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瑾看了一眼已經西斜的太陽,眯了眯眼睛,往前走去。
吃過飯之後,她又在竹節院小睡了一會兒。
開始的時候,她是防備着的,並沒有睡着。
可是到了後來,她聽着屋外那沙沙作響的竹子聲,竟然真的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阮青羽正在看書。
好像是守在一旁一樣。
這倒是讓阮雲瑾離開竹節院的時候,非但沒有不喜,反而有點戀戀不捨了。
便是父親,也不曾有二叔對她好啊!
出了竹節院,流光就趕過來了,當她看到阮雲瑾的衣衫還算是整齊的時候,看了竹節院一眼,似乎有點疑惑。
阮雲瑾回到了綴玉閣之後,秦氏免不了,拉着阮雲瑾一頓問。
阮雲瑾避重就輕的答了。
只是說阮青羽待她很好。
“小姐,竹節院的侍文來了。”綠荷通報道。
此刻阮雲瑾,正在擺弄着一個香囊。
她一把抓住了香囊,不解的問道:“侍文不是纔回去嗎?”
“你讓他進來吧。”阮雲瑾還是吩咐道。
等着侍文進來的時候,阮雲瑾的目光,落在了侍文手裡面的東西,那是畫卷。
“瑾小姐,我家二爺說,這個給你送來。”說着,侍文就雙手,把畫卷給奉了上來。
綠荷接過了畫卷,遞給了阮雲瑾。
阮雲瑾展開了一邊,看了一眼。
然後問道:“二叔可有說別的?”
“二爺說。瑾小姐喜歡,就給瑾小姐送來,別的沒有了。”侍文笑着說道。
等着侍文走了。
綠荷就好奇的問道:“小姐。這是什麼呀?”
阮雲瑾道:“畫。”
綠荷小生的嘟囔道:“我是想知道里面是什麼……”
阮雲瑾瞪了綠荷一眼:“點心沒了,你去膳房取點過來!”
綠荷連忙應聲出去了,可是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往畫卷上看了一眼,她的心裡,是有一些好奇的。
打發走了綠荷,阮雲瑾在徐徐的把畫卷給展開。
果然。就是那半幅河山圖。
阮雲瑾不解的把河山圖給收了起來,放到了箱子裡面。
晚上的時候,曹氏終於被放了回去。
她回去的時候。走路都已經不穩了。
金槐又被打發出府去了,她的身邊,也沒有一個伶俐人了。
還是阮老夫人派的趙嬤嬤,來接的她。
等一到南山院。還沒等曹氏開口說話。阮老夫人就怒聲說道:“還不給我跪下!”
曹氏在綴玉閣,跪了快一日的功夫。
現在阮老夫人還要讓她跪下。
她一時半會的,有點沒拿準阮老夫人的想法。
阮老夫人見曹氏愣愣的站在那,不免的有些怒火中燒。
“母親,兒媳……不知道何事讓母親這麼生氣?”半晌,曹氏才小心翼翼的問出口來。
阮老夫人也不是真的想讓曹氏跪多久,她就是想給警醒一下曹氏。
沒有想到,曹氏現在竟然沒有跪下。阮老夫人沉聲說道:“還不跪下!”
曹氏這才猶猶豫豫的跪下了,本來就已經被硌得生疼的膝蓋。更加的疼痛了。
見曹氏跪下了,阮老夫人的神色好看了一點。
“你可知道,我什麼也要讓你跪着?”阮老夫人順了一口氣問道。
曹氏低頭:“母親,金槐真的沒有拿那東珠。”
阮老夫人道:“沒拿?那爲什麼阿瑾那丫頭,會一口咬定了,就是金槐拿的?”
曹氏憤憤不平的說道:“定是她們陷害!”
阮老夫人怒聲說道:“我的老臉,今日都被你給丟光了!去尋玉敏的時候,你說要金槐也跟着去幫忙!我便知道,你是想給秦氏一點臉色看,我便依了你,可是你爲何還要打開秦氏的妝奩盒子?”
阮老夫人一直都自詡是名門貴婦,自然是不屑做那些拿人東西的行徑的!
她便是想要什麼東西,也不會用這樣讓人去偷的手段拿來!
曹氏啞口無言,她沒有辦法解釋,爲什麼要讓金槐去打開曹氏的妝奩盒子的事情。
她不想讓老夫人知道,她已經撐不下去整個阮府的花銷用度了。
所以把主意打到了秦氏那裡。
若是這些,都給老夫人知道了,她怕這管家的事情,就會落到秦氏手裡。
這樣一來,秦氏豈不是要徹底的揚眉吐氣了?
所以現在,曹氏就算是打碎了牙齒,也要往肚子裡面吞!
“母親,是兒媳不好,管教下人無方,還請您責罰。”轉念間,曹氏就已經放低了自己的姿態,來求着阮老夫人原諒自己了。
很顯然,曹氏這樣的態度,讓阮老夫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趙嬤嬤,道:“扶着曹姨娘坐下,在去尋一些消腫化瘀的藥物來。”
“多謝母親。”曹氏溫聲說道。
阮老夫人瞥了曹氏一眼,道:“那金槐的事情,以後就莫要提了,不然秦氏,說不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
“兒媳知道了。”曹氏咬牙說道。
“你也別不服氣,雖然說玉敏失蹤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沒有多久,怕是整個阮府的人都會知道,今日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東西,而是玉敏,金槐翻了秦氏的妝奩盒子去尋人,本就是說不過去的事情!”阮老夫人把事情看的很透徹。
是啊,哪裡有尋人,尋到妝奩盒子裡面去的?
那小小的妝奩盒子,怎麼可能裝下一個人?
“母親。玉敏的事情,要怎麼辦?”曹氏坐下了,話鋒一轉。問起了阮玉敏的事情。
她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了。
她也瞧出來,就是怎麼和老夫人解釋都是徒勞的,說不準,還會給老夫人這個人精,瞧出來她讓金槐就翻秦氏家當的原因。
提起阮玉敏,阮老夫人的臉色黑了起來。
“玉敏怕是已經逃出京都了,追不回來了啊!”阮老夫人嘆息了一聲。無奈的說道。
“過幾日,便是要送秀女入宮的日子了……玉敏……”曹氏觀察着老夫人的神色,小聲問道。
“玉敏死了。不小心失足,落入了荷塘。”阮老夫人冷聲說道。
曹氏的心中一驚,但是也明白,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若是有朝一日。尋到了玉敏。是不是要……”
說着,曹氏在自己的脖子面前,比劃了一下。
阮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聲音還算是慈愛的說道:“絕對不能留下一點後患!若是給人知道了玉敏還活着,咱們阮府的秀女沒有送上去,失了富貴是小,怕是我們有欺君之嫌啊!到時候,就算是今上不再追查。饒了我們,青林的仕途。也會到此爲止了!”
曹氏點頭應下:“兒媳會派人暗中查探的!”
這便是阮家的老祖母。
爲了阮家的利益,甚至是可以犧牲自己孫女的幸福,犧牲了孫女的幸福還不夠,若是孫女可能危害到阮府,她是寧可要了她孫女的命啊!
第二日,阮府的荷塘裡面,便浮上來一具女屍。
說是阮雲敏不小心失足了。
阮雲瑾讓人悄悄的去查了金槐的去處。
發現金槐竟然憑空的消失了。
知道金槐消失了,阮雲瑾的心中,就已經明白了。
心中感嘆道,曹氏還真是把金槐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榨取乾淨了啊!
這件風波,表面上看起來,就這樣的暫時卸下了帷幕。
可是暗地裡,曹氏可是派了不少人去尋找阮玉敏的。
此刻的阮玉敏,已經被阮雲瑾好好的保護了起來。
曹氏,一時半會,是尋不到阮玉敏的。
眨眼就過去了兩日。
天越來越熱了,已經到了盛夏。
外面的蟬鳴,實在是惱人。
阮雲瑾睡在牀上,用錦被蓋住了頭,想要隔絕那些惱人的聲音。
沒有想到,不稍片刻,就滿頭大汗。
阮雲瑾只好,又把被子給掀開了。
可是這樣,蟬鳴聲又吵的她睡不着。
阮雲瑾一下子從牀上做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阮雲瑾開口問道。
站在牀旁邊的春喜回道:“還不到一刻鐘呢。”
阮雲瑾揉了揉額角,她怎麼感覺,自己躺下很久了呢?
在這夏日,午睡真是一件熬人的事情。
可是五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必然是有些嗜睡的。
阮雲瑾開口道:“春喜,我想吃一些冰碎果子,你去給我取一些來吧。”
春喜連忙道:“小姐,夫人說了,小姐今日已經吃了不少冰碎果子了,不能再吃了。”
阮雲瑾一臉頹然,可憐兮兮的說:“好熱。”
一邊的夏樂湊了過來:“小姐,我給你扇扇子。”
說着,就拿着一把織錦團扇,來給阮雲瑾扇風。
在這樣的盛夏裡面,就是這風,也是暖熱的。
阮雲瑾看着夏樂一頭大汗,給自己扇扇子,於是就道:“不用了。”
阮雲瑾換上了一身蠶絲海紋的薄裙,感覺清涼了不少。
“你們可知道,夫人在我做什麼?”阮雲瑾好奇的問道。
春喜笑着說道:“好像也正是在午睡呢。”
阮雲瑾搖了搖頭,覺得着實是無聊的很。
只聽春喜又道:“小姐,不若咱們去後花園走一走吧,興許會比悶在屋子裡面,好不少。”
阮雲瑾想了想,覺得左右也是睡不着,不若就出去走一走吧。
誰知道,還沒有出綴玉閣,就迎面和一行人撞上了。
打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雍容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