵對掌,只能加快矛上攻勢尋求得手,招招凌厲狠辣,張鋼鐵頓時險象環生,有兩招差點被刺中要害,窮於應付,張鋼鐵心中暗想蘭兒爲什麼要出言激怒陳不風?這豈不是在幫倒忙?不對不對,蘭兒不會害我。
張鋼鐵將蘭兒的話仔細斟酌了兩遍,忽然間心領神會,陳不風手中長矛與他師父錢一空的懾魂矛相像,長度有一米八,當日對戰紅巾軍時沒見有磁性,可見北海玄鐵沒那麼多,但即便是普通精鐵所鑄,三四十斤也是有的,這既是重兵器的優點也是缺點,他既要施展這詭異的步法退避,又要揮舞這根三四十斤的長矛進攻,耍得越起勁體力消耗得越快,若真刺上三百下,力氣恐怕完得不能再完,蘭兒的胳膊肘當然拐不向外邊。
張鋼鐵當下全身心躲避長矛,一心一用順暢自如,時不時佯裝進攻,誘得陳不風連珠反刺,又過了數十招,陳不風的攻勢果然呈現出疲相,張鋼鐵看準時機,趁陳不風長矛刺到頂點之時忽然擡手握住了矛身,同時腳底內力迸發,沿着矛身遊了過去,陳不風待張鋼鐵游到一半時忽然將前手一收,就在這一晃間,張鋼鐵從陳不風后手拂動的袍袖中看見他手臂上綁着東西,張鋼鐵瞬間想到了三寸谷中對赫啓宏發射袖箭的江湖客,陳不風怕不是假裝疲憊誘我上當?張鋼鐵雙腿迅速一夾矛身,外側內力斗然而發,身體繞着長矛轉走,就在這間不容髮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三枚餵了劇毒的袖箭從張鋼鐵身側疾射而過,若不是張鋼鐵所處的角度刁鑽湊巧,若不是摸魚蕩身法轉折靈活,若不是張鋼鐵反應迅速,但凡慢上一丁點,張鋼鐵必死無疑。
張鋼鐵完全沒想到陳不風這麼狠毒,自己與他無冤無仇竟下死手,身體繞着矛身飛速而下,恍如神龍繞柱,又如靈蛇上樹,陳不風眼見張鋼鐵能在這麼近的距離躲開袖箭,驚到無以復加,想要抽回長矛,可張鋼鐵的身體來得比他抽得快,想要橫向甩脫,可張鋼鐵的身體加上長矛有一百大幾十斤重,甩不動分毫,眨眼之間這條毒蛇便將咬手,陳不風只得撒手後掠,張鋼鐵使勁向後一送長矛再補一腳,長矛飛插到了十餘米外的一棵樹上。
“保命的傢伙也不要了?”
張鋼鐵憤憤說着,人已飄到陳不風面前,八步登天向上能對抗重力,橫向使出來速度天下無匹,陳不風見張鋼鐵轉瞬即至,慌亂之中雙掌齊出,明知張鋼鐵掌法古怪,眼下卻也只能拼出十成大傷風作殊死一搏,可惜他碰上的是綠漾神掌,張鋼鐵凝神提防他再使暗器,雙掌同出迎上,四掌一接,陳不風雙掌全部推空,被張鋼鐵擊向了左右兩側,身體險些被自己的十成力道撕成兩半,張鋼鐵分毫不待,雙掌運足內力,使出了雷神掌中的一招驅雷掣電,結結實實擊在陳不風胸口上,但聽“轟隆”一聲響,雷聲震徹山間,陳不風雖將全身功力集中到胸前抵擋,但張鋼鐵神功初成,內力暴漲難以抑制,加上雷神掌又是天下至剛至猛的掌法,陳不風肋骨斷折,向後方飛了出去,一如當天三寸谷中落敗的沈伯義,隨着這一掌的施出,張鋼鐵涌動的內力得到發泄,憋脹的感覺一掃而光。
“漂亮。”
蘭兒忍不住歡呼了一聲。
“雷…雷神掌?你…是何人?與…沈城…是何關係?”
陳不風連吐了幾大口血,被一名官兵扶坐了起來。
“連我是何人都沒有搞清楚就來追殺我,你當你陳不風天下無敵麼?”
“你認得我?”
陳不風一臉驚異,以前師父不讓在江湖中露面,五年前公然挑戰沈城之後才走到了人前,認識奪命三連刺不奇怪,但認識他陳不風的人極其有限。
“你師父錢一蛋的毛長出來了麼?”
張鋼鐵冷笑問道。
“你…”
這事只有當時在三寸谷中的人知道,大多數都被錢一空師徒暗中滅了口,少數幾條漏網之魚又豈敢聲張外傳?陳不風仔細思索,眼前這人多半是其中一條,想到張鋼鐵會雷神掌,陳不風忽然想起師父說過一嘴。
“你是沈伯義的徒弟張…張…張”
他想不起來張鋼鐵的名字。
“張鋼鐵。”
張鋼鐵再也不要化名了,他只做張鋼鐵。
“果然是你。”
陳不風好恨自己沒能早一點知道,若是帶三弟前來定能一雪前恥。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咱們與沈城的過節不死不休。”
陳不風一臉視死如歸,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樣,張鋼鐵莫名其妙想用鞋底抽他的臉。
“你可知我爲何認得你?”
張鋼鐵決定換個方式抽打他。
“敗俗幫名震江湖,認識陳爺的人不計其數。”
陳不風冷哼道。
“五年前,你穿了一件黑色貂裘給沈城小主送去羊排,沈城小主三言兩語騙得你豁出性命想要立功以求賞賜,你可知當時騙你的人是誰呀?”
“你…”
陳不風越聽越驚,一雙眼睛瞪得不比燈泡小多少,這事除了他和沈城小主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沒錯,正是區區在下。”
張鋼鐵拍着胸脯笑出了聲,心理上的抽打遠比身體上的傷害高。
“沈城小主是我三弟親自…劫出來的,豈會有假?你這肥豬樣也配?”
陳不風在錢一空屋裡看見過沈城小主露出來的大腿,白花花、纖細細,豈會是男人假扮的?
“是麼?那你師父親自將她從囚車中救出去也沒假嘍?”
陳不風自然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最開始只當是沈城小主出靈借用了師父的身體,但當時有小兵看見兩人是牽着手走的,顯然有另外的靈參與其中,難道真是這小子?
“你們這一對色*痞師徒,若不是我恰好在沈城小主身上,隨口編了個花柳症出來,沈城小主的清白就被你們毀了,你們處心積慮劫走她,你更是一門心思討好她,可惜她見了你卻未必認得。”
張鋼鐵越說越覺得可樂,比拿鞋底抽打他的臉還要解氣。
這回陳不風徹底信了,這五年他找不少郎中問過,得了花柳渾身會長出毒疹,但沈城小主當時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他早懷疑自己上了當,苦於一直找不到人,原來當天的沈城小主是被眼前這小子附了靈,陳不風想起當時沈城小主楚楚可憐的樣子,想起自己攻上城頭的一腔孤勇,想起五年來不懈的找尋,甚至潛入沈城險些送命等等等等,一切全是被眼前這個男人騙的,又氣又噁心,當場又吐了幾大口血。
“給我…殺了他。”
陳不風氣急敗壞下令,但身邊的官兵卻無一敢動。
“抗命者殺無赦,誅九族。”
陳不風拼盡全力咆哮着,這道命令一下,衆官兵再也站不住了,壯着膽子拔出了刀,但手上的刀卻在發抖,張鋼鐵想起當時身不由己的高鐵,這些官兵無非也是混口飯吃,惻隱之心大動。
“綠漾公,冤有頭債有主,這幫官兵只不過是聽令行事,放了他們好麼?”
張鋼鐵問道。
“那陳不風你殺麼?”
綠漾公問道。
張鋼鐵想了想,憑他師徒的所作所爲,不殺他只會死更多人,尤其是眼前這幫官兵,動手死自己,不動手死全家。
“非殺不可。”
張鋼鐵咬牙答道,亂世之中活着就是規矩,自己上次在戰場上已經殺了好多人,也不多這一個。
張鋼鐵話音剛落,陳不風身後一名十戶忽然將刀子捅進了陳不風后背,白刀進,紅刀自前胸貫出。
“你…”
陳不風顫抖着手瞪着那名十戶,再也想不到會死在自己人手裡,沒吐出第二個字來就躺倒在地,抽搐片刻後再不動彈。
“紅巾軍突襲,陳大人爲了救下大家不幸罹難。”
那十戶吆喝了一聲,死陳不風一個保全所有人,顯然他找到了最好的解決辦法,隨後那名十戶向張鋼鐵跪了下去。
“大俠饒命。”
身後官兵紛紛跟着跪了下去。
“你們走吧。”
張鋼鐵揮了揮手,本來就不打算爲難他們,那幫官兵連聲道謝,留了一些療傷藥物和乾糧給張鋼鐵,擡着傷亡同僚以及陳不風的屍體踏灰而去。
張鋼鐵回頭查看幾人傷勢,不輕也不重,潘誠、杜遵道打聽到消息後火速趕回來報信,眼看着就要進入桃林,忽然碰到了陳不風等人,寡不敵衆受了傷,掙扎着進了桃林,本以爲他們進不來,沒想到他們直接放火。
張鋼鐵詢問紅巾軍的消息,潘誠哭着說韓山童當天力竭戰死,劉福通次日再次聚起隊伍,已於初三攻下了潁州城,如今投靠者良多,大可擴張勢力。
韓林兒母子哭了許久,張鋼鐵也頗爲感傷,想起戰場上韓山童爲了妻兒拼死引開官兵的樣子,實在是一條響噹噹的好漢,沒想到那竟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面。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需換個地方養傷,張大俠,我們以你馬首是瞻,你說個去處。”
杜遵道說道。
“我?”
張鋼鐵擡頭看了看山頂,不知道現在該不該離開。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該走了。”
綠漾公說道。
“你們要留下來?”
“不錯,我們起於武安山,也該終於武安山,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好吧。”
張鋼鐵想說青巒公的武功還沒學,可時機不容許了。
“學會我倆任意一門武功便足以傲視天下,貪多嚼不爛。”
綠漾公彷彿聽到了張鋼鐵的心聲。
“五年後,若你遇到對手,再來此處相會。”
青巒公難得開口,聽話音似乎他的武功比綠漾公的厲害,摸魚蕩、綠漾神掌靠巧取勝,威力是短板,青巒公的武功拳拳到肉,的確更適合打架。
聽到“五年”這個期限,張鋼鐵的心猛然被紮了一下,五年後我還在這裡嗎?我還能來嗎?那時我五十歲了,還要和別人打打殺殺嗎?
“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因果,你於三寸谷中出靈,只因你要遇到我們,你學到我們的武功,只因你要面對更強的敵人,彷彿有一雙無形大手在操控一切,人可以將魚拿出水來,那雙手同樣可以將人拿出空氣之外。”
“這我太知道了,我就是被那雙無形大手送來的,你們絕對想不到我從什麼地方來。”
張鋼鐵暗自思量綠漾公口中更強的敵人指的是誰?敗俗幫錢一空嗎?應該是,用腳指頭想陳不風也不可能爲了幾個官兵送掉性命,自己已經自報家門,指望那幫官兵保密那是做夢,錢一空稍稍用點手段就能逼問出來,這筆賬遲早要落在自己頭上,人在江湖誰還沒兩個仇人?只不過張鋼鐵招惹的比較狠。
“因此你不必執拗於能否回去,該回去,時機成熟自會回去,不該回去,哭天搶地亦無用處,珍惜當下,莫要負了人心。”
綠漾公說這話的時候面向了蘭兒,彷彿有所指。
“綠漾公,我的心掰不成三瓣。”
張鋼鐵轉過了頭,感覺自己說的話有問題,像是沒考慮蘭兒的感受,又像是爲了蘭兒着想才這麼說的,頭疼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