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怎麼說的?
“十娘嫁的那個人……怎麼了?”羅氏不安的問道。
李氏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下,與羅氏道,“十娘嫁的那個人確實是縣太爺大姐家的兒子,也確實是曹家人,可是……”
李氏欲言又止,一張臉上滿是難以接受的糾結模樣。
羅氏就有些着急了,“她五嬸,可是啥……”
李氏張了張嘴,眸底漾滿同情憐憫,看向羅氏,“可是……那曹家孩子是個有病的!回門是被擡着進屋見岳父岳母的!”
“啊?!”羅氏不敢相信的瞪着李氏,好半響沒有回神,“怎麼會有病?說親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要擡着來回門了?”
李氏搖頭,“來相看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十孃的未婚夫婿,而是曹家府上一個管事的兒子!”
繼而憤怒道,“曹家那孩子得的是重病,娶十娘就是沖喜的!老宅那羣人個個都知道,就瞞着我們和十娘!都說虎毒不食子……夏承平跟趙氏簡直是狼心狗肺,不配爲人父母!可憐十娘……”
羅氏震驚的看着李氏,“你說他們……騙婚?!”
李氏苦笑,點頭。
羅氏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裡,“這事兒那邊的人都知道?”
“除了我們和十娘,怕也就只瞞了四郎一個。”李氏嘆氣,“今兒個見到曹家人,要不是四房攔着,四郎就打上去了。才幾天的功夫,十娘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一點精氣神兒都沒有了……見到我們不哭也不鬧,笑的那模樣,我看着就心酸……你說趙氏那心是怎麼長的?!”
“一羣瘋子!神經病!”半響,羅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破口大罵,“一羣黑了心肝的畜生!自己親生的也下的去手?!他們怎麼不下十八層地獄去!要活生生糟踐我們十娘……十娘那心性、人品,即使沒有夏承平那縣丞的名頭也有多少人踩着門檻來求娶的!他們、他們……”
羅氏氣的手都有些哆嗦。
李氏在一旁勸,“三嫂消消氣,這事咱們也沒想到,誰知道他們……”
“娘?娘……”門外,突然響起小十二的叫聲,緊接着,房門被推開,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進來,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看到李氏,乖巧的眯了眼睛,“小嬸嬸……”
李氏噯了一聲,笑着摸了摸小十二的腦袋,一邊給羅氏使眼色,羅氏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下心底的憤怒,扯了抹笑,問小十二,“睡醒了?”
小十二點頭,“娘,咱們什麼時候回家?我想靈兒姐姐和木姐姐了……”
“咱們……”羅氏一頓,本來說好等李氏從縣衙回來,他們就啓程回清水鎮的,可如今……
“等你爹回來,問問你爹。你八姐和十一姐呢?”羅氏敷衍了女兒一句,笑着問道。
小十二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搖着頭道,“不知道。”
羅氏笑了笑,“你先去穿衣服,一會兒娘幫你梳頭髮。”
小十二嗯嗯兩聲,噔噔跑回了隔壁房間。
羅氏看着女兒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臉難過,“早知道,我們應該過去親眼看看的。”又問李氏,“曹家那孩子……看着是什麼情形?”
“不好。”李氏直言道,“臉色蠟白,沒有一點血色,眼窩深陷,看上去就是病了很久的模樣,說一句話都要喘上三口氣,只怕是……”
只怕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羅氏聽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就突然一亮,看向李氏,“她嬸子,你說十娘要是還沒有跟他圓房的話,把這門親給退了……”
她眸中的亮光在李氏的搖頭中暗淡下來,“怎麼?”
“已經圓過房了。”李氏臉色難看,咬着牙道,“說是曹家人給兒子下了藥,連着兩晚上……想讓十娘懷個孩子……”
羅氏的臉瞬間大變,比李氏的還要難看!
“畜生!”
李氏只能嘆氣,她還沒有說趙氏那得意的模樣,一點不覺得把女兒推進了火坑,反而津津樂道,勸十娘,“你抓住機會,爭取生個兒子,你再讓你相公的爺爺拉扯你爹一把,你爹的官大了,再把你兩個哥哥提拔上來,你孃家有能耐了,給你撐着腰,你再憑着兒子……到時候整個曹家還不是你說了算!”
她當時聽着就想給趙氏一巴掌!
夏承和沒多會兒從外面回來,聽了李氏與羅氏的話,勃然大怒!拍了桌子決定親自上門問個究竟。可人還沒出客棧,就看到了紅着雙眼而來的四郎。
“四郎……”
“三叔,嗚嗚……”四郎蹲在地上,埋着頭哭的很用力,哭的接連打嗝咳嗽,聲音裡滿是無助,“十娘、十娘……”
“好孩子,三叔剛知道,走,我們去縣衙找你爹、娘……”夏承和扶起侄子,冷聲道,“三叔不會讓你爹孃他們毀了十娘……”
四郎卻不動,連連搖頭,“晚了,什麼都晚了……我早就知道,他們沒安好心!我特意跑去打聽……還是害了十娘……三叔,十娘怎麼辦……”
他捶地,泛着青筋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顫抖,“爲什麼要讓我們攤上這樣的爹孃!爲什麼……”
夏承和無奈的嘆氣,蹲下身輕輕拍着侄子的後背,“不怕,有三叔在,只要十娘不願意,三叔就算是搶,也會把十娘從曹家救出來!”
四郎搖頭,拼命的搖頭,“三叔的好意我和十娘心領了,我們……”
“四少爺!可算找到您了,老爺、夫人請您回去。”客棧外,突然想起兩個男子的聲音,說是請四少爺,卻是話聲未落,人已衝進來一人架着一支胳膊,要往外走。
四郎哈哈大笑,聲音卻透着幾分嘲諷,他奮力掙開兩人的鉗制,“給我放手!他們怕什麼?他們有什麼可怕的!三叔已經跟他們分宗了!想管也管不着他們!他們還怕什麼?放開我!”
“少爺,您別爲難小的,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兩人又用了幾分力氣擒住四郎,看手法就知道是練家子的。
夏承和就要上前怒喝二人,被四郎以眼神止住,“三叔、三嬸,五嬸,我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不要管我們兄妹的事了,你們回清水吧,以後都不要管這邊的事了!他們是毒蟲蛇蟻,離的越遠越好!”
“四郎!”羅氏心疼道,“你說的是什麼傻話?你爹孃是你爹孃,你跟十娘是你跟十娘,他們是他們!你們都是好孩子,你讓我們怎麼忍心看着你們……”
李氏對這個沒說過幾句話的侄子也多了幾分憐憫,攤上那樣一對父母,真是……
唉!
四郎淡淡一笑,聲音哽咽,“我知道,我們兄妹都知道,三叔、三嬸心疼我們,我們恨不得是三叔、三嬸的兒女纔好,可是……爹孃是沒有辦法選擇的……三叔、三嬸,你們回去吧,不要管我們的事了。”
他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聲音清楚些,“十娘跟我說,妹夫除了身體不好,對她……很好!她……珍惜那份好,如果能給曹家生個孩子,她就一輩子守着孩子過,如果不能生孩子,等妹夫大去,她就去曹家的家廟……”
到底沒忍住,說到最後,已然淚如雨下。
兩個家丁看着,別開了頭。
羅氏紅着眼罵,“狼心狗肺的畜生!”
“這是怎麼了?”
衆人正僵持着,八娘與十一娘拎着大包小包從外面進來,先看到四郎被兩個家丁簇擁着,就笑着跑過去問,“四郎,十娘回門了?她相公對她好不好?長的怎麼樣?好看……”
看到四郎臉上的的淚水,她愕然的住了口,“你、怎麼了?”
四郎搖頭,眼中的淚水卻越落越多。
八孃的目光落到四郎被兩個家丁緊抓的雙臂上,大喝道,“你們是誰?抓着四郎幹什麼?還不給姑奶奶鬆手!”她將手中的東西一扔,擡腳就往兩人身上踹,兩人一驚,拉着四郎就往後退。
八娘大叫一聲,“十一娘!”
十一娘在二人身後,身子一晃,點了二人穴道,八娘憤憤的瞪了二人一眼,把四郎拉出來,“出什麼事兒了?你哭什麼?他們爲什麼抓着你?說話!”
“四哥,是不是十姐出事了?”十一娘放下東西,問道。
“十娘?十娘怎麼了?”八娘瞪大了圓,旋即道,“是不是曹家?曹家有問題?他們騙婚?!”
四郎扯着嘴角朝八娘與十一娘笑了笑,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八娘急眼了,衝他吼,“他們真騙婚了?他丫的,看我不找他們算……”
“算了。”四郎拉住八娘,“十娘沒事,十娘很好,她夫家對她也好。”
八娘頓住擼袖子的手,狐疑的看他,“真的?”
四郎強扯着笑,點頭。
八娘鬆了一口氣,嗔瞪他,“那你哭什麼?嚇死我了……”
四郎笑了笑,站起身,對夏承和、羅氏道,“三叔、三嬸、五嬸,我先回去了。你們走,我……就不來送行了。你們……一路保重。”
他扭頭朝十一娘點頭,“十一娘,勞你解開他們的穴道,他們是我爹孃的人。”
十一娘看着他,看着他那雙紅腫的雙眼,直覺有事發生,又看了夏承和與羅氏二人,點了點頭,伸手解了兩人的穴道。
一家人目送四郎離去。
十一娘去了夏承和與羅氏的房間。
羅氏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與十一娘說了。
十一娘默然良久。
“難怪添妝那日,十娘各種不安,原來……”四郎的擔心是對的,夏承平與趙氏真的爲了名利金錢捨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十一娘,莫大夫不是神醫嗎?能不能讓他來給十孃的夫婿看一看?”
十一娘點頭,“我這就飛鴿傳書給他,讓他來蒼桐鎮一趟。這樣的話,咱們回清水鎮的日子恐怕要延後……”
夏承和擺手,“等莫大夫給曹姑爺看完病再說吧。左右店裡有你大伯、大伯孃跟範師傅他們夫妻張羅,出不了什麼事兒。”
羅氏在一旁附和點頭。
十一娘嗯了一聲,“那我去寫信。”
莫殤帶着阿狸花了十天的時間來到蒼桐鎮。
翌日,夏承和與羅氏帶着十一娘並莫殤、阿狸兩人去曹家拜訪。
得知來意,曹家人很是意外,卻沒有拒絕。
曹家老太爺看向莫殤時,眼中甚至有哀求之色,直言道,“我這個孫子看了許多大夫,吃了許多藥,身子卻一直不見好,勞煩大夫……大夫若能治好他的病,我們曹家定重重有……謝!”
莫殤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曹家老太爺也不覺得落了面子,依然笑着請幾人一道去了曹姑爺的住處。
十娘着了一件暗青色斜襟夏裳,藍色羅裙,迎在門口,見到衆人,躬身行了禮,陪着進了待客廳,吩咐丫鬟上茶。
羅氏就拉了她的手與自己坐在一處,心疼的嘆息,“你這孩子……”
十娘溫溫的笑,“三嬸,相公待我很好。”
不過數日,眉宇間已褪去少女的稚嫩,整個人有着不似這般年紀的成熟。
羅氏的眼圈有些紅,再好又如何,一個病入膏肓的相公,他若去了,十娘在這個家要怎麼活?
十娘只是笑。
莫殤看了曹家少爺的病,留了曹家老太爺一個人說話。
等曹家老太爺出來,儘管他已用力掩飾,衆人還是從他面上看出了端倪。
回來的路上,衆人皆沉默。
到了客棧,關了房門,不等夏承和與羅氏開口問,莫殤已道,“曹家少爺不是得了什麼重病,是被人下了毒!看情況已有些年份,若是早兩年發現,或許還有救,如今……”他搖了搖頭,“毒入骨髓,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羅氏倒抽一口冷氣,“那、那……”
“我最多不過延長他三年壽命。”莫殤朝衆人道。
第二日,莫殤去曹家解毒,去了整整一日。
第三日,如是。
第四日,如是。
……
莫殤連着去了七日,方解了曹少爺身上的毒,曹家上下感激不盡。
三房上下卻沒一個人笑的出來。
第八日上,十娘代表曹家老太爺親自送來謝禮,得了相公還能活三年的消息,十娘很是感激,不顧衆人的勸阻,跪地上給莫殤磕了一個頭。
“蒼桐鎮的大夫都說相公活不過一年半載,所以曹家才匆忙娶了我過門,一爲沖喜,二爲留個子嗣。若相公能多活兩年,我定能留個子嗣……”
莫殤嘆了一口氣,扶了十娘起身,“他身子弱,生下的孩子說不定也會隨了他的體質……”
剩下的話,十娘自然明白,她笑了笑。
待莫殤出去,羅氏紅着眼罵十娘,“你這個傻孩子!生了孩子等於一輩子被絆在曹家……大家族裡是非多,你哪能應付的來?聽嬸子的話,咱們和離回家……”
十娘搖頭笑,眸子裡有眼淚卻也有絕決,“三嬸兒,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那個家了!早在他們把我嫁入曹家時,我就沒了爹孃……我留在曹家跟老太爺說好了,他止步在縣丞,這一輩子都休想再往上爬!他們以爲拿我就能換前程……”
“十娘!”羅氏心疼的擦十孃的眼淚,“你這又是何苦?不想回那個家來三叔三嬸家!三叔、三嬸養你……”
“謝謝三叔、三嬸!三嬸兒,我都聽四哥說了,這樣也好,分了宗,你們是你們,他們是他們,再也不用擔心被他們算計陷害,可以好好過日子了。”十娘笑,握着羅氏的手,“我四哥經我這件事對他們恨之入骨,我怕他會做傻事……我聽說十一孃的三姨夫在江淮做生意很是了不得,如果可以,請三叔、三嬸幫忙,把四哥帶離那個家吧!帶四哥去江淮,離那個家遠遠的……”
十娘笑的很溫和,一雙眸子卻似看透了滄桑,讓羅氏一陣心疼。
十一娘上前一步,鄭重道,“好,這件事我去說,十姐放心。”
十娘笑着朝她點了點頭。
送走十娘,一家人收拾東西準備回清水鎮,羅氏去了盛家一趟,請盛家太太幫忙看顧十娘一二,盛家太太唏噓着應了。
晚上,十一娘走了趟縣衙,去見了夏四郎。
翌日,隨行的隊伍裡多了一個人。
……
去的時候才六月,回來時,已是八月。
夏承和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與夏承祥一起回了趟九里亭,找里正和村長開了分宗文書,簽字摁了手印,讓萬福送去蒼桐鎮。
十一娘暗下囑咐萬福,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讓他們在分宗文書上簽字摁手印!
萬福應下。
夏家大老爺子得知此事,喊了兩兄弟到酒樓說話,“究竟怎麼一回事?”
夏承和苦笑着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夏家大老爺子沉默良久,搖着頭道,“自作孽,不可活!分吧!他們在蒼桐鎮,咱們在清水鎮,他們過他們的高官發財夢,咱們過咱們的平淡老百姓生活,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來!”
夏承和點頭。
又提起十孃的親事。
夏家大老爺子很是憐惜,“好好的孩子……就被他們這樣毀了……唉!”
夏承業回頭跟方氏說此事,方氏瞠目許久,“他們瘋了吧?九娘這樣,十娘也這樣?!拿自己親閨女的一輩子去換一個官兒……”
沒過幾日,四郎去江淮,十一娘指了萬寶護送他過去。
卻不知,蒼桐鎮,因四郎的留書出走,亂了套。
“這個孽障,我們生養他一場,他說走就走,還說什麼就當沒生過他!”夏承平拍着桌子,“說的是人話嗎?!”
趙氏大哭,“四郎啊,你這不是要了孃的命嗎?娘知道你生我們的氣,怪我們把十娘嫁去曹家沖喜,可爹孃都是爲了你和你大哥好啊……”
“這會兒還說這些有什麼用?還不趕緊去曹家問問十娘,說不定她知道四郎去了哪兒!”夏承平鐵青着臉衝趙氏吼道。
夏大郎從屋裡走出來,衝他們道,“吼什麼吼?還讓不讓人看書了?”
“你看你看,娘不吵你。”趙氏忙抹掉臉上的淚,對夏承平道,“我換身衣服去曹家見十一娘,你去爹孃那邊問問,還有老四兩口子,他們說不定知道四郎去哪了……”
夏承平點了點頭。
夫妻倆分頭行動,夏大郎不耐的回了屋,嘀咕了一句,“人都不見這麼多天了,這會兒纔想起來找,有病。”
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得知四郎不見了,都很驚訝,“好好的,怎麼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
一聽這話,夏承平就明白他們鐵定不知道四郎的去處了,只好將希望寄託在十娘身上。
曹家,十娘本讓人回了門房不見趙氏,丫鬟回來道,“聽說是四少爺不見了,夏太太來問消息,很着急的樣子,少奶奶要不要見一見……”
十娘便笑了,“去把人請進來吧。”
趙氏一見十娘便哭了起來,“十娘,你四哥不見了……”
十娘也不說話,靜靜的看着趙氏哭,趙氏哭了一會兒覺得怪怪的,便止住了哭泣,嗔瞪十娘,“你這孩子,你四哥那麼疼你,聽到他不見你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着急?!你四哥白疼你了……”
“你們什麼時候發現四哥不見的?”十娘笑問。
有丫鬟進來,在十娘身前放下茶盞,“少奶奶,參茶好了,您趁熱喝。”
十娘擺了擺手,那丫鬟蓮步退了出去。
趙氏瞪了那丫鬟一眼,“曹家也是名門大戶,連杯茶都不知道給親家母上,沒規沒距的。”說着,端了十娘跟前的茶盞,“十娘,這杯娘喝了。”
十娘不做聲,淡淡看着趙氏。
趙氏喝完,將茶盞重重放下,“誰知道你四哥什麼時候跑出去的,我和你爹是今早問起他,你大哥纔給了我和你爹一封書信,說他要離家出走,讓我和你爹當沒生過他這個兒子!你聽聽他說的什麼混帳話?!你對這親事都沒說什麼,他着急上火的,跟我們鬧這麼一出……”
今早?
三叔、三嬸啓程離開蒼桐鎮已經有十八天了,他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四哥不見!
“……十娘,你四哥去哪了?你是不是知道?”
十娘搖頭,“從我嫁來曹家,只在回門那日見過四哥。”
趙氏不信,“你四哥一直不滿意我和你爹給你說的親事,說我們把你推入了火坑……吵着鬧着要把你接回來……他要離家出走,肯定會來告訴你一聲的,不可能……”
“我確實沒見到四哥。”十娘淡聲道。
趙氏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有些尖銳,“娘知道你也不滿意曹家這樁親事,娘這也是爲你好!你看你九姐,在雲州府吃好的喝好的,身邊幾個丫鬟婆子伺候着,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九姐還只是一個妾!你不同,你是正妻!你生的孩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曹家這麼大的基業要有你的一份,你以後是……”
如此冠名堂皇的爲你好……
“不!”十娘展顏一笑,眸底有淺淺的溫情流動,“我很滿意這門親事,相公待我好,公婆老太爺待我也如家人一樣關懷備至,我沒覺得哪裡不好。”
趙氏有些愣怔,“那、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四哥去哪了?”
十娘就笑,“娘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十娘湊近趙氏,一張臉都漾滿了笑容,聲音卻有些詭異,“四哥……不會回來了!”
“你放屁!”趙氏大叫,“你一定知道你四哥去了哪,你快說!”
十娘緩緩往後靠上椅背,“我真的不知道!或許四哥是怕你們把他送去給人當上門女婿,所以先逃跑了……”
她開玩笑一樣的話讓趙氏臉色大變,不敢置信的看着以往乖巧懂事的女兒,“十娘,你、你胡說些什麼?我們、怎麼可能……”
十娘笑,“爲什麼不可能?你們爲了那個官位,不是送了九姐去當妾,送了我來沖喜,爲什麼不會爲了更高的官位犧牲了四哥?沒了四哥,你們還有大哥的嘛……”
“你……”趙氏瞪大了眼,指着十娘,你了半響,“你在怪我們……”
門口有丫鬟掀簾子進來,笑着福身,“少奶奶,少爺醒了,要見你。”
“知道了。你去廚房取白粥來,再弄幾個少爺愛吃消化快的小菜……”十娘起身吩咐丫鬟,又指了一個婆子,“你去看看少爺的藥煎好沒有,煎好就端過來。”
兩人應聲而去。
十娘朝趙氏一笑,“少爺身子虛,身邊半刻都離不得人,就不送你了。來人,送客!”
趙氏愣愣的被來人推着出了偏廳,十娘跟着出來,往正中的臥室而去,趙氏突然覺得十孃的背影看上去要消失一樣,不由出聲叫了聲,“十娘!”
十娘腳步一頓,緩緩轉身,看向趙氏,淡淡的笑,“嫁入曹家就是曹家人,我們曹家……夏太太以後不要再來了,就當……你從來沒生過我這個閨女!”
話落,轉身,拎起裙襬上了臺階。
門口處有丫鬟掀起了門簾,等十娘進去,放下了門簾,十孃的身影消失在門簾之後……
趙氏直到被送出曹家大門,才反應過來,撲到曹家大門上,聲音淒厲,“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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