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和我一樣,一直保持着警覺,一聽有人進來,已經穿好衣服下了牀。
而睡在我下鋪的肖飛揚,念道了一句:“誰啊?這麼早叫人起牀,煩不煩。”
說完這句話,他翻了個身,又繼續打起了呼嚕。
“嘿,這個傢伙,把老子花幾千萬買的貨船當自己家了,來人啊,把這個傢伙給我擡出去淋淋雨。”那個矮胖子說道。
他身後的幾個壯漢點了點頭,過來就要去擡肖飛揚。
我心裡着急,想要阻止他們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肖飛揚被一個大漢直接像麻布口袋一般扛了起來,往屋外走去。
我急忙下了牀,跟上去,說道:“你們不要傷害他。”
矮胖子攔住了我的去路,說道:“誒?等一下,你幹什麼,讓你出去了嗎?”
我和那個矮胖子對視了一眼,見他翻着死魚一般的眼睛,眼袋下垂,嘴角也是下垂的,整張臉看起來兇惡而不協調。
看長相就知道,這個人一定就是伊萬了。
我被伊萬攔了下來,沒有說話。
因爲知道,這時候多說無益,反而容易惹怒眼前的這個人。
“怎麼?不跟上去了?聽說你在車上不是還發瘋的嗎?來,給老子瘋一個。”伊萬雖然比我矮,但是似乎一點都不甘下風,踮起腳抓住了我的領子。
我本來不想惹他的,可是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口水幾乎都噴到了我的臉上,讓我不得不瞪了他一眼。
“喲!對,就是這個眼神,來,用頭撞我啊,我看看你的頭硬,還是我的槍口硬。”說完他就從衣兜裡掏出槍,頂着我的腦門兒。
其實我心裡早就火大了,按平時,就算他開槍,我肯定也會讓這矮胖子吃點苦頭。
但是現在,我如果再衝動的話,連累的人就多了去了,於是我還是選擇沉默。
伊萬用槍頂着我的腦門兒,然後用另外一隻手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臉蛋,說道:“看來今天是不發瘋了,真沒意思。”
說完推了推我,說道:“走!上甲板去。”
我轉過身去,用手抹了抹臉上的口水,默默的走了出去。
另外幾個壯漢押着安德烈跟在後面,一路將我們帶上了甲板。
一上甲板,我就發現,天只有矇矇亮,雖然烏雲並沒有昨晚那麼厚了,但是依舊偶爾有閃電劃過,海面上颳着大風,雨雖然不大,但是能夠在一分鐘內將人淋透。
擡眼往前看,幾個俄國人將肖飛揚圍在中間,而肖飛揚則在地上躺着。
我心裡一涼,以爲他們把他給殺了,急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結果卻讓我無語,肖飛揚竟然還沒醒,依舊打着呼嚕。
伊萬跟着我的後面走了過來,然後他就嘿嘿笑了起來,說道:“這個小子有意思,居然還能睡的着,你們兩個,幫我把他丟到海里去。”
我吃了一驚,往前踏了一步,想要上前阻止。
可是這時候,我看見圍着肖飛揚的人,其中一個就是BEY。
BEY見我要行動,就急忙給我眨眼。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一愣神之間,他和另外一個壯漢已經將肖飛揚擡了起來。
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兩個,將肖飛揚擡到了貨船的邊沿,然後毫不猶豫的將熟睡中的他扔了下去。
由於貨船的噪音太大,我聽不見他落水時發出的噗通聲,但是我的心還是一涼,看了看旁邊的安德烈。
安德烈也是眉頭緊皺,一副沒有把握的表情。
這時候BEY和那個壯漢走了回來,卻一眼也沒有看我。
“老闆,一個漂亮的水花……”BEY對伊萬說道。
伊萬哈哈笑了起來,肚子上的肉不住的顫抖,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對我們說道:“彆着急,我答應過解老闆好好招待你們的。”
說完這話,他指了指遠處的大海,問我:“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我看了看,他所指的地方只有一篇茫茫大海,連一座小島的影子都看不到,於是不耐煩的回答道:“大海。”
伊萬嘿嘿一笑,說道:“沒錯,我們前不久剛和日本北海道附近路過,這裡是鄂霍次克海,北岸,再往北就是荒無人煙的勘察加半島延岸,往東是白令海廣闊無垠的海面,從這裡把你們丟下船,你們將沿着日本暖流被衝到大西洋深處,永遠都沒有人能找到你們的一根骨頭。”
聽他這麼說,我就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問道:“你想怎麼樣?”
伊萬用填滿污垢的右手中指剔了剔牙,滿臉無奈的說道:“聽說你們來頭不小,本來我還想和你們玩玩的,但是無奈解老闆囑咐我將你們殺掉,所以……”
他回頭看着其中一個壯漢,問道:“現在我們到什麼地方了?”
那個人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儀器,看了看儀器的顯示屏說道:“我們剛從FUSSA山下繞過,已經進入了白令海。”
伊萬點了點頭,說道:“好,把他們也扔下去。”
聽他這麼說,我就又看向了BEY。
只見他眼神堅定的看着我們,什麼都沒說。
當時我的內心掙扎了一下,但是最後,還是決定相信他。
伊萬的人將我們一老一少兩個人架了起來,然後往船邊走去。
其實我的內心是忐忑不安的,可是當我聽見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而下面的烏黑的大海離我越來越近時,就忽然之間釋然了。
接着,耳邊就傳來咕嚕嚕的水聲,眼前也是一黑。
我的全身被冰冷的海水刺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些手足無措的胡亂扒拉着海水,我和安德烈先生同時從海面上探出了頭。
擡頭一看,貨輪已經開出去有五六十米了,那個矮胖的伊萬和他的那些爪牙正站在船沿上,給我們揮手。
我能隱約聽見他用中文對我們喊道:“祝你們好運,海里多的是水和魚,你們既不會餓死也不會渴死,只不過有點冷……”
他說完這話,船沿上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草擬大爺的,你個矮冬瓜,長得跟個陽偉的蘿蔔一樣,老子這次不和你計較,下次再讓我遇見你,叫你下半輩子做人妖……”安德烈在我的旁邊大喊。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能從他的嘴裡冒出這種話來。
船越開越遠了,茫茫的大海上波浪翻滾,因爲下雨而升起的一層白霧籠罩在我們眼前,天地之間都是朦朧的一片。
“現在我們怎麼辦?”我抹了一把臉上額雨水,看向旁邊的安德烈。
“現在最主要的應該是要找到你的朋友吧?”安德烈笑着看向我。
我點了點頭,望向我們的後方,這貨輪開的挺快的,現在肖飛揚可能已經被我們甩出了一公里的路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我先走了!”安德烈顯得非常開心,當先擺出了一個自由泳的姿勢,向着遠處遊了過去。
我打了個哆嗦,也跟了上去。
還好,我們迴游的方向是順風,遊的還不算費力。
沒一會兒,我們已經往前遊了三四百米,而這個時候,安德烈忽然停了下來。
我沒有問他爲什麼忽然停下來,因爲我也看見了,在我們不遠的地方,有一艘小小的皮艇向我們劃了過來。
雖然雨水模糊了眼睛,但是從身材我就能判斷出,那是肖飛揚的身影。
我們在急忙向肖飛揚招了招手,他就加快速度,划着皮艇,向我們移動了過來。
我和安德烈兩個人,先後被肖飛揚拉上了皮艇。
然後我就問他:“怎麼回事,哪裡來的皮艇?”
肖飛揚說道:“我也納悶兒了,我本來在牀上睡覺的,爲什麼一醒來就在皮艇上了?而且你們居然拋棄我,我只好跟着船行駛的方向劃了過來。”
我一陣無語,心想一定是BEY事先安排好的,不過他扔的可真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