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罪有應得

“姑娘,咱們怎麼辦?”

十一娘深吸兩口氣,恢復平靜,吩咐研夏,“準備筆墨紙硯,我來寫信給風月門和三姨夫。”

慕家是嗎?

硬碰硬,誰也不怕誰,玩陰的就要有做好玩陰的準備!

研夏嗯了一聲,快步去準備筆墨紙硯,十一娘招了海東青進來,順着海東青的毛髮。

片刻,研夏進來,將東西悉數擺放在桌子上,“姑娘。”

十一娘捲袖,提筆,寫信。

剛落下最後一筆,夙重華疾步走了進來,“十一娘,怎麼了?這麼急匆匆把我叫回來。”

十一娘拿了顧子洲送來的信給夙重華看,夙重華疑惑的接了信,下一瞬,臉色大變,“慕家人把夏叔和羅嬸他們又抓了回來,關起來了?!”

十一娘沉着臉點頭。

“不是你看着他們走遠的嗎?”夙重華蹙眉,“怎麼會?”

十一娘冷然一笑,“要麼顧子洲身邊有人告密,要麼慕家人一直在監視顧子洲!”

“哪一種都不會有好結果。”夙重華沉聲,問十一娘,“你打算怎麼辦?”

十一娘勾了勾嘴角,眸中滿是殺氣,“救人!砸場!”

研夏在一旁附和着連連點頭。

夙重華低頭沉思片刻,擡眸問十一娘,“十一娘,我們要相信顧子洲,他既然能幫咱們安置夏叔羅嬸這麼長時間不被慕家人發現,就有辦法把夏叔羅嬸救出來!”

十一娘朝他一笑,眸底很是難過,“我知道,可是我等不及了。我只要一想到我爹孃他們正擔驚受怕我就忍受不了!更何況,毛哥兒、豆哥兒、貓兒他們還那麼小,萬一嚇出個好歹來……還有莫家姐姐正懷着身子,萬一受了刺激……”

十一娘猛的搖頭,伸手去拿了桌子上的信一一裝好,先把其中一封塞到銅管裡招了海東青過來,“青兒,把這封信送去風月門,要快!”

海東青拍拍翅膀,以腦袋頂了頂十一孃的腿,昂首挺胸的從房門走出去,飛身直上雲霄,才尖嘯一聲。

“姑娘,這一封要不要我去安排……”研夏指着桌子上的另外一封信,問道。

十一娘搖頭,面色極淡,“不用,等青兒回來,讓他去。他飛的快,普通信鴿追不上他的速度。研夏,你去準備一些晚飯。你還沒吃晚飯吧?”

最後一句,是問一旁的夙重華。

夙重華點了點頭。

研夏退出房間。

夙重華牽了十一孃的手坐在美人榻上,“你先別急,我讓人先去打探一下他們關在哪裡,要動手救人,咱們也要知道確切的關押地點,否則,貿然前去,只會打草驚蛇。”

十一娘朝他一笑,窩入他的懷裡,“我爹自那兩次吐血事件之後,虧了身子,一直總也補不好,我娘慣是個愛操心的,弟妹年歲又小,外公外婆和三姨的公婆也上了年紀,大姨和舅母他們又是沒經過大事兒的,我好擔心!”

夙重華拍了拍她的後背,下巴緩緩蹭着懷中女子的發頂,輕嘆一聲,“慕家把人留下,多半是針對你和莫三姨夫,在沒找你們之前,斷不會爲難他們!放寬心……”

十一娘在夙重華懷中挪了個舒服的姿勢,頭悶在夙重華懷裡,半響,輕輕嗯了一聲。

半響,研夏敲門進來,“姑娘,做了幾個小菜,你和三爺是想喝粥還是……”

“我要吃饅頭。”十一娘從夙重華懷裡擡起頭,一雙眼睛微微發紅,夙重華朝研夏看了一眼,研夏瞭然,先放下了托盤上的菜,又去廚房,不多會兒,端了兩碗粥並幾個饅頭過來。

雲州的主食素以米飯爲主,吃饅頭在老百姓看來是奢侈的,頂多是哪家的孩子生病了,擀個麪條湯給孩子喝。

十一娘獨愛羅氏蒸的饅頭,揉的力道均勻,出來的饅頭從上面可以一片一片一層一層的揭着吃,她記得剛醒來那會兒,李嬸送了一點白麪來,羅氏偷偷在做飯的鍋裡給她蒸了兩個饅頭,她分給家裡人,誰也不接,連三四歲的小十二都眨着大眼睛說,“十一姐吃,小十二不吃。”

那饅頭不只是簡單的一個饅頭,是一家人對她滿滿的愛!

她能熬過那段瀕臨死亡的日子,支撐她的有饅頭的功勞,讓她不捨得死去的是家人的不離不棄!

研夏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留二人獨處。

夙重華夾了筷子十一娘最愛吃的菜放到她面前的碗裡,又遞了塊饅頭過去,“先吃飯,你就算想去救人也得等青兒回來,等打探清楚夏叔羅嬸他們具體關在什麼地方。”

“嗯。”十一娘接了夙重華遞過來的饅頭,埋頭吃飯。

飯後,夙重華徑直去安排人手,十一娘坐在院子的大樹下乘涼,看着滿是繁星的天空,緩緩閉上了言。

研夏拿了毯子小心翼翼的幫十一娘蓋在身上,卻是剛碰到十一娘,十一孃家卻睜開了眼睛,研夏笑,“姑娘,夜裡涼,三爺和青兒不定什麼時候回來,要不你先回屋歇着,我來等他們。”

十一娘搖了搖頭,“不用,我在這裡就行了,你去歇着吧,明日說不得還有事要你出門。”

研夏猶豫了下,十一娘又道,“去吧,我少睡一點沒關係,你若是明日不精神,壞了事可就不好了。”

研夏聞言,忙給十一娘蓋好毛毯,“那我先去休息,姑娘,你也早點休息。”

十一娘扯了扯嘴角,研夏略垂眼眸,道,“姑娘放心,老爺太太和幾位姑娘少爺是吉人自有天相,絕對不會有事的!”

十一娘緩緩閉上了眼,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研夏欲言又止,蹙緊了眉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轉身回了房間。

六個顏色往前湊了湊,互相來回看,到底沒一個人敢上前,又被綠芒推着各自回了屋。

一個時辰後,夙重華回來,看到十一娘安靜的躺在樹下的模樣,臉上不由溢出笑容,快步走過去,剛蹲下身,十一娘便睜開了眼睛。

“你回來了。”

夙重華嗯了聲,“我找了人去落星湖打探消息,最快後天就有消息了。”

十一娘笑了笑,環顧四周,“青兒還沒回來嗎?”

夙重華擡頭看了看天,笑着道,“回來了。”

十一娘順着他的視線看上去,只見半空中一道灰撲撲的暗影朝二人俯衝而下,十一娘輕笑一聲,“青兒。”

似覺得自己嚇唬人的打算被看穿了,海東青頗無趣的低叫一聲,落在兩人頭頂的樹上,擡腳扒拉了兩下,掉下一根銅管。

十一娘與夙重華相視而笑,夙重華走過去撿起銅管,撥了裡面的信遞給十一娘,十一娘忙坐起身,接了信來看,片刻,將信遞給夙重華,“黑煞那邊說他會把能用的人手都準備好,也通知了在落星湖的人去打探消息。”

夙重華掃了一遍內容,點頭,“那我讓我這邊的人跟風月門的人配合一下,儘快找出夏叔和羅嬸的被關押地點。”

十一娘點了點頭。

夙重華起身要走,未走兩步,側眸對十一娘道,“莫三姨夫那邊還是暫時不要去信了,等咱們摸清情況能救了人最好,若是咱們也不行,再通知莫三姨夫也不遲。十一娘,你以爲呢?”

十一娘朝她笑了笑,“聽你的。”

夙重華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我去去就回,你先去睡吧。”

十一娘伸手拉住他,“還有件事,宋泱在京城的消息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宋顏,宋夫人這些年爲了找她,眼睛都哭瞎了……”

“你與宋泱見面時,宋泱可說過不許把她的行蹤透露給宋家人的話?”夙重華略一思忖,問道。

十一娘搖頭。

夙重華笑了,“行了,這件事我幫你處理,你別管了,先安心去睡覺吧,等打探到地方,有你忙的。”

親暱的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親罷,才發覺場地太過寬闊,斜對面,研夏正瞪着一雙大眼睛溜溜的看着他們。

夙重華不由微紅了臉,輕咳一聲,起身出了後院。

見人走遠,研夏噔噔跑出來,掀了毛毯,“姑娘,我扶你回屋休息。”

十一娘看了她一眼,笑罵,“我哪裡有那麼虛弱。”

研夏不吭聲的笑。

十一娘果然不再管宋泱的事,夙重華第二日告訴她,他已寫了信去江淮,告知宋顏宋泱的狀況,如何做由宋家人決定。

十一娘聽後默然點頭。

這一日,落星湖無消息傳來。

日升日落,又是一日。

第三日,十一娘有些坐立不安,幾次到粹華院外去看究竟,均無結果。

午時左右,夙重耀的院子傳來動靜,研夏使了六個顏色去打探消息,那顏色回來臉色都有些發白,“大、大少爺從牀上栽下來,崴了脖子,又昏迷不醒了……”

又哆哆嗦嗦道,“侯爺去請了陳御醫,陳御醫說頭無能爲力,要侯爺要麼去尋現在給皇上和芳嬪看病的莫大夫,要麼就瞪着給大少爺……”

她吞了吞口水,聲若蚊蠅道,“要麼就等着給大少爺……收屍。”

綠芒瞪大了眼睛,“什麼?”

那顏色咧了咧嘴,一臉後怕的樣子,“綠芒姐,我在外間偷偷瞅了一眼,大少爺那張臉……好可怕……”

怕是被夙重耀的死人臉模樣嚇着了吧?

十一娘看了那顏色一眼,研夏在旁聰慧的問道,“大少爺好好的在牀上養傷,怎麼會從牀上摔下來的?”

那顏色吞口水的幅度就更大了,“聽說當時是夫人來看過大少爺,然後大少奶奶伺候大少爺吃飯……”

一羣人在顏色小姐的敘述中還原當時的情景。

“相公,你可要快些好起來,咱們這個家全靠你了。”大少奶奶一邊喂大少爺吃飯,一邊拿了帕子擦大少爺脣邊的飯粒。

夙重耀本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人,聽她這話,眉毛就豎了起來,“是不是老二他們欺負孩子們了?”

大少奶奶自然擺手,“不是,二叔他……”

想起公婆的叮囑,大少奶奶頓了頓,才道,“二叔沒有欺負我和孩子。”

看她那個猶猶豫豫的表情,夙重耀哪裡會信,一把抓了她的手,“你給我說實話,老二是不是趁我在病牀上在爹面前討巧,想跟我搶忠勤候?”

“相公,你抓疼我了……”大少奶奶哪裡敢說,只想到夙重榮的慘狀,就不由打冷戰,“二叔沒有在公公面前賣好,是真的!”

“真的?”夙重耀擰眉瞪着大少奶奶,滿臉猜疑,飯也不吃了,將碗一推,靠在牀頭,指揮大少奶奶,“你去,把老二給我叫來,我要當面跟他說道說道!我受個傷而已,他就蹬鼻子上臉欺負起我家裡人了,我還沒死呢!”

“相公,你這是要幹什麼?”大少奶奶忙勸,“二叔最近待我們很好,前兒個還來看你,說讓你好好養病……”

“崩廢話,去把人給我叫過來!”夙重耀不耐,瞪着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不去。

夙重耀氣急,一巴掌把大少奶奶從牀邊打滾落地,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嚇的不敢吭聲。

夙重耀就端了牀頭的碗去砸人,“把老二給老子叫過來!老子還沒死呢,他這會兒就想跟老子搶侯府,他還嫩了點兒……”

“夠了!”夙扶雨大踏步走進來,揮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大少奶奶跪在地上,捂着臉無聲哭泣。

夙扶雨嫌惡的看了大少奶奶一眼,“你出去,我有話跟老大說。”

大少奶奶忙拎着裙子站起身,“兒媳告退。”

大少奶奶還未完全退出房間,就聽夙扶雨聲音陰冷的笑,“你想當忠勤候?就憑你的腦子還想當侯爺?你在做夢……”

“爹!我是你的嫡長子!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該我繼承忠勤候府!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您是覺得我沒老二聰明,要捧他上位把我踩在腳底下不成?我還沒跟他算賬!我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人他一眨眼就給我折去一百多號人!兒子今兒個把話撂這兒,老二想當忠勤候,除非我死!”夙重耀學夙扶雨,陰冷的笑,雙眸裡甚至帶着點點血腥之氣。

夙扶雨擡手就扶住了額頭,踉蹌兩步,看着大兒子呵呵冷笑,夙重耀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不由蹙了眉頭,“爹,您笑什麼?”

“我笑你自不量力!”夙扶雨冷聲道。

夙重耀臉色一變,就要發火,卻被夙扶雨接下來的一句話驚的忘記了呼吸。

“耀兒,你弟弟沒了,你妹妹也死了,咱們家就剩你一個了,沒人會跟你搶,也沒人會跟你爭,可前提是,這個忠勤候府得在下一個皇帝上位時能保得住!”

好半響,夙重耀就那麼呆呆的看着夙扶雨,直看的眼睛酸澀抽筋,才眨了眼問,“爹,你說什麼?誰沒了?誰死了?”

夙扶雨瞪着一亮不敢置信的大兒子,眼眶一熱,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聲音也有着從未有過的顫抖,“你弟弟去截殺夙重華,被他殺死在十里琅環洞前!五皇子去請旨賜婚,惹怒了皇上,皇上賜了毒酒、白綾和匕首給你妹妹,他們兩個如今都去了!”

“不可能!”夙重耀的聲音猛然提高,雙眸赤紅着瞪着夙扶雨,“老二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被夙重華那個小雜種殺了?我那一百多號人呢?都死哪裡去了?他們都是我訓練死士一樣訓練出來的人,怎麼可能讓夙重華把老二給殺了?!爹,你一直都覺得五皇子太軟弱,不想把妹妹嫁給他,他沒得到您的允許怎麼敢去向皇上求婚?又怎麼有膽子讓皇上動怒要了妹妹的命?!爹,你騙我!我不相信!我一個字都不信!”

夙扶雨慘然一笑,“你弟弟是帶了一百多號人去,可你也別忘了,十里琅環洞的機關是我們一起佈置的,裡面有多兇險你也有數。夙重華不知從哪裡知道了十里琅環洞的存在,知道我與北周呼延魯的來往信件在裡面,就偷摸着去闖十里琅環洞,被咱們的人發現,這活以前是屬於你的,可你大病在牀,你弟弟便攬在了自己身上,預備將夙重華殺死在十里琅環洞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可誰知,夙重華的武功深不可測,你的那些人一半栽在他手上,一半栽在那些機關上,你弟弟似是初時被砍斷了一隻手,逃到了十里琅環洞外,卻不想還是沒能逃過一死!”

夙扶雨痛心的揪住胸口的衣裳,那麼要強的一個人竟當着兒子的面低聲的哭了起來,邊哭邊道,“夙重華拿走了書信,爹擔心會危及咱們一家,就想借聯姻保住一家人的命,誰知,皇上把五皇子關在宮裡,二話不說就賜了你妹妹一死!耀兒,咱們家完了……”

夙重耀搖頭,“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老二一心想跟我爭個高低,一心想從我手裡搶這個侯府,他怎麼會死?!妹妹是無辜的,皇上怎麼可以牽連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其實,看到夙扶雨落淚的那一刻,他就相信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只有他說的都是真的,只有老二和妹妹都是真死了,他纔會這樣傷心難過。

老二是他們家的智囊團,妹妹是他們家唯一的後路,如今,他們兩個都死了,那他們這些活着的人怎麼辦?

怎麼擺脫眼前的困局?

夙重耀伸手要去抓夙扶雨,神色慌亂,“爹,那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

話未說完,摁在牀沿的手撐身子的手卻突然一滑,一聲驚呼出聲,人已從牀上翻了下去,偏身上的薄被捲住了下半身,只有上半身掉了下來,整個人以詭異的頭朝地,脖子呈九十度角的模樣昏了過去。

夙扶雨大驚失色,忙上去扶起夙重耀,“耀兒?耀兒!來人,快請大夫,快請大夫!”

大少奶奶本就在外面候着,聽到夙扶雨變了腔調的聲音,只道不好,推開門就衝了進去,待看到臉色慘白無血色,偏嘴角還吐着血的夙重耀,嚇的臉也跟着白了,“公公,相、相公他怎麼了?”

夙扶雨回頭就吼,“讓你去請大夫,還不快去!”

大少奶奶胡亂應了一聲,扭頭就朝外跑,險些與進來的哈哈大管事撞個正着,伺候在外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覷,被大少奶奶吩咐了一通跑,整個院子瞬間亂了套。

大夫來只說他無能爲力。

陳御醫來也是這四個字。

最後,很中肯的給了夙扶雨一個建議,“侯爺還是儘快去請莫殤大夫來替大少爺看看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夙扶雨連聲謝了,囑咐忠勤候夫人看好兒子,又讓哈哈準備了禮物親自去了莫殤住的地方,卻被告知換了地方,他輾轉打聽,好容易尋上門,莫殤卻連見也不見,直接回絕了。

夙扶雨忍着氣,求在院子外,說盡好話,卻說的口乾舌燥都沒能打動莫殤,一時氣的甩袖回了忠勤候府。

可見到臉色灰白的兒子,他又後悔自己不應該意氣用事,將禮物翻倍,又帶了一小匣銀票,決定無論如何也得把人請來,保住兒子的命!

忠勤候夫人一定要跟着,夙扶雨想着到時候他抹不開臉哭求,自家夫人倒是可以,便點頭允了。

這次,莫殤倒是見了二人,卻只坐在上座,一不奉茶,二不行禮,三不說話,只把二人白白的晾在那兒。

忠勤候夫人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就要發火,被夙扶雨摁住。

夙扶雨道,“莫大夫,我們是帶了十二萬分的誠意來請您替小兒看病的,這裡是一點心意,還累您走一趟,救救小兒。”

夙扶雨將一匣子銀票放到莫殤面前,還笑着打開了匣子,往前推了推。

莫殤抿脣而笑,“侯爺覺得我缺這點銀子?”

夙扶雨心下一沉,只覺不好。

果然,莫殤嘲諷一笑,站起身,擡腳就往門外走,“送客!”

“姓莫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來請你是你的榮幸,你以爲你是誰?一個沒有官位在身的小大夫……”忠勤候夫人快步走到門口,攔住莫殤的去路,大聲叫囂道。

莫殤一笑,“候夫人說的對,我名不經轉實在擔不得侯爺和候夫人親自來請,二位還是請回吧!”

說罷,推開忠勤候夫人徑直走了出去。

忠勤候夫人大怒,“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

莫殤停下腳步

“住手!”

兩個身着禁衛軍服的侍衛走了出來,躬身道,“夙侯爺,夙夫人,我等奉命保護莫大夫,還請二位不要讓我們爲難。”

卻是皇上指派來的人。

忠勤候夫人瞬間捂住了嘴,一臉絕望的看着重新擡腳欲走的莫殤,夙扶雨忙朝她使了個眼色,忠勤候夫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再顧不得什麼臉面、威嚴,“莫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兒子吧!您不救他,他就活不成了啊!我求您!我給您磕頭!”

說着,膝行幾步往莫殤身邊去,兩個侍衛忙退到一邊,面面相覷。

忠勤候夫人以爲她這樣低聲下氣了,莫殤總該會答應了,可她擡頭去看,只覺眼前的男子一雙劍眉很是冰冷,一雙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在看一個笑話一樣。

“夫人快請起吧,我一個江湖郎中,可不敢當候夫人的大禮。”

人卻是站在原地不動。

夙扶雨蹙眉再朝忠勤候夫人使眼色,忠勤候夫人一張臉不知是氣的還是羞臊的,煞白一片,卻是咬着牙磕了下去。

頭快觸到地面時,一雙手扶住了她。

正是莫殤。

忠勤候夫人眼中的淚水嘩啦啦的落下,“莫大夫,您終於答應救我兒子……”

“候夫人誤會了。”莫殤淡笑道,“我扶您起來是想跟二位說一件事,這件事關乎着我爲什麼不出手救夙家大少爺。”

夙扶雨神色一凜,上前扶起忠勤候夫人,“莫大夫,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與我家夫人並不認得莫大夫,若不是爲着犬子,也定不敢打擾,您這是……”

莫殤淡淡一笑,“夙侯爺或許不認識莫殤,但有個人你們一定認識。”

“願聞其詳。”夙扶雨正了神色道。

莫殤看着夙扶雨,直看到他眼底,一字一句道,“夙侯爺可知夙大將軍身邊有一個大夫,姓薛,名若飛,字子仲。”

夙扶雨驀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不才,我正是薛子仲之子薛奕!”莫殤臉色溫和,笑的風輕雲淡,看到夙扶雨瞬間變了臉色的臉,心裡一陣痛快,偏還湊上去道,“夙侯爺,您可還要我去給你兒子看病?”

還不待夙扶雨出聲,忠勤候夫人已尖着嗓子道,“你不是和你弟弟一起被燒死了嗎?”

“夫人,你大概沒仔細看過被燒死的人的屍體吧?”莫殤眸子冷然,脣角勾着冷笑,“更何況,我當時因爲去郊外採藥,並不在府內!若不然,哪有今天這麼一出好戲!”

夙扶雨的臉色青白交錯,看向莫殤的眼神複雜且滿是恨意!

憑什麼,他的三個孩子兩死一傷,傷着的這個還不一定能活!

而夙扶風的兒子不但活的好好的還精通武功謀略,就連他身邊的一個下人的兒子都能成爲大安聞名的神醫!

他不服!

老天對他太不公平!

不公平!

莫殤挑眉而笑,目光挑釁,“夙侯爺,您可還要我去給你兒子看病?”

忠勤候夫人去晃夙扶雨,“侯爺,他與咱們家有仇,不能讓他幫耀兒看!不能!”

“嗯。”夙扶雨胡亂應了一聲,擡腳就往外走,忠勤候夫人追了兩步,轉身跑回去,把裝了銀票的匣子抱着,才叫着侯爺侯爺追出了門。

莫殤送二人到門口,在夙扶雨上馬車的時候,笑道,“夙侯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誰也別想逃!”

言罷,哈哈大笑,縱然他立刻轉身關了院門,縱然夙扶雨立刻命人趕車離開,那猖狂的笑聲還是如魔音一樣在夙扶雨耳中、腦海迴盪不已!

“啊!天要亡我!”夙扶雨大喝一聲,一拳砸在車底板上,車瞬間停頓了剎那,夏季的馬車內鋪的是涼蓆,夙扶雨這一圈將涼蓆砸了一個洞,斷裂的竹子有幾根扎入夙扶雨的手中,鮮血淋漓。

“侯爺!”忠勤候夫人驚呼一聲,忙伸手捧了夙扶雨的手去挑那些刺,又拿帕子包夙扶雨的手,帶着哭腔道,“侯爺,您何必如此,這都是命。”

夙扶雨一把抽掉自己的手,怒瞪着她,冷笑,“命?什麼是命?大哥一身武藝揚名立萬,我頭腦精明坐收金山銀山,憑什麼他封侯我什麼都不是?!我若認了命,哪裡有你我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風光無限?!”

忠勤候夫人低聲哭泣,“可是咱們的大兒子傷了,沒有大夫能治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咱們的二兒子死了,唯一的閨女被皇上賜死了!”

她伸手拉着夙扶雨的衣袖,哀哀慼戚的哭,“侯爺,如果榮華富貴要用兒女的命來換,我寧願不要!我只要我的耀兒,我的嫣兒,我的榮兒,都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着!侯爺……”

夙扶雨大罵,“沒出息的東西!”

眼眶卻也不受控制的紅了,“夫人……”

“侯爺!”

忠勤候夫人趴在夙扶雨的懷裡,大哭起來,聲音悽慘,聞着傷心。

……

霍嬤嬤小心關了門,與駱姨娘在裡間說話。

“什麼?大少爺不行了?”駱姨娘驚呼一聲,不敢相信的看着霍嬤嬤。

霍嬤嬤點頭,壓低了聲音小聲道,“老奴適才聽到幾個小丫頭在說大少爺院子裡的事兒,就偷偷支了一隻耳朵,聽說是知道了二少爺和二小姐都死了,太傷心從牀上跌下來扭到了脖子,咱們府裡的大夫和太醫院的陳御醫都說不行了,讓去請給皇上看病的那個什麼神醫。”

霍嬤嬤小心的朝外瞅了一眼,趴到駱姨娘耳邊道,“聽說,侯爺和夫人連去了兩趟都沒把人請過來,還說夫人回來的時候眼睛都哭腫了……”

“這意思……”駱姨娘瞪着眼睛,半響沒有眨,沒有焦距的看着霍嬤嬤,“嬤嬤,大少爺要是死了,咱們侯府是不是得好多年都沒人能做事了?大少爺的幾個孩子還小,就是要撐門庭也是十年二十年之後的事了!是不是?!”

她猛的抓住霍嬤嬤的胳膊,晃了晃。

霍嬤嬤點頭,嘆了一聲,“唉,誰能想到兩個月前還花團錦簇的忠勤侯府,突然就成這樣子了。”

駱姨娘驀然起身,在屋內急促的走着,嘴裡嘀嘀咕咕,“怎麼辦?怎麼辦?蘭兒的婚事怎麼辦?”

“姨娘,您怎麼了?”霍嬤嬤上前扶住駱姨娘。

駱姨娘一把抓了霍嬤嬤,“嬤嬤,你覺得把蘭兒嫁回駱家怎麼樣?我二哥的兒子少雲,雖沒有功名,但多少讀過兩年書,要不是我娘攔着,我二哥也是準備讓他下場考試的。若是蘭兒嫁過去,我再說服我娘讓少雲去參加科考,有了功名在身,他們夫妻的小日子是不是會越過越好?”

“姨娘,這不是您先前就與老奴商量過的嗎?怎麼這會兒又提及?”霍嬤嬤訝然道,“是不是三小姐……”

駱姨娘尷尬的笑了笑,“蘭兒死活不許我去說,非要嫁到豪門去,我……正想着法子尋機會再說服她……”

霍嬤嬤嘆了一口氣,“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您啊,把三小姐寵的過了頭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駱姨娘晃着霍嬤嬤的手,撒嬌一樣,“我只是心疼她,喜歡順着她的心意,誰知道竟然養成了她這樣說一不二的性子。嬤嬤,你幫我。”

“你啊……”霍嬤嬤長長嘆息,伸手摸了駱姨娘的頭,“你說,讓老奴幫你做什麼?”

“我去跟夫人說把蘭兒嫁回駱家之事,嬤嬤陪着我,去給我壯膽兒!”駱姨娘笑着道。

霍嬤嬤略沉思,重重喘了口氣,“成!與其讓三小姐嫁入高門過的不如意,還不如嫁回駱家也好有老太太照應着。”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又說了半響,一人喝了一杯茶,換了身衣裳直奔主院,卻被正怒火上翻的忠勤候夫人抓着狠發了一通火,“打!給我狠狠的教訓這小賤人,狐媚子!”

霍嬤嬤護着駱姨娘也被人連掐帶拽活遭了一回罪!

駱姨娘嬌美的一張臉被人生生畫了幾道長長的血絲,幾近破相。

霍嬤嬤一邊心疼一邊哭,“我的姨娘,都是老奴的錯,應該攔着您的!夫人剛在外面受了氣,咱們過去無異是自投羅網,自找苦吃!都是老奴的錯……”

“嬤嬤,不怪你!”駱姨娘卻吃吃的笑,“雖然吃點虧,可夫人心裡頭八成有了算計,這樣才能在我孃家提出娶蘭兒時,起上作用,這點傷與蘭兒一輩子的幸福比起來,不算什麼……”

“姨娘……”霍嬤嬤揉着眼睛,“但願三小姐能明白您的一片心……”

“姨娘,你看這花好看不……”夙月蘭被一羣丫鬟簇擁着走過來,笑着朝駱姨娘炫耀手中的花,卻在看到駱姨娘臉上的傷時,瞬間沉了臉,將花一把扔給身旁的丫鬟,拎起裙子快步走了過來,“姨娘,這是怎麼回事?你臉上的傷是哪個賤蹄子抓的?看我不剝了她的皮!”

“好蘭兒,姨娘沒事,姨娘沒事。”駱姨娘忙拉住女兒的手,朝周圍看了看,拉着女兒朝自己的院子走,一邊走一邊囑咐女兒,“你二哥二姐剛去世,你大哥還重傷在牀上養病,你這幾日不要出去逛花園了,免得夫人看到你不高興,尋藉口找你麻煩。你這幾日就跟姨娘乖乖學繡花……”

“姨娘,你的臉是那老婆娘讓人抓的,是不是?”夙月蘭頓住腳步,冷聲道。

駱姨娘忙去捂女兒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小聲點,隔牆有耳,小心被夫人的人聽見,到時候拉了你去……到時候娘可怎麼辦?!”

駱姨娘哭哭啼啼的抽泣。

夙月蘭不耐煩聽她哭,皺着眉頭道,“那姨娘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還在這站着幹什麼?趕緊去請大夫啊?”最後一句卻是對一旁站着抹眼淚的霍嬤嬤說的。

霍嬤嬤應着噯噯,拔腳掉頭朝另外一個方向走。

“娘沒事,一點小傷,不用請大夫。”駱姨娘忙拉住霍嬤嬤,對夙月蘭道,“你爹孃心情不好,你大哥那邊也離不了大夫,娘……姨娘那裡有雪肌膏,抹一點就好了。”

夙月蘭怒其不爭,看了駱姨娘幾眼,一把推開駱姨娘的手,“姨娘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回屋了,怪熱的,我回去泡個澡。”

話落,也不等駱姨娘回答,帶着自己的幾個丫鬟快步走了。

走出沒多遠,夙月蘭斜看了駱姨娘一眼,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丫鬟領命而去,不多會兒來回話,“說是姨娘想爲小姐爭取曹尚書家的親事,被夫人罵了一頓,又以家中剛辦過喪事,姨娘不懂禮數爲由讓人打了姨娘幾個耳光,那血色多半是那幾個賤蹄子故意用指甲刮的!”

夙月蘭怒火上涌,她好不容易說服生母爲她爭取好姻緣,那老太婆居然……

爲了自己的終身幸福,她少不得要找個助力了!

外婆家靠不上,能靠的自然是……

夙月蘭看向粹華院的方向。

------題外話------

上午十點半還有一個更新,親們不要漏掉喲。

126 分宗099 父子成仇(2)074 誰爲她心疼047 揚名(1)057 怒火(1)044 入京106 溫家女068 逼她低頭113 五叔的怒火!(萬更喲)095 詭異大房034 用心052 二房找茬153 駱家人,查無所獲050 銀子事件078 五娘偷竊055 回家057 番外慕青028 尋人無果058 怒火(2)034 用心090 辛苦勞作051 兩房心思032 乖張少年098 父子成仇(1)073 賭徒鬧事025 八娘受傷047 羅家外公126 萬更182 把人做了101 爲難104 三姨家事177 惡人磨185 婚變(2)078 五娘偷竊092 連環計,虐渣(2)052 故人171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2)012 五娘035 機智146 進京,受封097 欲加之罪120 暴發戶059 捉弄老太030 初試鋒芒190 大結局(上)052 二房找茬074 誰爲她心疼150 姐妹相見055 回家019頑強生命力137 驚變179 波瀾起090 辛苦勞作080 是不是傻(已修改)147 開戰086 自保之力181 聯姻之爭(2)043 豪賭150 姐妹相見056 扯不清楚102 三叔教侄175 罪有應得008 胡攪蠻纏086 自保之力090 她的錯049 老太沒臉103 拉攏老太055 回家097 欲加之罪144 你瘋了還是傻了089 薛燁的離開(2)018 自受091 連環計,虐渣(1)061 無奈007 鬧事060 半分不讓013 事端060 半分不讓056 扯不清楚177 惡人磨044 入京188 謝恩,發落(2)011 買人048 無名怒火090 她的錯105 有驚無險087 首戰告捷142 喜悅的淚水013 事端093 連環計,虐渣(3)153 駱家人,查無所獲042 下聘(萬更走起)001 一場大戲160 暗查(萬更到)004 三姨126 分宗001 分家(2w上架求首訂)085 顧子洲的用意088 薛燁的離開(1)
126 分宗099 父子成仇(2)074 誰爲她心疼047 揚名(1)057 怒火(1)044 入京106 溫家女068 逼她低頭113 五叔的怒火!(萬更喲)095 詭異大房034 用心052 二房找茬153 駱家人,查無所獲050 銀子事件078 五娘偷竊055 回家057 番外慕青028 尋人無果058 怒火(2)034 用心090 辛苦勞作051 兩房心思032 乖張少年098 父子成仇(1)073 賭徒鬧事025 八娘受傷047 羅家外公126 萬更182 把人做了101 爲難104 三姨家事177 惡人磨185 婚變(2)078 五娘偷竊092 連環計,虐渣(2)052 故人171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2)012 五娘035 機智146 進京,受封097 欲加之罪120 暴發戶059 捉弄老太030 初試鋒芒190 大結局(上)052 二房找茬074 誰爲她心疼150 姐妹相見055 回家019頑強生命力137 驚變179 波瀾起090 辛苦勞作080 是不是傻(已修改)147 開戰086 自保之力181 聯姻之爭(2)043 豪賭150 姐妹相見056 扯不清楚102 三叔教侄175 罪有應得008 胡攪蠻纏086 自保之力090 她的錯049 老太沒臉103 拉攏老太055 回家097 欲加之罪144 你瘋了還是傻了089 薛燁的離開(2)018 自受091 連環計,虐渣(1)061 無奈007 鬧事060 半分不讓013 事端060 半分不讓056 扯不清楚177 惡人磨044 入京188 謝恩,發落(2)011 買人048 無名怒火090 她的錯105 有驚無險087 首戰告捷142 喜悅的淚水013 事端093 連環計,虐渣(3)153 駱家人,查無所獲042 下聘(萬更走起)001 一場大戲160 暗查(萬更到)004 三姨126 分宗001 分家(2w上架求首訂)085 顧子洲的用意088 薛燁的離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