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見小姐醒過來,好像懶着和她說話似的,開口就問起徐媽媽,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好。
阮雲瑾淡淡的掃了紫菱一眼,很顯然,沒有把紫菱的情緒放在眼中。
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竟然敢跟小姐擺起臉色了!今日她要是讓了她,那麼改日,她就就會欺凌到她的頭上來!
阮雲瑾決定,她以後絕對不會讓這些上輩子就害了她的奴婢,左右了她的生活。
“徐媽媽在外面候着呢。”紫菱見小姐依舊是不怎麼理會自己,不情不願的答道。
“去請徐媽媽進來,你在外面候着吧。”阮雲瑾眯了眯眼,吩咐道。
她用了一個“請”字,告訴紫菱,徐媽媽現在的地位。
徐媽媽今日換上了一身褐色百果紋棉布襦裙,頭上也帶着了兩朵銀製的簪花,顯得很是喜慶。
昨晚徐媽媽就得到曹氏的通知了,說是以後讓她回到七小姐的身邊侍候着。
曹氏心中縱使不願意把徐媽媽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僕放在阮雲瑾的身邊,但是阮青林都發話了,她也不好阻撓,索性就裝了一回好人,早早的遣人通知了徐媽媽。
在外人看來,這一切都好像是曹氏開恩一樣。
徐媽媽進來後,先是伏在地上,給阮雲瑾磕了個頭。
阮雲瑾光着腳就從牀上跳了下來,把徐媽媽扶了起來:“徐媽媽,你這是做什麼,我早就說了,以後見我的時候,不許你跪着。”
徐媽媽的臉上帶了淚水,看着阮雲瑾,昨天雖然說小姐答應了她,讓她回到身邊伺候,可是她還是有些害怕,小姐的小孩子心性,過後就忘了。
亦或者,是對着曹氏說了,然後被曹氏幾句話給駁了回來,再被曹氏挑撥一下,更加的疏遠自己。
沒有想到,小姐真的做到了,讓她回來伺候了。
徐媽媽有些激動的看着阮雲瑾,她知道,曹氏那個惡婆娘,肯定是不會輕易答應讓她回到小姐身邊的,一定是小姐堅持,她才能回來的!
徐媽媽一低頭,看見了阮雲瑾那雪白的小腳,正踩在地上,當下就心疼的把阮雲瑾擁在了懷裡,抱到了牀上。
一邊幫着阮雲瑾穿衣服,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小姐,你這樣下地,會着涼,以後切記,不不能這樣了。”
阮雲瑾的眼睛有些微微的酸澀,前世的時候,她怎麼會以爲徐媽媽是個惡僕啊,每每一想到徐媽媽抱着她的排位自殺,阮雲瑾的心中,就難受的很,她在心中發誓,今生絕對不會疏遠徐媽媽,也不會讓徐媽媽受一點委屈!
她要把徐媽媽當成孃親一般的,贍養到終老。
阮雲瑾今日穿了一件淺綠色的掐腰水雲裙,徐媽媽又巧手的給阮雲瑾輸了個雙髻,在髮髻上面,又分別墜了一串銀鈴的銀飾。
阮雲瑾這麼一打扮,身上洋溢着好獨屬於孩童的生機,好像是一根剛剛破土的青蔥。
阮雲瑾跳了跳,發現她的身體裡面,充滿了生機和力量,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麼動過了。
自從嫁到了殊王府,她就病了,這一病,就是漫長的兩年,這兩年的時光,生生的把她身上的凌厲給磨光了。
阮雲瑾現在想想,竟然有些感謝那兩年了,要不是那兩年的沉靜,想必她現在也很難嫺靜起來。
經歷過生死之後,阮雲瑾的性子便了很多,至少現在已經不會和孩童一樣淘氣了。
阮雲瑾推開了門,朝陽剛剛升起,屋子前面的一顆垂柳,枝條上生着鵝綠色的葉子,在風中微微的搖盪着,空氣中,帶着獨屬於少春天的氣息。
阮雲瑾長長的呼吸了一下,吐出了一口濁氣,直到現在,前世發生的不愉快,纔去了一些。
阮雲瑾笑了起來,她不會忘了前世發生的一切,但也不會因爲前世的事情,影響了她今生的生活。
小小的女娃,眯着眼睛,看着朝陽,心中堅定的想到,今生,她斷斷不會和以前一樣!
現在她不過才五歲,就和那剛剛升起的朝陽一樣,母親沒有冤死,哥哥沒有不明不白的病死,徐媽媽現在也沒有爲她殉葬,一切都還來得及……
“小姐,可要用早膳?”紫菱見阮雲瑾和徐媽媽親近,很不舒服,殷勤的說道。
阮雲瑾隨口道:“我先去給母親請安,再去用早膳。”
曹氏看着伏在地上的那乖巧的阮雲瑾,溫聲說道:“阿瑾,你今日怎麼起的這麼早,竟然來給母親請安了?”
阮雲瑾心中冷笑,她必須起來給曹氏請安,早前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說她阮雲瑾不懂事,從來都不給曹氏請安呢!
既然曹氏願意扮演那個疼愛女兒的母親,那她就做一個,孝順“母親”的好女兒!
她以前是不會演戲的,現在還要感謝曹氏,教會了她,如何能演出來一個讓人挑剔不出來一點毛病的人。
“阿瑾是來給母親賠不是的,昨晚阿瑾生了病,想必是擾到了母親,還請母親恕罪。”阮雲瑾的聲音,有些隨了她母親,軟軟糯糯,絲絲綿綿的,仿若是婉轉的絲竹聲。
“阿瑾,你快些起來,你的身子不好,這麼跪着,真真是叫人心疼。”曹氏那扯着帕子的手,對着虛空做了一個扶阮雲瑾起來的動作。
阮雲瑾本來就不願意給曹氏下跪請安,現在見曹氏這麼說了,就起身了,又給曹氏說兩句好聽的話,這才離開。
給曹氏請安之後,阮雲瑾就邁着自己的小步子,往南山院去了。
南山院是阮老夫人住的地方,院子的名字,取了壽比南山的意思。
阮雲瑾剛剛走出了吐芳齋沒有多遠,就看到了一個身着一身素白色袍子的小小少年,阮雲瑾停住了腳步,看着迎面走來的少年,有些不敢上前。
此刻那個少年也注意到阮雲瑾,大步的走了過來,近了纔開始說道:“阿瑾,你怎麼了?看到哥哥怎麼還呆在哪裡啦?”
眼前的這個小少年,正是她早夭的哥哥!阮子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