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壞消息疊加在一起。
鄭家內部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七日之後。
滿臉死相的鄭金離，帶着家族中堅前往太華仙城，親自扶着棺材，將老祖遺蛻帶回紫煙谷時。
許多鄭家族人皆是心中彷徨，忍不住哭泣起來。
爲戰死族人擺下的許多靈堂還未撤去，又要匆匆設下新的靈堂。
方生去上了一柱香。
雖然從未見過這位老者，但對方這些年來爲鄭家殫精竭慮，之後更是爲了家族客死異鄉。
如此種種，的確讓他心生敬佩。
同時，他也首次見到了鄭家的築基種子，鄭赤龍。
其他人描述中的鄭赤龍，從來都是極爲自信霸道的。
他六歲之時檢出中靈根，足足有三十七縷道韻。
次月他便擠掉水木道人，成爲新的築基種子，得到鄭家的全力培養。
隨後，僅僅修行二十餘年，便已達成煉氣圓滿。
這個速度，比起同資質的其他人，還要快上十餘年！
甚至已經超過中靈根的範疇，有些逼近了上靈根的修行速度。
那可是六十縷道韻往上的資質。
這種修行速度，堪稱恐怖。
然而，這等自信乃至自傲的人物，如今卻是一臉失魂落魄，跌坐在靈堂牌位前面。
方生心中嘆了口氣。
憑藉兩世眼光。
他能夠感覺得到，此人的心氣已散。
往後，怕是沒有築基機會了。
‘聽說，鄭赤龍本想在抵達太華仙城的第一年，直接強行築基的。’
‘最後，是被老祖和家主共同壓下，不得不消磨數年時光，等待築基丹……’
結果，有了築基丹相助，居然還是築基失敗。
數十年養起來的氣魄，瞬間潰散。
整個人都崩潰了。
……
“鄭家，開始衰落了。”
當夜，方生從清風林中往天上看。
四面八方不斷有御器靈光飛來，都是前來弔唁鄭家老祖的東脈勢力。
就連何家的家主，都帶着人親自前來了。
他是來拉攏鄭家的。
因爲鄭家現在已經沒有威脅了。
之前鄭家還能在圍困紫煙谷一事上，跟何家強勢爭吵。
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底氣了。
歸根結底，原因只有一個。
鄭家沒有自己的築基，拳頭沒有別人大。
“鄭何之爭，馬上就要結束了。”
“縱然已經結下血仇，鄭家也只能自己把血嚥下，那位鄭家主是個明白人……”
一個月後。
新傳來的消息，印證了方生的猜測。
何家承認當初圍困紫煙谷的行爲欠妥。
同時，向鄭家賠償了一間丹坊，位於新建的深湖坊市之中。
紫煙谷裡外上百名修士，上千條人命，十幾家大小店鋪被洗劫，還搭上了一名築基種子的前途。
最後只換回來一間丹坊。
甚至……
“深湖坊市，當初還是靠着鄭家丹藥聚攏起來的人氣……”
“鄭家這次，虧損了上百年的積累。”
方生放下阿財寄來的信件。
這上面除了講述何家之事，阿財還講了他和李茵之間的事情。
大半年前，方生直接在回信中點破了李茵對他的心意。
兩人之間一度陷入尷尬，後面慢慢又調整回來。
到了上個月，兩人已經正式確立關係了。
“這樣也不錯，阿財爲人勤懇樸實，能在修仙界安定下來已經很好了。”
之前那位李符師，方生看不上他的爲人和性格。
但作爲一個雜靈根，他能夠混到這種地步，其實已經很厲害了。
方生抽出幾天時間，把那枚一階中品的符道傳承玉簡翻錄了一份，裡面有足足一萬多本書的內容。
他打算等到下一次見面，把這份技藝送給小倆口，就當是以後的新婚禮物了。
這種貴重物品，只能當面交接，隨信寄出並不安全。
同時，方生還在回信中附上幾本符道入門書籍，讓兩人先打好基礎。
……
把信寄回去的幾天之後。
水木道人跟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門來。
“滄水丹師的意思是，深湖坊市的丹坊配備了丹房，想讓我跟您一起前往坊市駐紮？”
“對。”
滄水丹師嫣然一笑，風情萬種，輕步移至方生身旁，將他的肩膀搭住：
“畢竟，跟其他老頭子搭檔，哪有年輕人來得激情，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哦~”
“這個機會很難得的，滄水姐姐可是特地給你爭取來的~”
滄水丹師紅脣貝齒張合之間，一縷幽香悄然纏繞，溫柔熟美的氣質撩人心絃。
方生泰然自若。
壓根不上這個女人的當：
“是因爲需要一名中品丹師，以及一名學徒的原因吧。”
“敖月如現在也可以勝任這個位置，我還是不出去了。”
他搖搖頭，直接拒絕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滄水丹師一對美眸怔了一下，還想着再勸說兩句。
水木道人卻知道，方生向來說一不二。
他不做多餘的工夫，當即起身：
“好，你在紫煙谷裡煉丹也是差不多的。”
滄水丹師頓時感覺沒意思，嘖了一聲，伸出蔥白的玉指點了點方生。
隨後纔跟着水木道人去找敖月如。
……
當天晚上。
敖月如罕見地找了過來。
她剛從丹房回來，藥草的清香氣息縈繞周身，彷彿是月宮下凡的仙子，每一步都踏着輕盈的月光。
此刻，她靈動的雙眸中情緒交織，複雜難辨：
“方生，謝謝你把這次機會讓給我。”
“其實……”
“你比我更適合這次機會。”
敖月如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有時候，修行需要有勇猛精進的心氣，你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話，終究是無法突破桎梏的。”
方生眨了眨眼睛。
他剛剛放下符道玉簡來開門，結果敖月如就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你是想把那個去丹坊的機會還給我？”
“嗯。”
敖月如點點頭：
“我感覺你更需要這次機會，你到了深湖坊市之後，或許能遇到更大的機遇。”
方生看着她的眼睛，發現她是真心這樣覺得，不是什麼虛情假意。
可是……
方生是真的不想過去。
機遇與風險是並存的，縱使深湖坊市有二階大陣守護，也只是相對安全。
而且，這種安全僅限定在坊市之內。
一旦離開坊市，到了秘境四周，完全就是一片混亂。
他是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拿自己的命去賭？
根本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