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夜纏綿,夙思嫣累到精疲力盡昏睡過去,五皇子起身用了那水幫二人擦拭乾淨,又喚人進來重新收拾了牀鋪,收起那元帕鎖在箱子裡放好,才退了出去。
五皇子摟着夙思嫣重新躺回牀上,滿足的喟嘆一聲,在她額間輕輕印下一吻,夙思嫣在他懷中扭了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沉沉睡去。
五皇子一笑,目光裡滿是柔情繾綣。
翌日,兩人要前往宮中謝恩。
夙思嫣換下了南詔的服飾,以一身按品級行裝的王妃服飾進宮,五皇子的一雙眼從她開始梳妝就不願意錯眼,夙思嫣瞪了幾回後仍不見他悔改,又被青衣憋着笑梳妝,幾個伺候的丫鬟皆數低頭含笑,羞臊的臉皮都紅了。
那人尤不覺得害臊,還信步走過來捏了眉筆要與她畫眉……
好容易收拾好,坐上去皇宮的馬車,天已是大亮。
“都怪你!”夙思嫣似嗔似怒的瞪着某人,“昨晚明明說好要早些進宮給父皇、母妃請安的。”
五皇子噙笑幫她扶了頭上厚重的冠,“母妃會體諒咱們的……我昨晚可是弄疼你了?”
“你……”夙思嫣的臉悠地紅了,偏眼前的人一直拿含情脈脈的眼神瞧着自己,似怎麼也瞧不夠似的,害她的腦子空白白的,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五皇子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大手撫在她的後背上,“我只覺得這美好的像是一場夢,你真的嫁我成了妻……”
“喬哥哥……”夙思嫣仰頭看着他光潔的下巴,纖白的手緩緩撫上男子的臉頰,輕輕摩挲着,“我終於嫁給你了,真好。”
美人一笑傾城,心愛之人一笑傾心。
五皇子低垂了眸子,眸中全是懷中女子的嬌俏笑顏,思之如狂,念之成觴,如今,卻真實的讓他心底陡生澎湃之感,胸膛某深處鼓盪蕩的,滿滿的……
他忍不住喟嘆一聲,將懷中的女子摟的緊了緊,笑看隨車的行動輕輕擺動的車簾上繡着的大紅龍鳳承祥,輕喃,“真好!”
一個時辰後,馬車駛入宮門,太陽已升起,約莫到了晨時。
早有兩宮的大太監與姑姑等在三道門上,見了宣王府的馬車,迎上來請安,“皇上有旨,他會在芳齡閣接見五皇子與五王妃,五皇子與五王妃可先去拜謝皇后娘娘,再去芳齡閣。”
五皇子與夙思嫣互視一眼,接了口諭,先去了皇后娘娘的宮殿,皇后娘娘不過是個早被架空的,自不敢爲難五皇子與夙思嫣,只笑着說了幾句討喜的話,就讓人拿了幾件東西賞賜了,送二人出去。
兩人走出很遠,皇后娘娘還站在門口笑看着他們,夙思嫣有些同情,既使得了那至高無上的稱號又如何?沒有心愛之人共進退,也不過是紅顏熬枯骨,青絲葬流年罷了。
五皇子瞧出她眼底的落寞,知她心中所想,便笑着牽了她的手道,“皇后娘娘是個聰明的人,知道什麼是自己能要的,什麼是自己要不起的,父皇與她已給了最好的。”
夙思嫣擡眸朝他笑了笑,“我都明白,不過是……”
她看了前面帶來的宮人一眼,收住話頭,朝五皇子輕輕嘆息。
若說順平帝這一生,有兩個女人對他影響頗深,一個是生他養他護他登上大寶的慕太妃;一個是思他敬他愛他無怨無悔的慕氏。
一個是他的生母,卻被他逼的連太后之尊都不要,老死宮中,母子不相認;
一個是他心愛之人,自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卻被他冷落在後宮,鬱郁而亡,連最後一面都不得見。
這兩人都是玲瓏心腸,卻因生在慕家,被順平帝愛着防備着算計着,寧願娶一個市井小官的女兒做皇后,都不願給心愛之人一個名份!
五皇子輕笑,粗糲的手指摩挲着掌中的柔荑,眸子裡滿是柔情,“我不是父皇,你也不是慕家姨母,我勢必要守着你一輩子過的。”
說罷,拿起夙思嫣的手飛快的啄了一口。
夙思嫣瞪大了眼睛,險些驚呼出聲,這人……怎麼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到處都有人的眼睛,他也不怕被人瞧見丟了他的臉面?!
夙思嫣掙了掙,想甩了男人的牽制,卻不想男人朝她挑了挑眉,手握的更緊了!
偏她還不敢太大動作,怕被身前帶路和身後跟隨的宮人、宮女看見笑話五皇子不規矩,只好嘟嘴瞪他。
五皇子笑着捏了捏她的手,鬆了開。
夙思嫣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五皇子看着,就笑了。
未到芳齡閣,便遠遠瞧見芳齡閣門前站了一羣太監宮女,打頭的就是順平帝身邊的連生與芳嬪身邊的宛如。
瞧見二人遠遠走來,兩人笑着說了幾句,一個反身進了芳齡閣,一個往他們這邊走着迎過來。
“五殿下與五王妃可算來了,皇上與芳嬪娘娘已等了半個時辰,就要奴才去催上一催呢……”連生笑着恭喜,五皇子忙扶了他,笑道,“公公多禮了。”
連生呵呵的笑,看向五皇子與夙思嫣的目光很是溫和,“五殿下請,五王妃請。”
芳齡閣的宮門前一衆人,紛紛磕頭,“五殿下大喜……五王妃大喜……”
五皇子與夙思嫣相視一笑,夙思嫣緩緩擡了手擺了一下,脆生道,“賞!”
身後跟着的宮女立刻端着托盤上前,將裡面擺放整齊的銀錁子分發給衆人,五皇子與夙思嫣走入芳齡閣,身後響起太監、宮女的謝恩聲,“謝五殿下、五王妃賞!”
兩人笑了笑。
這邊,宛如已立在芳齡閣的正殿前,盈盈福身,“五殿下、五王妃大喜,皇上和娘娘正在殿中,請隨奴婢來。”
“有勞宛如姑姑。”夙思嫣笑着點頭。
宛如笑的和煦,帶路進了正殿,稟道,“啓稟皇上、娘娘,五殿下與五王妃到了。”
殿內就傳出女子溫柔的笑聲,與男子低沉的說話聲,“讓他們進來。”
宛如側身,“五殿下,五王妃,請。”
五皇子與夙思嫣對視一眼,齊步進了正殿。
正中,順平帝一襲家常龍袍隨意而坐,芳嬪則着了一襲喜慶的米分緞宮裳,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
有宮女在下首放了跪墊,五皇子與夙思嫣雙雙上前,跪地磕頭謝恩。
順平帝擺手,“行了,起吧。”
宛如上前攙了夙思嫣起身,五皇子跟着起身。
順平帝囑咐了幾句,既成家以後就是大人,再不可意氣用事,凡事多用心……之類的話,雖沒有明說,但留在殿內的都是各自信得過的人,順平帝的言外之意大都聽懂了。
宛如興奮的臉頰都漲紅了,看着五皇子不停的笑,眼角的細紋都明晰起來,大赤赤的不加掩飾。
順平帝斜過去一眼,宛如忙垂了頭。
順平帝輕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芳嬪跟着起身,順平帝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朕不耐煩說這些廢話,你好生囑咐他們一番,留下用頓午飯,到時再使人去喊朕。”
芳嬪應是,送了順平帝出了芳齡閣,再回來,笑着去讓宛如端錦杌,自己扶了夙思嫣的手坐回主位,拉着夙思嫣坐在自己身邊,五皇子則得了宛如搬來的那個錦杌,坐在了下首。
“母妃……”夙思嫣起身,拎裙跪下,芳嬪往去扶,夙思嫣卻已磕下頭去,“阿依秋多謝母妃憐憫之心,多謝母妃成全之意……”
芳嬪知她說的意思,嘆了一聲,抓住她的手拉她起來,拍着道,“傻孩子,你們有多登對,母妃怎會不知?人活這一輩子,還能圖點兒什麼?母妃都知道,都知道……”
夙思嫣就紅了眼圈,說不出的感激感動,這些話,她生身爹孃都未與她說過,或者從來都未替她考慮過,他們眼中的她,是一顆再好下不過的棋子……
夙思嫣止不住心中的酸澀,委委屈屈的喚了聲,“母妃……”
芳嬪就嘆了一聲,將她摟入懷中,哄孩子一般拍着她的後背,“阿依秋乖,以後母妃疼,喬兒要是欺負你,母妃替你教訓他!”
夙思嫣破涕爲笑,不依的叫着,“母妃。”
似小女兒撒嬌的模樣。
芳嬪就慈愛的笑。
宛如也低頭抿着脣笑。
五皇子哭笑不得,眸中卻帶着笑意湊趣,“母妃,有您撐腰,兒子可不敢了。”
芳嬪哈哈大笑,夙思嫣嬌嗔的斜了五皇子一眼,如水的眸子裡滿是情義,芳嬪瞧見,就把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輕輕拍了拍,“以後的路要靠你們自己走,且行且……彼此珍重。”
五皇子就正了神色,將夙思嫣的手緊緊握住,朝芳嬪點頭,“母妃放心,我一定會的。”
說着,目光溫柔的看向夙思嫣,夙思嫣回一深情款款的笑容,芳嬪看着心裡止不住的滿意,與一旁的宛如輕輕點頭。
宛如笑着福身退出去,不一會兒,身後跟着兩個端托盤的宮女笑盈盈走進來,福了身道,“皇上與娘娘一早備下的賞賜,皇上的是兩對玉如意,娘娘給五殿下和五王妃準備的是兩條鑲玉的繡紋玉帶與兩套宮裳,玉帶是給五殿下的,宮裳是給五王妃娘娘的,都是按照王妃娘娘的尺寸,由娘娘一針一線親手縫製的。”
“母妃……”夙思嫣激動的站起身來,芳嬪什麼樣的身份,竟親自動手與自己做衣裳?!夙思嫣的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她這個婆婆是拿她當女兒一樣疼了!
芳嬪就笑着去拉她坐下,“我左右閒着無事,也來練練手,你不嫌棄我手笨做的不合你心意就好。”
“不嫌棄!不嫌棄!不嫌棄!”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夙思嫣紅着眼笑的很是開心、幸福,坐在芳嬪身邊,雙手就抱住了芳嬪的胳膊,輕輕蹭了蹭,“多謝母妃!”
“哈哈,好,不嫌棄就好……”芳嬪笑着摸了摸夙思嫣的頭。
五皇子眼見兩人母女倆好的模樣,在一旁滿目柔情,笑着湊趣道,“母妃,別人都是向着兒子,您怎麼有了兒媳婦,兒子就撇在一邊了,這差別待遇……您讓宛如姑姑評評理,您給兒媳婦做了兩套衣裳,親兒子才得了兩條玉帶……”
很是委屈的模樣,垂頭喪氣的。
夙思嫣有些不好意思,芳嬪就笑着指了五皇子罵,“小孽障,爲孃的小時候少與你做衣裳了,我纔對兒媳婦好一些,你就來吃醋,也不害臊!該打!宛如,替我教訓教訓這小子,也好叫他知道,以後要對兒媳婦好一些,敢有欺負的,我可不依!”
宛如笑着應景,“五殿下,還不快認錯,說你以後再不敢亂吃醋了……”
說罷,就扭了頭過去,偷偷的笑。
五皇子露出瞠目的模樣,芳嬪指着他哈哈大笑,夙思嫣紅着臉抿了脣笑。
……
沒兩日,邊關傳來捷報。
夙重華用兵詭道,三戰三勝,重傷呼延廷,北周大軍節節敗退;殺死北齊率軍統帥,北齊沒了統帥,退回北齊。
呼延廷再用詭計,卻因不能親自到場督陣被夙重華看出破綻,用了一招瞞天過海騙過了北周大軍,主力直入北周大營,再次生擒呼延魯父子二人!
順平帝大喜,立刻下旨讓夙重華派人押兩人進京,讓他務必將北周、北齊大軍徹底趕出大安,若有再來者,定斬不赦!
聖旨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邊關。
這一仗,幾家歡樂幾家愁。
高興的自然是元大人與搭上了五皇子線的二皇子的私人武裝。
三皇子與六皇子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的!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爲夙重華是五皇子的人,五皇子本就在軍中有些威望,如今夙重華又立此奇功,他們能高興的起來?纔怪!
他們卻不知,讓他們不高興的事以後更多,這個只是開始。
沒幾日,有人舉報夙扶雨的大兒子夙重耀打着爲皇上效忠的名頭在外肆意斂財,僅珍藏的古玩、字畫、黃金、白銀就藏了足足一個山洞!
順平帝大怒,立刻派人前往查看,又宣了夙扶雨與夙重耀進宮問話。
夙重耀是被擡進宮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夙扶雨只跪在大殿上,一聲不吭。
沒多久,奉命去查看的禁衛軍歸來,稟告道,“此洞名爲十里琅環洞,其奢靡程度令人髮指,裡面所放之物更皆是世間珍稀之物,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順平帝大怒,“夙扶雨,你可對得起朕這麼多年對你的信任?!”
“皇上……”夙扶雨將要解釋什麼,那回話的禁衛軍又道,“皇上,微臣在洞內還發現一個匣子,裡面放了幾封書信,內容……更是令人不齒,還請皇上過目!”
夙扶雨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目光灼灼的看向那禁衛軍手中的匣子,一時如遭雷劈,僵立當場,那匣子……
分明是裝了他與呼延魯來往書信的匣子!
可那書信早被夙重華拿去,匣子也被他順手銷燬,又怎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怎麼會?
再看那禁衛軍有條不紊,絲毫沒有他通敵叛國咬牙切齒的憤怒模樣,似乎壓根就不知道那匣子裡是什麼東西……
夙扶雨突然明白,他是被人算計了。
算計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高高在上、穩坐龍椅的那個人。
他癱坐在地!
連生走下臺階,就要去接那匣子,夙扶雨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和膽識,撲過去奪過了匣子,一把抓起匣子內的信就往嘴裡塞,邊塞邊道,“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對皇上之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微臣這二十多年爲皇上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看在微臣這麼多年盡心伺候的份上,留我們夙家人一條命,不要趕盡殺絕!微臣情願將忠勤侯府拱手讓給夙重華,懇請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吶!”
順平帝大怒,“給朕卸了他的下巴,將信掏出來!”
“是,皇上!”禁衛軍應了一聲,上前一招制住欲逃跑的夙扶雨,擡手卸了他的下巴,將夙扶雨塞了滿嘴的信重新掏出,用袖子擦了乾淨,重新遞給連生。
連生淡淡的看了夙扶雨一眼,眸底如看一個死人,轉身捧着信回了順平帝身邊。
看着信上噁心的口水,順平帝擰了擰眉,冷冷瞪了夙扶雨一眼,“連生,你來念。”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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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端午,親們吃糉子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