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吉的臉色尤爲難看,兩千多名修士,不過兩天兩夜的功夫,只剩下九百九十九名。
“好歹湊齊一千啊!真是的,這些傢伙,太丟人了。”
他氣呼呼地用力顛了一下炒鍋,火苗子“唰”地一下躥起老高,肉香味隨之噴出。
殊華拿着筷子守在旁邊,等着吃第一口肉:“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難過,在精不在多,離開的都是志向不同者,留下來也是隱患。”
蘇大吉還是生氣:“好歹也湊齊一千啊!”
靈澤站在一旁看他炒菜,十分手癢,試圖接過去自己上:“你們聊,我來。”
熱愛廚藝的大師,最痛恨做飯被打斷了!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蘇大吉不客氣地道:“一邊去!湊什麼熱鬧?”
靈澤的目光一下子變冷,大膽鹿妖,竟敢呵斥他!
蘇大吉由來有些慌張:“殊華,你看,他瞪我!你管不管!”
靈澤火速收起冷臉,沉默而委屈,逆來順受的樣子。
殊華只當蘇大吉心情不好拿他發脾氣,於是掏出十塊靈石,溫和地道:“河曲,給你的受氣費,別和大吉計較。”
“多謝隊長!”靈澤喜滋滋地收起靈石,勤快地跑去洗菜切菜,擺放碗筷。
蘇大吉忍不住,一語雙關:“人都是會變的,誰能想到會有今日呢?”
堂堂神君、赫赫凶神,居然淪爲無名小弟,成天盡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二十萬靈石,換得十塊靈石,還樂成這樣!
靈澤惡狠狠地傳音:“我樂意,小心你的鹿頭!”
蘇大吉撇撇嘴,問殊華:“清退行動結束了嗎?”
殊華坐下來吃吃喝喝:“還有一個嚇退行動。”
“???”蘇大吉不明白,擡眼看向靈澤,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提示。
靈澤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手裡的鏟子和炒鍋。
蘇大吉立刻讓賢:“啊,我有些累,讓河曲來。”
靈澤慢條斯理地走上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出殘影的速度,飛快地做了十多個菜。
“河曲,你好熱愛廚藝啊!”殊華捧着碗筷,把飯菜刨得飛快,這是憋了多久啊!她喜歡!
靈澤剛想溫柔而笑,又及時剎住,矜持地道:“能爲盟主效勞,是屬下的榮幸。”
殊華交待:“這個嚇退行動交給你來辦。不管是什麼身份,哪怕是十道部首,也要進行,寧缺毋濫。”
第二心腹的地位再次得到鞏固。
靈澤並不滿足:“屬下有個建議,可以動員月籠紗加入。這樣,盟主的自己人又多了一個。”
“我會和她聊。”殊華有些動心,再次誇他:“提議很好。”
蘇大吉感覺到了危機,給靈澤傳音:“司座,此刻你是河曲!他得寵超過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將來你不做河曲了,小殊盲目信他,要吃虧的!”
靈澤冷哼:“不用你操心,本座自有打算。”
他施展清潔術,弄乾淨身上的油煙味兒,確認自身清秀挺拔、形象良好,這才走到殊華面前,嚴肅地告辭。
“屬下這就去辦理嚇退行動。”
從始至終,他也沒和蘇大吉說,什麼是嚇退行動。
蘇大吉悻悻然,卻也覺得,這就是靈澤本色,他沒讓自己摔掉門牙已經算是大度。
傳音尺響起,雲麓的聲音傳來:“小殊,太子找你,說有什麼大好事,讓你趕快回來。”
靈澤腳步一頓,忍了又忍,低頭迅速離開。獨蘇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月籠紗。
月籠紗忐忑不安地縮在角落裡,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可縮着縮着,她又努力擡起頭,站直身體,再強迫自己一點點地挪出去。
她低着頭,抖着手,給獨蘇端茶送水拿糕點。
獨蘇不冷不熱地道:“有長進,膽子比以前肥了。”
月籠紗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免擡眼去看筅北。
筅北衝她眨眨眼,無聲地道:“安心。”
月籠紗便給獨蘇行個禮,不卑不亢地讓到一旁。
殊華說過,除去生死無大事,誰也不能幫她一輩子,她得靠自己立起來。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和魔頭相處,也是一種歷練。
獨蘇突然起身,一陣風似地衝出去,在門口接到殊華,眼睛發亮:“你去了哪裡?我等你許久。”
“吃飯去了。”殊華一個眼神,雲麓很自覺地守住門戶。
“我今天過來,是想讓月籠紗洗清嫌疑,迴歸正常身份。”
獨蘇想拉殊華的手,被她一眼橫過,立刻自覺地收回。
“讓她來給咱們送情報,就說當初是爲了深入滅天閣內部,才那麼做的。
這事兒得搶在成奇到來之前辦妥,之前沒說,是因爲我還沒準備好,現在諸事齊備,只等你發話,可好?”
殊華微笑點頭:“可。此事算你將功折罪。”
獨蘇抿着嘴甜笑,想和殊華多說幾句話,卻被無情驅趕:“待你辦妥此事,我請你吃飯,別耽擱。”
獨蘇萬分不捨:“等我。”
殊華懶洋洋地揮手,給月籠紗鼓勁:“我等你回來。”
月籠紗用力點頭,總有一天,她要成爲更好的自己,做殊華的臂膀和後盾。
夜色蒼茫,如意殿寂靜無聲,所有房間燈光熄滅,修士們盡數歇下。
殊華立在半空之中往下張望,十分感慨。
在高層未曾內訌之前,修士們從不停歇,分外繁忙,現在大家一起摸魚躺平,清除怨濁之氣的工作完全停擺。
耽擱這些天,不知又有多少生靈白白死掉。
雲麓有所悟:“由此可見,管理層相處和諧的重要性。”
殊華深以爲然。
忽然間,一點燈光從朝暮崖上亮起,緊接着,無數亮光依次而下,頃刻間整個如意殿大放光明,亮如白晝。
“怎麼回事!”雲麓拿出傳音尺,直接詢問陵陽:“司座下達了什麼命令嗎?”
陵陽語氣冷峻:“司座說,有內奸,所有修士必須自查他查,你們在哪?趕緊回來。”
雲麓傻乎乎地張大嘴巴:“自查他查,這是什麼鬼?”
“雲麓,你覺得河曲這人怎麼樣?”殊華倒是想起了一個可能,怎麼有點像她提出的“嚇退行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