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劉老六怎麼會是舅爺的師叔,還能聽見靈的聲音,原來是我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張鋼鐵站在詹自喜的屋前鬱悶不已,這屋子又成了一副破敗的模樣,門前雜草叢生,屋門斜掛,窗上也沒有玻璃,只有張鋼鐵撞破的大洞格外顯眼,張鋼鐵長長嘆了口氣,還以爲救出了家人,看來並沒有。
“可我親眼看見自己殺了自己呀。”
他擡起了手上的短刀,現在短刀還在他手上,再捅一次亦無不可,但過了當時那股勁,他已經沒有勇氣了,他這纔想到割斷動脈時一點都不疼,除了血噴得真實以外再無真實之處,不是夢就是幻覺,這一瞬間他又想起了夢中劉老六的一句話。
“既然你接觸到了鬼靈的世界,很多親眼所見的都有可能不是真的。”
“這刀是我磨的,一磨出刀刃我就捅了自己,說明當時沒睡着,難道是幻覺?”
能給人制造幻覺的當然是鬼和聻,張鋼鐵看向自己的右手,可他已經看不見詹自喜的手了,靈根水的藥性過了。
“你是不是真的沒死?”
張鋼鐵對着自己的手問了一句,可惜沒人回答他,這一幕被別人看見非把他當神經病不可,想到神經病他又想起了神經兮兮的劉老六,還有夢中抱着笑笑的感覺以及高文靜的哭泣都真實極了,張鋼鐵忽然有一種莊周夢蝶的感覺,不知是自己在夢中被劉老六一個響指打醒,還是被劉老六一個響指催了眠,現在纔是在夢中,不過剛纔拿刀劃的口子猶在隱隱作痛,貌似是前者。
正自費解,忽聽山坡上有人說話,張鋼鐵走到屋角看了一眼,頓時瞪大了眼睛,連忙躲了回來,半山坡上大踏步走下五個人來,爲首的竟然是周成,身後跟着兩男兩女,周成和其中一個男的各揹着一個大包。
“兔子來了。”
張鋼鐵看見周成的那一秒終於明白了。
“詹自喜真的沒死,噴血是他給我的幻覺,夢也是他造的,我的屍體更是他開的一個大玩笑,難怪我的手摸到樹也能變形,是詹自喜在操作,他讓我夢到周成一定還是給我打預防針,只不過夢裡周成的車上只有三個人,實際上來了五個,至於夢到家人和劉老六,想必是爲了和我化解矛盾,他讓劉老六說他們是老相識無非也是套個交情,順便借劉老六的口告訴我他沒死的事,守株待兔的不是別人,而是我張鋼鐵。”
這時坡上的話音變高,兔子越來越近,張鋼鐵握緊了鐵拳。
“詹自喜很明顯是想讓我替他搞清楚周成來此的目的,他現身的話事情又回到原點了,每個人都有要守護的東西,我守護的是我的小家,而詹自喜守護的卻是野蛙灘周圍的大家,我坑苦了他,他不但不記恨,反而救了我一命,這回我得幫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心念及此,張鋼鐵把手中的短刀裝進了兜裡,萬一跟周成他們打起來的話用得着,隨後俯身鑽進了齊腰高的雜草叢裡,沿着草叢爬出十幾米,跳進了一條小溝,又沿着小溝走了十幾米,這才探出頭看,只見五人已經進了村,圍在一起比比劃劃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只能看見他們嘴動,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呀。”
張鋼鐵皺了皺眉頭,忽然眼睛一亮,想起剛纔送家人時看見的一個廢棄的菜窖,於是沿着小溝繼續走,從另一個方向偷偷上坡,找到了那個菜窖,欣然鑽了進去,菜窖裡陰涼避風,雖然味道怪了點,但終究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但願沒有什麼野獸跳出來咬我一口。”
張鋼鐵躺在地上,把手放在自己額頭橫七豎八揉了起來,腦中想象這個菜窖的場景,又想象自己揉頭的畫面,如同親眼看着自己揉頭一般,再一睜眼,自己已在身體之外,趕緊跳起來進了村,很快就在詹自喜的門外聽到了話語聲,時值盛夏,太陽照在當頭,詹自喜的屋檐雖短,卻也遮住了窗臺,張鋼鐵爬上窗臺,從自己撞破的大洞跳了進去,他是靈,碰不出聲響,屋裡沒有亮光,誰也看不見他,所以他就正大光明地站在一堵牆邊。
來的五人都在屋內,其中的一個男人和周成差不多大,也是三十左右歲,另一個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再看旁邊的兩個女子,胸大臀翹、妖嬈嫵媚,年輕又性感,容貌更是當世罕見,電視裡的女明星好看嗎?好看,但這兩個女子卻比電視裡最漂亮的女明星還要好看數倍,稱之爲當世西施毫不爲過,而且還是兩個,連張鋼鐵這種鐵鑄的男人都難免多看了十幾眼,不知如此美女爲何與周成爲伍。
周成從一個箱子裡拿出一堆零件,鼓搗片刻組裝了起來,原來是一個金屬探測器,隨後在屋子裡四處掃描。
“爸,你確定東西在這兒?”
另一個男人問了一聲。
“姓詹的原來就住在這兒,錯不了。”
那老頭答道,原來這是一對父子,而且他們果然有別的企圖。
周成在裡屋掃了半天沒有發現,退到了外間,掃到詹自喜的雙人牀下時,探測器忽然響了,周成一把將牀板掀翻,拔出一把匕首撬起幾塊磚頭,下面露出了一塊木板,周成頓時興奮起來,迅速把周圍的磚頭全部撬起來,將木板掀開,下面是一個很小的暗窖,裡面放着一個小木箱。
“爸,我找到了。”
周成大笑着提出箱子,原來是父子三人,另外兩個男人趕緊湊了過來,那老頭見箱子上了鎖,從自己帶的箱子裡拿出了角磨機,周成接過角磨機,對着鎖頭磨起來,那鎖頭雖然年頭很長生了鏽,但質地卻很好,半天才磨出一個小豁口,屋子裡火星四濺,周成的臉上本來就帶着興奮的光,火星一閃,更顯得他油頭粉面。
“等等,我忘了一件事。”
周父忽然抓住了周成的手。
“可可、愛愛,你倆到外面看着,一隻蚊子都不要放過來。”
那兩個絕美的姑娘隨即出了門,看起來像是傭人,這種地方會有人來嗎?周父多半是不想讓她們看見箱子裡的東西。
“這東西年頭很長了,恐怕見不了強光,你倆把帳篷拆了,用篷布把門窗都封住,封得嚴實一點,我怕它見到風也會化了,咱們在屋裡用暗一點的手電照着看。”
周父如是吩咐,周成和他兄弟連忙照做,先將裡外屋的窗子封死,最後才自上而下來封門,只留了個五十公分的空,篷布就吊在上面,等鑽進來從裡面一拉就好,周父一直坐在門口把玩着手裡的箱子,看起來愛不釋手,他的煙癮極大,坐下來以後手上的煙沒停過。
二人很快就完成了任務,周成率先從外面鑽進了頭,哪知周父忽然攔住了他。
“這麼快就封完了?”
周父滿臉驚奇。
“是啊,一共就兩個窗子一個門。”
周成趴在地上無辜地看着周父。
“我得檢查一下,千萬不能有縫。”
周父一把將周成推了出去,又點了一根菸,隨後俯在地上,先把雙腳向外一伸,隨後手拿箱子快速退了出去,張鋼鐵正奇怪他爲什麼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哪知周父一出,忽然猛地將門上最後的篷布壓了下來,隨後便是砸釘子的聲音。
“爸,你幹什麼?”
耳聽得周成在詢問,周父卻不理他,轉眼將篷布牢牢釘住,門窗上再無縫隙。
“有人在偷聽。”
周父砸完釘子終於說話了。
張鋼鐵的心頭一緊。
“哪裡有人?”
周成頓奇。
“你剛纔用角磨機的時候我在你旁邊看見一個影子,可可和愛愛看不見,說明不是鬼,而是出靈術。”
聽到這話,張鋼鐵愣住了,擡頭看了看,門窗都被篷布牢牢封上,自己好像出不去了,滿以爲屋裡沒有亮光就不會被看見,沒想到被角磨機打出的火花照了出來,火花雖暗,但當時五個人圍在一起,擋住了外面的光線,所以才能照出張鋼鐵,周父假裝說箱子裡的東西怕強光,其實是在哄騙張鋼鐵不讓他出去,後面一根接一根抽菸恐怕是爲了借打火機的亮光看張鋼鐵走沒走,薑還是老的辣。
“靈怕火,給我一把火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