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鋼鐵的一顆心劇烈跳動起來,捏着窗簾的手忍不住發抖,沒有人敲門卻有敲門聲?是自己出現幻聽了還是說敲門的“人”自己看不見?
這時外間有拖鞋擦觸地面的聲音,看來詹自喜醒了,張鋼鐵想出去阻止他開門,哪知剛要擡腳,外間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攔是攔不住了,除非開口喊他,可張鋼鐵不敢,既怕把家人吵醒跟着害怕,又怕把鬼招過來,只好繼續從窗口向外看。
門開了,詹自喜一腳邁出了屋,足以說明張鋼鐵耳目正常,既不是幻聽也不是眼花,外面的的確確沒有人,張鋼鐵的冷汗還沒來得及冒,卻見詹自喜彎下了腰,藉着月光,張鋼鐵看見有一個黑色的小動物躥到了詹自喜懷裡,詹自喜隨後緩緩站直,高興地撫摸着懷裡的小動物,那小動物高不過尺餘,原來是被外面的窗臺擋着所以沒看見,現在又被詹自喜抱在懷裡,依然看不出是什麼品種,應該不是貓就是狗,連小貓小狗都會敲門了?建國後的動物不是成不了精嗎?
張鋼鐵緩緩吁了口氣鬆開了窗簾,自己一直秉信世上沒鬼,幾個小時之前還斬釘截鐵地安慰過高文靜,卻沒想到被郝帥的一句玩笑話說得疑神疑鬼,可氣的郝帥,真是害人不淺。
張鋼鐵無可奈何地上炕。
“這麼晚你來幹什麼?”
耳聽得詹自喜自言自語。
“人家想你嘛。”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來,那種甜膩,那種魅惑,聽了如沐春風,如墜花海。
成精了?
張鋼鐵的一隻腳還在空中,忍不住又下了炕,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窗邊,輕輕地撩起窗簾向外看去,只見詹自喜雙手抓着那動物的兩條前腿在院中打轉,那動物一張尖嘴開合哈哈笑着,竟是一隻狐狸。
成精了!
這畫面說不出的驚奇詭異,張鋼鐵只在書裡看過狐狸精,在電視裡看過特效,現實中何曾聽聞?一對鋼珠險些瞪出眼眶。
“噓!”
詹自喜忽然停了下來。
“今天家裡有客人,咱倆到山上去吧。”
“什麼客人?有男人嗎?”
張鋼鐵的額頭不由沁出一絲冷汗,好像有一個。
那狐狸說完忽然間把臉轉過來看向了窗子,張鋼鐵猝不及防,慌忙鬆開窗簾,可惜遲了。
“哈哈,你的客人在偷看呢。”
張鋼鐵嚇得三步並作兩步躥到炕邊,擺出一副打架的姿勢擋在家人前面,兩眼一眨不眨盯着裡屋的門口。
“別進來別進來別進來。”
他在心裡默默唸叨,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張鋼鐵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左右看了看,沒有防身的兵器,只能赤手空拳和他們拼命,門外靜悄悄地,但隱藏在這安靜下的卻是未知的危險。
張鋼鐵死死盯着門外,可門外一直沒有動靜,未知的東西纔要人命,張鋼鐵索性向前邁了一步,哪知門外忽然躥出一團黑物,帶着一聲尖銳的嚎叫,直接撲到了張鋼鐵的臉上。
“啊。”
張鋼鐵揮舞着鐵拳坐了起來,入眼是一面土牆,屋裡光線雖然暗,但依稀可以看到牆上那張年年有魚的油畫,他迅速左右張望,媽媽、靜靜、笑笑乖乖地睡在一邊,此外並沒有其他東西,門也沒有打開,原來是一場夢而已。
張鋼鐵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伸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感覺這屋子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要不把家人叫起來連夜趕路算了?
心思剛到這裡,外面忽然傳來“噹噹噹”三聲響,有人敲門,張鋼鐵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什麼情況,怎麼真的有人敲門?
張鋼鐵輕輕地下了炕,緩緩地踱到了窗邊,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把手伸向了窗簾,門外竟然真的沒人,他使勁踮起腳尖向窗臺下張望,和夢裡不一樣,並沒有狐狸,那是誰敲的門?張鋼鐵嚇得鬆開了窗簾。
鬆手的一剎那,門外又是“噹噹噹”三聲響,夢裡的詹自喜正是敲過兩次之後起來的,他睡在外間,敲門的聲音本來就聽得更加響亮,哪知外間竟然毫無動靜。
睡得這麼死嗎?
張鋼鐵不禁納悶,他走到裡屋的門邊,輕輕地拉開了門,想看看詹自喜到底有沒有起來,一看之下頓時心驚,外間竟然沒有人。
人呢?張鋼鐵仔細回憶,沒聽見他出門,怎麼會不見呢?這時外面又是重重的敲門聲,再敲就把靜靜她們吵醒了,張鋼鐵回頭看了看熟睡的家人,他是一個男人,保護家人是他的責任,既然詹自喜出去了,那現在只能靠自己,想到這裡,張鋼鐵走到外間,回手將裡屋的門關好,門把手上掛着鎖頭,張鋼鐵心念電轉,乾脆鎖了門,就算自己被狐狸害死,沒有鑰匙想必狐狸沒法進去害自己的家人。
張鋼鐵左右看了看,從廚房抄起菜刀,壯着膽子走到了門邊,不管你是尖嘴獠牙還是猙獰兇惡,只要你敢撲上來,我張鋼鐵就一刀將你砍成兩段。
門是用棍子頂的,張鋼鐵把手伸向了頂門棍,摸到棍子時忽然頓在了原地,斗大的一顆汗珠從腦門上滑了下來,門從裡邊頂着,說明詹自喜並沒有出去,他回頭掃視外間,沒有能藏人的櫃子,只有一張雙人牀,要是詹自喜是聽到敲門聲藏起來了的話,只可能在牀下。
“詹村長,你在牀底下嗎?”
張鋼鐵問了一句,牀下卻沒有迴應,張鋼鐵打亮手電筒,屏住呼吸彎下腰去,輕輕掀起了牀單,牀底下空空如也。
這時門外又重重敲了三下,這次張鋼鐵的怒氣被敲了出來,一腳將頂門棍踢開,猛然用左手將門拉開,好砍外面一個措手不及,誰知這一刀卻劈了個空,因爲門口也是空空如也。
張鋼鐵怔怔地看了片刻,快步衝了出去,對着空氣揮舞着菜刀。
“我管你是鬼還是狐狸精,最好離我們遠一點,要不然我非砍死你不可。”
他拼命地揮舞着,似乎不知道鬼是沒法再死一次的,就算鬼還能死,以他這三腳貓的身手,又能把鬼怎麼樣?片刻間舞出一身臭汗,要是被鬼看到了,恐怕要把鬼牙笑掉,要是被人看到了,恐怕要把他當神經病。
揮舞累了,張鋼鐵終於停了下來,他小時候看過鬼怕惡人的故事,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讓它們覺得他害怕就會得寸進尺,不怕的話它們反而要掂量掂量。
手上剛停不久,忽然有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聲音不遠,張鋼鐵循着聲音望去,一眼看見了詹自喜,身邊還站着一個女人。
“你瞧,你的客人跟出來了。”
客人?那不是夢裡聽到的詞嗎?張鋼鐵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間屋子果然不對勁,這詹自喜並不是人,否則怎麼能不開門不開窗來到外面?
“你們有本事就過來。”
張鋼鐵提起了菜刀,他的手卻在發抖。
“有本事你過來呀。”
詹自喜身邊的女人嬌滴滴地說道。
“我…”
“別害怕別發抖別尿褲子。”
欺人太甚,張鋼鐵擡腳走了過去,轉眼就到了他們面前,舉起了菜刀,詹自喜身邊的女人卻不慌不忙地擡了擡頭,藉着月光,張鋼鐵瞧清楚了她的臉,竟然是高文靜的模樣,不是現在的黃臉婆高文靜,而是十年前古古怪怪可可愛愛的高文靜,那一張臉無比細嫩,正是她在張鋼鐵腦海中最美時的模樣,張鋼鐵不禁看得呆住了。
“老公,你竟然想砍死我?”
那高文靜瞪着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張鋼鐵,張鋼鐵手中舉着菜刀,明知這不是真的高文靜,卻無論如何也砍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