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鋼鐵實在不忍心像郝帥一樣用力拍打自己的家人,搖晃着張媽媽的身子呼喚了好一會,絲毫不見醒轉,張鋼鐵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躍下了地,向屋外走去。
“媽、靜靜、笑笑。”
他邊走邊喊邊張望,郝帥瞪着兩隻大眼睛看着張鋼鐵的背影。
“他急瘋了嗎?”
沒人能回答他,郝帥從炕上跳下來,拿起剛纔放在一邊的手電筒想追出去,剛要擡腳,手電光照到了地面,地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他,郝帥不由地彎腰撿了起來,那張照片上落了一層灰,郝帥用手抹掉,只見照片是黑白的,應該是上個世紀照的,照片上是一家四口,男主人四十多歲,身體壯碩,女主人明眸皓齒,充滿了賢妻良母的氣質,大女兒二十歲左右,頭上戴着一個淺色的髮卡,由於是黑白照片,看不出髮卡的顏色,應該非粉即白,襯得她清純知性,她的模樣也是楚楚動人,郝帥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女主人懷裡還抱着個嬰兒,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
“你不去追你的朋友嗎?”
身邊一人提醒郝帥,郝帥這纔想起正事,趕緊追了出去,只見張鋼鐵已經走到了海邊,仍然一個勁喊着家人,再往前走就到海里了,郝帥吃了一驚,奔過去一把抱住了張鋼鐵。
“你幹什麼?”
張鋼鐵嚇了一跳。
“你到海邊幹什麼?”
“我找靜靜她們啊。”
“她們不是在屋裡嗎?”
“不全是。”
張鋼鐵掙脫郝帥。
郝帥摸了摸張鋼鐵的額頭。
“你瘋了嗎?還是被鬼上身了?”
“別胡說八道。”
張鋼鐵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連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大哥,你正常一點行嗎?這些鄉親們陪我找了你一夜,別讓他們以爲找的是個瘋子。”
張鋼鐵嘆了口氣,又四下看了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找起,只好跟着郝帥回去。
“你家人還是沒醒,要不我替你叫她們?”
一個鄉親說道。
張鋼鐵看了看他,五大三粗。
“還是我來吧。”
張鋼鐵跳上了炕,一邊搖晃張媽媽的身子,一邊拍打她的胳膊,這次他用的力道也不小,但叫了半天還是沒有反應。
“要不還是送醫院吧。”
郝帥提議,誰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不知道怎麼辦,張鋼鐵停下手來,看來也只能相信科學了,於是衆人輪流背起三人,直接爬坡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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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我家人怎麼樣了?”
終於等到醫生出來。
“你家人的情況很奇怪,各項生命體徵都正常,完全是深度睡眠狀態,可我們用了很多方法都無法使她們恢復意識,這種情況極爲罕見,需要邀請幾個專家一同會診,請耐心等待。”
那醫生說完快步而去,說是邀請專家會診,還不是搬救兵去了?張鋼鐵見郝帥坐在長椅上打盹,輕輕拍了拍他。
郝帥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
“阿姨她們沒事了?”
“醫生說還得進一步檢查,你一晚上沒閤眼,趕快回家睡一覺吧。”
郝帥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好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郝帥說完帶着兒子下了樓,張鋼鐵走進病房,看着一家三口安靜地躺在病牀上,心裡說不出的酸楚,命運太也不公,一次又一次捉弄自己,這次又不知憋了什麼壞。
過了一會,有四個專家一起走了進來,又是掰開眼皮看病情又是詢問病史,拿着各項檢查結果反覆討論,到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一晃就到了晚上,醫生依然沒有給出確切的結論,張鋼鐵想辦法給家人餵了些流食,喝下去的少,灑出來的多,續命而已,自己卻渾沒食慾,他覺得來醫院是錯誤的選擇。
正想着,郝帥忽然來了,見三人還昏迷不醒,一臉驚異。
“醫生怎麼說的?”
“醫生被難住了。”
“你們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
張鋼鐵嘆了口氣。
“我們見鬼了。”
“真…真的嗎?”
要不是郝帥聽村民說過斜陽灣鬧鬼,此刻定然不信。
“我們是被一個自稱是村長的人讓進去的,我們進的時候那屋子根本不是那樣,有玻璃也有窗簾,要不然我們不可能進去。”
“我也一直奇怪你們爲什麼不把炕上的灰掃一下再睡,原來是被鬼迷眼了呀。”
“嗯。”
張鋼鐵點了點頭。
“後來我一連做了三個夢,第一個夢見狐狸精敲門,第二個夢見鬼敲門,第三個…”
他頓了頓。
“夢見我自己敲門,那鬼正要裝模作樣地開門,忽然聽到了你們的聲音,一下子就不見了,我親眼看着你們下山來,親眼看着你打我,打的時候我還能感覺到疼,我覺得那不像是夢,像是…”
他凝神細思片刻,忽然一拍大腿。
“像書上說的靈魂出竅!”
“臥槽。”
郝帥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這也太邪門了吧?”
“當時我往自己身上一躺就醒了,我懷疑她們也是一樣的情況,所以纔到外面去叫她們,咱們把她們弄到醫院來反而醒不了。”
“你該不會是想回去吧?”
郝帥眼睛都瞪直了。
“正有此意。”
張鋼鐵看了看天色,已經很晚了,有些懊惱。
“那鬼村長說等我回去看夕陽,像是知道我非回去不可一樣,這一定是它乾的,我覺得不回去她們就醒不來。”
“明知有鬼還去送死,你是怎麼想的?既然是鬼,那咱們找個陰陽先生來對付它不就行了?”
“能行嗎?”
“我表叔的表舅剛好是陰陽先生,聽說非常靈,我給我表叔打個電…”
“話”字沒有說出口,郝帥忽然愣住了,一對眼睛瞪得溜圓,一臉驚詫地看着張鋼鐵身後,張鋼鐵奇怪地回過頭,只見病牀上的高文靜竟然閉着眼睛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