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須臾之間。
又彷彿永恆歲月流轉。
方生緊蹙雙目，意識仍處在太古之時，隨着巨龜在波濤中沉浮。
心中卻不斷升起明悟。
“相傳，一些低等妖獸是由更高等的血脈，逐漸退化而來的。”
“如果遇到機緣，這些妖獸便能喚醒血脈深處的力量，獲得遠古的傳承。”
“我雖然不是妖獸，卻憑藉道果玄妙，同樣覺醒了傳承。這份傳承，自遠古之時，便潛藏於水雲龜血脈之中……”
方生能夠感覺得到。
作爲人族，自己並不適應這一份傳承。
所以他只能感悟到闢水神通。
如果他是一頭水雲龜的話。
不僅是闢水。
水盾、斂息兩門異法，應該也可以覺醒爲神通。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我可不想去當水雲龜。”
“妖族血脈，聽起來霸道強悍。”
“事實上，當今修仙界，天生慧根的人族纔是絕對主角。
水雲龜的血脈再高級，傳承再古老，如今也僅是桃雲山何家豢養的一種凡骨妖獸罷了……”
方生緩緩睜開雙眸。
冥冥之中，他能感覺到自身的心神，似乎能夠與天地相通。
只要他心念微動，便能直接排開外界的水靈力。
這不是操縱掌御，而是某種……
“禁止？”
“來自一種比法術，更高級的層面，利用了天地規律，但又沒達到天地法則的層級……”
“只要我願意，所有水系法術都無法對我造成威脅，構成法術的水靈力可以被我直接‘闢除’，法術自然也就消散了。”
“這，就是闢水神通！”
當晚。
方生來到河邊，獨自進行測試。
闢水效果並未消失，他依舊可以進入水中。
而且，之前闢水異法有水深的限制。
一旦水位過深，就無法支撐。
如今，“闢水”晉升爲神通之後。
他再入水中，已經感知不到水深的限制。
方生甚至感覺。
即使是無底水淵，自己也可以自由進出。
其次，闢水神通還有微弱的水遁，以及水流感應效果。
這樣一樣，大大方便了他在水下的行動。
最後，則是神通的作用範圍。
“闢水神通使用起來，不消耗法力，只消耗我的心神精力。”
“無論是排開水流，還是闢除水靈力，都只對周身一丈生效。”
“如今的我，只要入了大河深湖，恐怕築基也拿我沒辦法！”
築基修士力量強大，卻也沒到翻江倒海的地步。
“可惜，闢水神通無法加強水靈力親和。”
“我對水靈力的操控度，還是跟以前一樣。”
回到岸邊，照着月光。
方生望着掌心中的青蓮。
忽然感覺，自己應該修煉水系功法的。
如今修煉的靈火經，品階低下，根本無法與水雲龜道果配合。
“不過，靈火經已經修行七年有餘，換不得了。”
“想更換功法，要麼散功重修，要麼是新舊功法脈絡相通，彼此之間有重大淵源。”
……
時間如水，轉眼一年過去。
丙字二十號丹房。
方生打出最後一道丹訣，將丹爐內的丹藥分作兩瓶封存。
完成這一切之後，他看向丹爐旁邊。
佳人如柳，亭亭玉立，風姿綽約。
敖月如螓首低垂，長髮束起，獨留幾縷碎髮輕輕垂落在頰邊。
她柳眉蹙起，輕咬嘴脣，手中紙筆卻在輕舞，不停記錄着。
緋紅的宮裝，將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盡致，一股淡淡幽香始終縈繞在房中。
“煉丹的過程，就是這樣。”
“你可看清其中門道了？”
方生開口說道。
“嗯……”敖月如咬了下筆桿子，思索着說道：
“大概明白了九成？”
方生微微頷首：
“比上一次有進步，不明白的地方你回去仔細琢磨，七天之後我再來與你明說。”
“這一瓶丹藥，你幫我交給管庫房的藥老。”
說完，他便拿着屬於自己的五枚丹藥離開。
敖月如望着方生離開的背影，再看自己面前的玉瓶。
忽然幽幽嘆了口氣。
大半年前，她的丹道造詣進步頗快。
所以被安排到丙字二十號丹房打下手，順便學習煉丹的全過程。
敖月如伸出纖纖玉指，拿起案前的精緻玉瓶。
她的雙眸看着瓶身。
“火元丹，一階下品丹藥，適合修煉火系功法的煉氣初期修士，可以稍微加快修煉速度……”
“我過來沒多久，他就開始煉製這種丹藥。”
方生跟鄭家的協議，她是知道的。
一個月煉製兩次丹藥，能夠分得十枚。
“修士一般在修行生涯中期，纔會開始服食修煉丹藥。”
“因爲，這種丹藥會形成丹毒。”
“吃得越多，效果越弱，而且以後修行會更加艱難……”
“只要還有修煉前途，修士就不會大量使用丹藥。”
想到這裡。
敖月如眼中浮現一絲惋惜。
在她看來。
這半年多時間，方生拿了數十枚火元丹回去，自然是用在修行上面了。
這麼大量地服用丹藥，說明方生已經遇到無法跨越的瓶頸。
不得不依靠丹藥來修行了。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
敖月如愈發明白。
自己與方生的差距有如天塹。
這個跟自己同期的仙苗，悟性完全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她甚至有些敬佩方生。
她自問，若自己也是三縷靈根，莫說成爲丹師。
恐怕早就卡死在煉氣二層了。
哪有突破煉氣三層的可能。
“此人，其實不失爲道侶良配。”
敖月如輕輕捋過自己烏黑柔順的髮絲，不知想到何處，嘴角勾起一抹嫵媚的笑意。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些追求者，無論樣貌才情，不曾有一人比得上方生。
可惜，他的靈根的確太差了。
不然……
……
丹房中的一聲嘆息，方生並不知曉。
不過，他利用火元丹修行的假象，卻是有意營造出來的。
回到自己院中。
方生取出一個小巧的儲物袋。
這個法器是他用一百塊靈石買回來的，裡面裝着足足六十五枚火元丹。
連帶自己手上的，共七十枚。
他花了足足七個月時間，才慢慢積攢起來。
“三縷靈根，能夠靠悟性突破煉氣三層，差不多是極限了。”
“再往上突破，或許就要引起注意了。”
“所以，必須要給我的修煉速度找一個理由，火元丹這種修煉丹藥就很好。”
“如果我一個月吃十枚火元丹，以後就算突破煉氣四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方生知道。
這段時間，鄭家修士暗地裡，給他起了個“丹王”的綽號。
這反而說明，他的計劃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