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問了個情

張鋼鐵緊趕慢趕還是用了七天才到,大都之繁華早已領略過,張鋼鐵不知道沈伯義的計劃是什麼,只能沿街打聽他的行蹤,可惜三日無果。

第四日同樣杳無消息,天黑後張鋼鐵回到客棧鬱郁不快,正在底樓吃麪,二樓忽然傳來幾聲巨響和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又傳來一連串耳光聲。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耳聽有兩個人在不住求饒。

“滾!”

隨着一聲輕斥,那兩個人忽然撞破扶手摔了下來,狠狠砸在樓下一張桌子上,桌子當即被砸得稀巴爛,顯然是被踹下來的,兩人掙扎着爬起來,捂着被抽胖一圈的肥臉就要開溜,被幾名夥計攔住了去路,二人調戲女子理虧,不但捱了一頓毒打,打壞的東西還得他們賠。

張鋼鐵很快吃完了面,沿着樓梯上摟回屋,到二樓時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二樓的食客早被剛纔的打鬥嚇跑了,只有最角落的一張桌邊坐着一個女子,只見她身姿曼妙,一襲白衣勝雪,面前桌上擺着兩個酒罈,從張鋼鐵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的側影,只見她正端着酒碗倒入口中,竟是個女酒鬼?不是張鋼鐵對女性有偏見,但這樣花枝招展的一個女子真的不該在夜裡獨坐飲酒,若非武功高強,豈不是讓剛纔的流氓稱心如意?

“誰?”

那女子聽見張鋼鐵的腳步聲轉過了頭,張鋼鐵一下看清了她的臉,頓時張大了嘴巴。

“湯女俠?”

竟是湯圓圓。

“嗯?”

湯圓圓睜圓了醉眼卻看不清楚。

“我是張鋼鐵。”

張鋼鐵緩步走了過去,讓她看得清楚一些。

“嗯。”

湯圓圓把臉一扭,也不知道想沒想起。

“你怎麼在大都?”

難道她也是爲赫啓宏來的?那她爲什麼要在此喝酒?

“坐!”

湯圓圓指了指對面,卻不回答問題,張鋼鐵只好坐了下去,湯圓圓滿斟了兩碗酒,將其中一碗推到張鋼鐵面前,隨後端起了自己的酒碗。

“喝。”

湯圓圓一個字一個字蹦,張鋼鐵很無語,但想到她只對沈伯義一人笑,在別人面前是冰菩薩也就釋然了,看了看面前酒碗,張鋼鐵也伸手端了起來,找不到沈伯義他也很鬱悶,難得在大都碰見熟人,喝一頓悶酒倒也不錯,湯圓圓不等張鋼鐵將酒碗舉高,探手碰了一下又自喝了下去。

“你慢點喝。”

張鋼鐵搖了搖酒罈子,其中一個已經見底,雖然古代的酒跟現代的釀法不同度數低了不少,但也不能這麼喝。

“不。”

湯圓圓又伸手來拿酒罈,張鋼鐵忍不住奪了過去,湯圓圓起身來搶,可身子一個不穩栽在了桌上。

“讓我喝。”

湯圓圓懶得起來,她已沒有力氣像剛纔教訓流氓時那樣教訓張鋼鐵了。

“你這不是喝,是灌。”

張鋼鐵啐道。

“讓我灌。”

湯圓圓糾正了字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赫啓宏和她都很反常,一定是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湯圓圓冷冷哼了一聲。

“你爲何不去問沈伯義?”

張鋼鐵頓時明白她是爲情所困,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不到他們的感情還沒有結果,難怪她要鬱郁灌酒,任哪個女子等這麼多年都會發瘋的。

“我六年不見他了。”

張鋼鐵嘆道。

湯圓圓的臉色變了變,終於掙扎着坐了起來。

“把酒給我。”

湯圓圓以一種可怖的眼神瞪着張鋼鐵。

“你不能喝了。”

張鋼鐵實在不忍心,湯圓圓氣得顫抖着手去拔桌上的千擊劍,可半天拔不出來,張鋼鐵怕她傷到自己,只好把酒罈子拿上來換走了千擊劍,湯圓圓並不在意,又給自己倒滿了酒。

“我一去沈城他便藉故離開,一再打發赫啓宏來見我,當我湯圓圓是豬是狗相贈麼?”

不知爲何,張鋼鐵忽然想起了當年三寸谷中湯圓圓出現時赫啓宏臉上難抑的歡喜,似乎對他們之間的事摸到了一絲脈絡。

“沈伯義討厭我,連你也討厭我麼?”

湯圓圓見張鋼鐵面前的酒還是滿滿一碗,氣得直欲發飆,張鋼鐵連忙端起來一口喝掉。

“我師父不討厭你,他跟我提起你時眼裡有光。”

是真的有光,只不過那光比赫啓宏收斂了許多,張鋼鐵猜測沈伯義與赫啓宏多半是都喜歡湯圓圓,因爲顧念兄弟之情所以才一拖多年,沈伯義作爲大哥選擇了退出,對湯圓圓避而不見,給赫啓宏充分的機會去親近,可湯圓圓只鍾情於沈伯義,因愛生恨淪爲女酒鬼,而赫啓宏碰了一鼻子灰,既得不到芳心又對不住大哥,三角戀最好的結果是一人受傷成全兩人,最差的結果是三人受傷關係搞僵,赫啓宏毀了一切,羞慚憤恨之下選擇了自首求死,這樣一推斷所有的事都對上了。

“你騙人。”

湯圓圓的眼睛裡忽然也有了光,卻是淚光。

“他的眼裡只有兄弟。”

這話似乎沒錯,在兄弟和她之間,沈伯義選擇了兄弟,但沒有人知道他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有多痛苦,正如沒有人知道湯圓圓夾在中間有多痛苦一樣。

“不提他了,喝酒。”

這種事局外人管不了,張鋼鐵既不能替沈伯義做決定也無法替湯圓圓分憂,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和湯圓圓對飲千杯。

長夜漫漫,酒罈子一個接一個倒下去,湯圓圓也終於倒了下去。

“多謝你…陪我…最後…喝酒。”

湯圓圓變得語無倫次,眼睛惺忪睜不開,舌頭大如車蓋,張鋼鐵從未見過喝得如此爛醉的女人,真就如同一攤泥一樣,東邊扶起西邊倒,西邊扶起堆一坨,張鋼鐵自己也喝了不少,好不容易纔將湯圓圓揹回房間扔在牀上。

“沈伯義。”

湯圓圓忽然抓住了張鋼鐵的手,醉成這樣竟然還捏疼了張鋼鐵,可見對沈伯義的恨意已深入骨髓,張鋼鐵嘆了口氣,好不容易纔將她的手扯開,吩咐夥計找了個女的去照顧她。

第二天一早張鋼鐵過去探望,哪知湯圓圓一睜眼就匆匆走了,張鋼鐵一問得知她臨走時打聽過刑部,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張鋼鐵一路追到刑部,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湯圓圓已凜然站在刑部門口。

“刑部重地,速速離開。”

門口官兵冷冷道。

“姑奶奶想進去瞧瞧。”

湯圓圓淡淡說道。

“你找死麼?”

那官兵上前一步,抽出一半刀來意欲嚇走湯圓圓,湯圓圓冷哼一聲,拔劍隨手一劃,那官兵也不見她如何使力,自己的刀已只剩手中半截,另外半截徹底留在了殼裡。

“快來人啊!”

這麼鋒利的劍那官兵還是第一次見,嚇得連忙叫人,未幾,從裡邊魚貫衝出三四十名官兵來,將湯圓圓圍在了中心。

“你是什麼人?活得不耐煩了麼?敢到刑部來撒野?”

一名百戶指着湯圓圓的鼻子廢話連篇。

“擋我者死!”

湯圓圓橫劍叱道。

看見這一幕,張鋼鐵瞬間明白湯圓圓昨晚說的那句醉話是什麼意思了,她既隻身來劫獄,顯然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把昨晚當成了今生喝的最後一頓酒,可她明明心心念唸的全是沈伯義,爲何要冒着生命危險來救赫啓宏呢?

湯圓圓二話不說便殺了起來,千擊劍熠熠生花,劍影飄撒間,官兵的兵器碰一下便斷,挨一下便豁,若是身體碰上立刻便少一塊掉一截,張鋼鐵暗忖當年錢一空若不是仗着兵器剋制,恐怕也不容易從千擊劍下討到好處。

湯圓圓在人羣中曼妙閃動,轉眼便有十數人倒地不起,那百戶見來者不善,轉身進去一聲令下,又不斷有人涌出來,裡三圈外三圈將湯圓圓裹在中間,皇城之中別的不敢說,就是兵多。

張鋼鐵躲在暗處仔細斟酌,此時自己若是衝出去無非是和湯圓圓一起陷入重圍,兩個人都和官兵纏鬥沒有意義,官兵是殺不完的,湯圓圓已經打草驚蛇,今日若不一鼓作氣救出赫啓宏,下次再來就不是這點兵力了,得想個辦法趁亂摸進去。

正自思考,忽聽場中湯圓圓一聲驚呼,張鋼鐵連忙看去,只見湯圓圓的左腿被一條軟鞭捲了住,原來官兵見硬碰不過,便用上了軟兵器,千擊劍雖鋒利,卻削不斷空甩的鞭子,湯圓圓只有一雙眼睛,身處重圍之中總有看不到、顧不及的地方,那條軟鞭從湯圓圓身後捲住她的腿猛力一拉,湯圓圓瞬間矮成了一字馬,幸好她反應迅速,回劍掃斷鞭子同時斜着身子一錯,堪堪讓過迎頭砍來的兩刀,來不及起身,耳聽周圍又有四條軟鞭齊至,分別卷向她的雙臂和雙腿,角度頗爲刁鑽,湯圓圓上方空門大露,周圍官兵趁機跳過來,瞬間有十餘把刀同時劈下。

張鋼鐵在暗處看得分明,湯圓圓雙拳難敵四手要吃虧,自己恐怕得先救她了,正要飛身出去,忽見另一個方向竄出一個人來,那翩然飄然的燕子掠張鋼鐵熟之又熟,毋庸置疑正是沈伯義,張鋼鐵頓時喜形於色,這英雄救美的機會交給沈伯義最好不過,有他倆牽制兵力,自己正好安心進去救人。

沈伯義幾個借力已至官兵外圍,雙掌左右連劈,但聽雷驚電嘯,一掌就將一排人如骨牌般推倒,沈伯義心繫湯圓圓,身形絲毫不頓向裡直闖,如神龍入海一般,這點人豈能攔得住他?這時但聽幾聲金鐵交鳴,湯圓圓一劍削斷十數把刀化解了危機,沈伯義也已闖到了她身邊。

張鋼鐵見湯圓圓轉危爲安,於是縱身上了屋頂,準備摸進大牢去。

“回來!”

沈伯義一聲大喝,張鋼鐵頓奇,這話明顯是在喊自己,難道他看見自己了?難道他有別的計劃?此時裡面忽然射上數支箭來,張鋼鐵連忙向後一閃躲開。

“走!”

沈伯義又是一聲大喝,隨後拉起湯圓圓的一隻手突圍,雖只剩一隻手可用卻依然一掌一個躺屍,官兵轉眼死傷近半,餘下的既畏懼湯圓圓的神劍又畏懼沈伯義的神掌,攔不住也不敢攔,再加上張鋼鐵從屋頂揭下瓦片飛砸掩護,二人迅速突圍了出去。

甩掉追兵到了一處靜謐所在,沈伯義這才狠狠甩開湯圓圓的玉手。

“但凡開了智的三歲小孩也不會似你這般硬闖,簡直是自討苦吃自投羅網自取滅亡。”

沈伯義氣得暴跳如雷。

“我偏要討苦吃偏要投羅網偏要取滅亡,你何必管我?”

冰菩薩見到沈伯義竟然也熱乎不起來了。

“你既如此在意他爲何當初不理他?若非如此他又怎會犯傻?”

沈伯義轉過身背對着湯圓圓,卻正對着張鋼鐵,張鋼鐵能看到他臉上的痛苦。

“人總在失去時悔不當初,我如今一日不見他便思念得很。”

湯圓圓一個字一個字咬着牙說道。

張鋼鐵看見沈伯義聽完鼻子直髮抖,能感覺到他的心在滴血,這真是當局者迷,師父呀師父,連我都知道她這是在氣你,難道你比我張鋼鐵還直男?

“我會替你救他出來,請你不要礙事。”

沈伯義說完竟然擡腳就走。

“站住!”

湯圓圓一聲嬌喝,沈伯義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了下來。

“還有何事?”

沈伯義並沒有轉過來。

“我是你的仇人麼?”

“不是。”

“那你爲何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你我相識已有十餘年,瞧夠了。”

沈伯義反氣了回來。

“沈伯義你個冤家。”

湯圓圓果然被氣得嚎啕大哭,哭是女人的致命利器,哭的是她,割碎的卻是沈伯義的心,湯圓圓壓抑了多年,越哭越大聲,沈伯義茫然無措看向了張鋼鐵。

“我去看看有沒有人追來。”

張鋼鐵只當他是嫌自己這個電燈泡晃眼,張鋼鐵也覺得自己亮。

“回來。”

沈伯義急道。

“你勸勸她。”

張鋼鐵這才明白他是沒了辦法。

“你們的故事我不瞭解,但我看得出來,你們的心裡有彼此。”

作爲一個局外人說這麼一句就夠了,他們中間不就隔着一層沒捅破的窗戶紙麼?誰知沈伯義聽完卻重重瞪了張鋼鐵一眼,讓你勸她你怎麼火上澆油?

“你不必瞪我,感情這事勉強不來,你就算騙過所有人也騙不過自己,更何況你連別人也沒騙過。”

張鋼鐵又多送了一句。

“夠了!”

張鋼鐵自認爲很平淡的話卻一針見血,沈伯義臉上的表情行將失控,再次擡腳而走,這次誰喊也不會停了。

湯圓圓急忙跟了上去,以免再次找他不到,不過始終與沈伯義保持着四五丈的距離,張鋼鐵追上沈伯義怕捱罵,只好跟着湯圓圓。

“多謝你仗義執言。”

湯圓圓臉上的淚仍未乾,但嘴角卻悄然帶上了一絲笑意,沈伯義的心她總算看清了。

“你爲什麼要孤身犯險?”

張鋼鐵忍不住問道。

“明明是三個人,怎麼是孤身犯險?”

“你怎麼知道我會跟來?你又怎麼知道他會出現?”

張鋼鐵奇道。

“我臨走時故意打聽刑部就是給你留線索。”

原來如此。

“我有兩次恍惚間瞧見了他,可追出去時卻不見了,昨晚見到你時我更加確信自己沒看走眼,若不出此下策如何逼他現身?”

原來她並不是爲了救赫啓宏。

“我與他六年未見,你怎麼更加確信?”

張鋼鐵不明白自己的出現與沈伯義有什麼關聯。

“他與赫啓宏情同手足,連你都來了,他會不來?”

這倒也是。

“可你這麼一鬧營救赫啓宏豈不是更加困難了。”

爲了逼沈伯義現身而打草驚蛇未免有些草率和自私。

“我只說進去瞧瞧,刑部關着那麼多重犯,他們知道我要瞧的是哪個?再說赫啓宏不在刑部。”

難怪沈伯義剛纔要叫住自己,張鋼鐵瞬間覺得湯圓圓在官兵之中露出的險象有詐,尤其是她的那一聲驚叫太失身份,她可是中原三雄之一啊,若只有這麼兩下子,中原武林人恐怕全是廢柴,除非她是故意叫給某人聽的,甚至連她的腿被捲住也是故賣破綻,這樣才合理。男人呀,一旦愛上一個女人,就會不由自主地去保護她,以至於忽略了她自己的本事,這和女人在心愛的男人面前擰不開瓶蓋不謀而合,一個是保護欲,一個是被保護欲,但不同的是男人保護女人是真的,男人的心思也僅限於此,而女人擰不開瓶蓋卻是假的,除此之外,女人還會想方設法纏着他,會故意說假話氣他,會莫名其妙發脾氣試探自己在他心裡重不重要,等等等等,當男人摸清楚以後覺得足夠了解她時她往往又會反其道而行之,可謂一日一變,神鬼莫測。蘭兒有時也這樣,月兒更以此爲樂,還有那個隱居在七百年後的靜兒又何嘗不是如此?張鋼鐵一想到這三個女人自己全都無法處理,頭就說不出的疼。

“可你們的特徵太明顯,人家一猜就是來救赫啓宏的。”

千擊劍獨一無二,雷神掌無二獨一。

“這個我自然知道,但只有如此一鬧才能知道赫啓宏關在哪裡。”

原來他們並不知道赫啓宏關押的具體位置,只知道不在刑部。

“你這不是擺明了七十二舵要反麼?”

你可是七十二舵的小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七十二舵。

“七十二舵向來也不歸朝廷管束,若是…”

湯圓圓注視着沈伯義,沒有說下去。

“若是將來與沈城聯了姻,那更是朝廷死敵。”

張鋼鐵替她把話說完,湯圓圓俏臉一紅,不置可否。

“張鋼鐵,你是誰徒弟?”

沈伯義忽然在前面怒喊了一聲,張鋼鐵連忙趕了上去,心想沈伯義一定會罵自己一頓,哪知沈伯義待張鋼鐵走近時忽然一把攬住了張鋼鐵的肩膀。

“她還在哭麼?”

沈伯義小聲問道。

聽到這話張鋼鐵差點笑出來,我把你個賤兮兮的大可愛,還以爲你真生氣了,明明心裡往死了喜歡,嘴上卻往死了抵賴。

“是啊,我的話她不聽。”

張鋼鐵鬼使神差說道。

“那爲何聽不見哭聲了?”

沈伯義又問道。

“你不知道哀莫大於心死麼?無聲的哭泣纔可怕,就好比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才叫火上澆油,感情本就是衝動的產物,沈伯義一急,沒準會親自回頭去哄,每個人都是別人感情裡的智多星,只因替別人出主意不用患得患失,不過張鋼鐵忽略了一件事,沈伯義沉默了良久良久,最終還是剋制住了自己,他若衝動回頭,只會讓三人的關係變得更僵。

“再問你一事。”

沈伯義放開了張鋼鐵。

“你說。”

“月兒這六年是不是與你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失蹤六年,任誰都會懷疑他們在一起。

“是。”

早晚要交代。

“那她現在何處?”

沈伯義一喜。

“我…我把她弄丟了。”

“丟了?”

沈伯義的臉色霎時一沉,但隨即又緩和了下來,月兒詭計百出,家裡護院、奴婢不計其數有時都看不住,張鋼鐵一個人更看不住。

“快將這六年你們的所作所爲說與我聽。”

張鋼鐵於是將月兒一心想到他的世界看看,所以和他搭夥住在興旺平原的事講了一遍,不過把月兒對他表露衷情的事瞞下了,說成自己是出於無聊偷偷走的,反正錯就是錯了。

“你實話實說,現如今我該叫你徒弟還是妹夫?”

沈伯義又板起了臉,顯然不信張鋼鐵的話,月兒不是那種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之人,除非是碰到了心上人,孤男寡女共居五年,孩子都能生出好幾個了。

“師父你這是什麼話?我家有妻小你是知道的,再說我的年紀比月兒大了一倍,比城主也小不了幾歲,我怎麼能做你妹夫?”

若是在現代,一定會有人說他解釋就是掩飾,但古代沒這句俗話。

“待找到月兒問明真相,若是你欺負了她,我饒不了你。”

出於無聊偷偷走的?決計不是,沈伯義知道另有隱情,但張鋼鐵不肯說他也沒辦法。

“你打算怎麼救赫啓宏?”

張鋼鐵岔開了話題。

“我約了脫脫大人明日見面,啓宏關在何處他應當能告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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