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紫燕穿林齋的人。
說話的那名女子還是南涼玉的老熟人,也就是紫燕穿林齋的首席大師姐,卓聽琴。
但在此刻,這位大師姐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後面,不敢有絲毫逾矩。
一切皆因爲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子。
只見她手拿拂塵,年紀大概在四十左右歲。
正是紫燕穿林齋的齋主上官劍梅!
別看這上官劍梅歲數已經不小,但保養得極好,尤其一雙眸子,真好似秋水一般湛然有神,顯現出不俗的修爲來。
“上官齋主!”南涼玉趕忙施禮。
上官劍梅微微點頭,目光卻投向了桌前的賀南鬥以及趙崖。
尤其在看向趙崖的時候,上官劍梅的眸中還帶着一絲探究與好奇。
趙崖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但他毫不怯場,而是很坦然的擡頭與其對視,甚至還微微點了點頭。
上官劍梅見狀微微一愣。
要知道就以她的修爲境界,一般武者到了她的面前別說說話了,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可這個少年卻是如此的坦然無懼。
關鍵自己居然也看不出他的深淺來,只覺這個少年乍看起來除了長得俊秀之外並無甚出奇之處,但等仔細一琢磨你就會發現他的不凡來。
尤其那雙眸子,真好似兩眼深不見底的潭水一般,攝人心魄。
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怪不得這般年紀便能闖出如此大的名頭。
正在這時,只聽賀南鬥嘿嘿一笑。
“上官師妹,還用我介紹嗎。”
上官劍梅穩了穩心神,然後輕笑搖頭。
“不必了,趙寺主年少有爲,名滿天下,雖然之前未曾蒙面,但只憑這股卓然氣度便可看得出來。”
別看這上官劍梅外表高冷,但實則能在化外之地執掌一宗的,有哪個不是人精。
早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雖然沒有明說,但上官劍梅還是猜到了天一閣的意思。
這擺明了是想助蒼龍寺一臂之力啊。
當時上官劍梅還有些不解。
蒼龍寺最近的動作她也隱約聽說了,尤其趙崖一拳轟殺龍象院院主吳維力的事,更是在化外之地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哪怕一直避世的紫燕穿林齋也有所耳聞。
但上官劍梅並不覺得天一閣會因爲這個原因而出手相助。
畢竟以天一閣的底蘊和實力,哪怕是蒼龍寺全盛之時都在伯仲之間。
更遑論現在的蒼龍寺歷經磨難,實力正處在最低谷了。
直到來到天一閣,並親眼見到趙崖之後,上官劍梅方纔有所感悟。
這個少年遠比傳言的還要厲害。
而且是厲害的多。
也無怪乎賀南鬥會如此看重了。
於是她便不動聲色的恭維了趙崖兩句。
對此趙崖只是一笑。
“上官齋主太客氣了。”
“哈哈哈,快坐吧上官師妹,我們正在商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你來的正好。”
說着賀南鬥直接從懷中掏出了那張蒼龍令,然後遞給了上官劍梅。
上官劍梅看完之後,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紫燕穿林齋一向不問世事,所以她雖然聽說了一些最近所發生的事,但蒼龍令上的消息還真不知道。
“無妄海居然發生了此等大事?”
“沒錯。”趙崖點了點頭,隨後將無妄海所發生的情況詳細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上官劍梅終於明白賀南鬥爲何要如此着急的召集自己過來了。
她也沒有遲疑,很是乾脆的說道:“此事既然事關化外之地所有人的安危,那我紫燕穿林齋自然責無旁貸,也願傾盡全力,助此盛舉。”
“好!”賀南鬥拍案讚歎。
“上官師妹不愧是巾幗英雄,做事當真是乾脆利索。”
趙崖自然也表示了感謝。
這紫燕穿林齋在化外十三宗中的排名雖然偏低,最擅長的也是偏輔助的輕功身法,但好歹也是傳承悠久的古老宗門。
再加上天一閣的幫助,此次的目標可算已經完成了大半。
接下來三人又詳細商討起關於十一月初一的集合事宜。
南涼玉垂手立在一旁靜靜聽着,心中滿是感嘆。
當年在開山大典上,自己還是當之無愧的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
結果短短几年光景,自己就被超的連趙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就比如現在吧。
趙崖跟自己的師尊以及其他宗門的門主同桌而談,自己卻只能垂手在一旁侍立。
這其中的差距,已經不能用道里計了。
同樣有類似感受的還有卓聽琴。
天一閣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唯獨這次給她的震撼最大。
本來她跟隨着師父過來,一是想看看天一閣發生了什麼事,二也是過來瞅瞅好久不見的師兄南涼玉。
結果沒想到就見到了這樣一幕場景。
想到這,她轉眸看向了不遠處的南涼玉,恰好南涼玉也看向了她。
二人對視了一眼,南涼玉的臉上便浮現出一抹自嘲的微笑,而後微微一聳肩。
那意思很明顯,人跟人確實是不能比的,尤其當差距過大的時候,更是令人連比一比的心情都沒有了。
正在這時,將各種細節敲定後的趙崖站起身來。
“多謝二位的鼎力支持,如今時間緊迫,我還要去機關宗一趟,所以就不多逗留了,告辭。”
“這麼着急就走?要不要我派幾個人跟你一起去?”賀南鬥問道。
“是啊,伱一個人行動畢竟勢單力孤,要不我紫燕穿林齋也派幾個人跟你一起行動吧。”上官劍梅也說道。
趙崖卻搖了搖頭,“二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派人就不必了,我一個人行動反而更方便靈活一些。”
“可是此地距離機關宗足有萬里之遙,你確定能在十一月初一前趕回來嗎?”賀南鬥有些遲疑的問道。
趙崖一笑。
他之所以婉拒了賀南鬥跟上官劍梅的請求,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覺得這些人的速度太慢了,一起行動的話只會拖累自己。
只是這種話不好說出口罷了。
不過趙崖雖然沒說話,但他這一笑,衆人便都明白了什麼意思。上官劍梅心裡隱隱有些不舒服。
如果說修爲境界或者實戰能力的話,上官劍梅自無二話,甘拜下風。
但趙崖居然瞧不起紫燕穿林齋最引以爲傲的輕功身法,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她的眉宇間已經帶出來了這個意思。
趙崖心知肚明,卻也沒有解釋,只是微微一抱拳。
“十一月初一,諸位蒼龍寺前見!”
話落,都沒見趙崖有任何動作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上官劍梅悚然而驚,一個箭步便出了房間,來至外面的房頂上四處查看。
可環顧四周,但見樓閣殿宇,四野茫茫,哪裡有半點趙崖的蹤影。
賀南鬥這時候也跟了出來,見狀也不禁由衷的讚歎道:“好身法。”
上官劍梅的面色卻有些凝重。
因爲她根本看不透趙崖剛剛用的什麼手段,以至於能如變戲法般,近乎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要知道天下間的輕功身法雖然五花八門,千姿百態,但原理其實都差不多。
都是一種快速移動的法門。
而想做到這一點,腿功是重中之重。
這也就導致了但凡輕功好者,其腿功也必然不差。
可剛剛趙崖所表現出的手段已經遠遠超出了輕功身法的範疇。
至少上官劍梅沒見過有哪個輕功大家能在肩膀不晃,身體不搖,全無半點徵兆的情況下直接消失的。
難道說這個年輕人的輕功身法已經遠超自己?
可是這怎麼可能?
正當上官劍梅滿心驚疑之時。
一旁的賀南鬥似乎也看出了她內心的想法,不由嘆息道。
“師妹,如果你願聽師兄勸說的話,最好還是熄了跟這個趙崖論長短的想法吧。”
“爲何?”
“因爲別看此人年方弱冠,但實力已經遠超你我想象,關鍵潛力極爲驚人,以後的成就可謂不可估量。”
上官劍梅聞言沉默了,良久之後方纔擡起頭來問道:“看來師兄對此子極爲看重?”
賀南鬥苦笑道:“我不看重也沒辦法啊,連我宗門的根本圖天一棋局都被其所破,你說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哦?還有這等事?”
天一閣給紫燕穿林齋的信很是簡短,並未提及此事。
等來了之後更沒人說起過,所以上官劍梅並不知道這件事。
而等賀南鬥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後,饒是上官劍梅見多識廣,此刻也不禁爲之咋舌。
“所以師兄你才決定押注此子麼?”上官劍梅突然問道。
“是!”賀南鬥倒也不隱瞞,很是坦然的便承認了,並且隨後又補充道。
“想必師妹你也應該知道,就在前段時間,天一棋局曾經發生了鉅變,當時我跟諸位長老參悟了良久,卻只能隱約感覺到化外之地將發生鉅變,並且是大凶之兆。”
“除此之外,我還曾模糊感知到一絲希望的存在,如今看來應該就是應在這個趙崖身上了。”
“接下來這場大劫,沒人能置身事外,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放手一搏,這樣的話沒準還能有一線生機。”
聽到賀南斗的這番話,上官劍梅的面色也不禁變得肅然起來。
她對賀南鬥素來服膺。
關鍵他那手未卜先知的本事可謂屢試不爽。
所以他現在既然如此說了,那上官劍梅自然沒有半點懷疑。
“趕緊回去準備吧,此次行動非同小可,所以更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不可有絲毫大意。”賀南鬥說道。
上官劍梅點了點頭,隨後便跟着賀南鬥離開了房頂。
不提開始做準備的天一閣和紫燕穿林齋,單說趙崖。
儘管離開天一閣才半個時辰光景,但此時的趙崖已經奔至了二百里開外的地方,並且速度不見絲毫遲緩,反而越跑越快。
如果此時有其他人在場的話,一定會震驚於趙崖的動作。
因爲他這哪裡是在奔跑,簡直就是在御風而行。
只見他腳尖輕輕一點地,而後整個人便彷彿融入到了風中一樣,以極快的速度飛行着。
而且這一飛往往就是半炷香光景,然後纔會再次借力。
這種趕路方式不但速度極快,關鍵還十分的節省體力。
就這樣趙崖甚至可以不眠不休的連奔數日而不停歇。
所以即便機關宗距離十分遙遠,但趙崖依然有信心在幾天之內打個來回。
而之所以非要親自上門,是因爲接下來的事情機關宗乃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爲了防止消息傳遞有誤,趙崖這才選擇自己走這一趟。
一路無話。
儘管天一閣跟機關宗間的距離足有萬里之遙,但在趙崖的全力趕路下,僅僅只用了兩日便成功來到了機關宗的山門之前。
此時機關宗的山門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在一塊平地之上,赫然豎立起了一座小小的村寨。
儘管村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不但有酒館茶肆,甚至還有兩家裁縫鋪。
這村寨正是由搬遷至此的玄狐部落的劉玉嬌等人建立起來的。
趙崖也沒想到短短一兩年光景,劉玉嬌等人不但成功融入了這裡的環境,而且看樣子還過的有滋有味。
看起來機關宗的人也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高冷直男。
不然村寨中的這些酒館茶肆也開不起來。
趙崖本想直接越過這所村寨,進到裡面去見機關宗的人的。
但隨後見到的一個人讓趙崖改變了念頭。
就見樑心安從一家裁縫鋪走了出來,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容。
“玉嬌姑娘不必送了。”
劉玉嬌跟在他後面來到了店外,面帶微笑道:“樑師兄,以後再有縫縫補補的活計直接拿過來就行,師妹我別的本事沒有,但這點手藝還是有的。”
“好,免不了叨擾。”
說到這,樑心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盒子,然後結結巴巴的說道。
“這是我最近閒着無聊琢磨出的一套針具!”
劉玉嬌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裡面密密麻麻,果然是一整套的針具,而且銀光閃閃,做工十分精緻。
“能用不?如果不能用的話就直接丟了吧,反正也是個小玩意……。”樑心安有些侷促的說道。
“謝謝!”劉玉嬌突然打斷了樑心安的話,然後擡起頭來十分認真的說道。
“這對我真的很有用,謝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