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當機立斷的人啊!可惜,似乎晚了點。”多田似乎對家忠的命令早有預料,面色淡然地看着德川士兵手中閃着寒光的羽箭笑道。
“弓箭手,準備,放……啊!”負責臨時指揮的副將剛準備下達命令,突然一聲慘叫向前撲倒,背後一蓬鮮血漫天飄灑。
“啊!”
“啊!”就在親衛隊的大多數人仍在錯愕之時,人羣中突然出現數道凌厲的白光,在士兵羣中肆意縱橫,收割生命,不過片刻,所有的親衛居然被無一例外被擊殺當場,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這怎麼可能?!”仍在多田挾持下的家忠震驚地看着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手下和無數屍體上站立着的十數個全身黑衣的身影,無法言語。
“呵呵,家忠君,不必驚異,此乃我武田家精銳軍忍。”多田始終是滿臉的笑意地解釋了一句,說罷朝黑衣人揮了揮手,命令道:“好了,不要再耽誤時間了,你們去打開城門,迎接強大的武田兵團入城吧。”
“喏!”所有黑衣人瞬間消失,片刻後,勝阪城堅實的大門在無人防守下轟然洞開。
就這樣,作爲試圖拖延武田龐大兵團前進速度的勝阪城不過一日便告失守,而這些,處於後方的德川聯軍還茫然不知。
長條城織田軍駐地,將軍府,
“戰況不順,如今惟有背依堅城死守,再尋機反攻了。”重治端着清茶斜靠着涼亭,悠然自得。
我微笑着掃了他一眼,說道“伺機反攻?德川只剩近2萬殘兵,然而面對的卻是3萬最強悍的武田軍團,怎麼看也像是必輸的樣子啊!嘿嘿,不過沒關係,爭取戰爭的勝利,這麼嚴峻而痛苦的任務還是交給德川殿費神吧!”
“可是老大,我們也在城裡啊,城若是破了,難道不會殃及池魚嗎?”一旁的才藏突然面帶遲疑地開口詢問道。
“呵呵,真是沒想到啊!我們的二愣子才藏也開始學會用腦袋思考問題了啊!走,就爲這個,咱們也該去喝一杯!”我神色怪異地瞟了一眼才藏,大笑着起身道。
“呵呵。”重治也是難得地微笑了一下。
“我親愛的才藏,不用你這個大人物來費心戰事了,要知道戰爭是用來爲政治服務的,武田猛虎想要的是順利上洛,而不是遍樹強敵!即便是德川如此惡意的阻擊,恐怕猛虎心中想的更多也只是教訓教訓他,順便展示一下武田軍團的力量,不可能斬盡殺絕的!那我們就不用說了,好了,才藏,有空多搞搞你那個令人鬱悶的唐輪發型吧,難道你不懂得向周邊的人學習嗎?好了,大家都去休息一下吧,雖然仗我們不需要操心,但份子還是要湊的。”我擺了擺手,徑自走了。
“伊藤,別忘了,你要的井伊那小子可是已經到了!”重治在身後淡淡地提醒道。
“放心,我這就去見他。”我笑了笑,一溜煙地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慶次賊眉鼠眼地瞧了半天,在確定我已經走了之後,揣測道“喂,你們說,那傳說中的井伊小子會不會是女扮男裝啊,不然老大怎麼這麼急不可耐的樣子,平時不是隻有看到美女的時候,他才這樣嗎?原來老大就是自己所說的那種蘿麗控啊!”
“噗!”“轟”重治噴茶,衆人齊齊跌倒。
長條城內一府邸,那一株曾經滿眼芳華的櫻花樹已然枯敗,只剩下蕭瑟光禿的枝幹在微風中不住搖曳。
一名不過七八歲的少年正襟端坐在櫻花樹下,閉目凝神,眉宇間透着一絲成熟和穩重。
“請問新野君在嗎?”從玄關前面傳來一聲清越的拜訪聲將沉靜中的少年喚醒了過來,一雙明眸中靈光閃耀,全然不見半分稚嫩之色.
他緩緩地站起身,推開滑門,恭敬地向來人鞠了個躬,用清脆的童聲向客人詢問道“請問,您就是伊藤大人嗎?”
“哦,難道你就是小井伊?”我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謙恭有禮的少年,總覺得他似乎有些額外的拘束,莫非日本人向來都是這樣少年老成嗎?
“伊藤大人,我正是井伊直政。多謝大人前番救命之恩,日後必當以死相報。”少年身穿和服,身形端正地微微鞠躬道,言語間卻顯現出不容更改的決心。
“呵呵,不必不必,你明明還是個少年,何必做出這番少年老成的樣子,不覺得煩悶嗎?身處金色的韶華年歲,該讓自己更快樂開朗一些!”我微笑道。
“伊藤大人,試問如果您也身負家族親誅如此的血海深仇又當如何保持彷彿無事發生的快樂呢?”可惜一番安慰白搭,迴應我的是尖銳的反問。
我無法回答,因爲這一刻我才突然發現自己從穿越以來都始終存在着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我即便在這個世界度過了這麼長的時光卻仍舊沒有將心真正地融入其中。自從來到這個時代起,我的確感動過,震撼過,傷心過,快樂過,然而我卻始終不願去感受體悟經歷的一點一滴,對我而言,這也許只是一番遊戲人生,我從未將自己真正當成這個時代的一員。可是當我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個身世悽慘的少年時,突然感受到了一絲靈魂悸動,也許這一刻起,我才真正懂得了新生命的意義。
“揹負着常人難以想象的仇恨,你的心也已經如同這櫻花一般枯萎了嗎?這就是你選擇的人生,爲復仇而生,爲復仇而死嗎?用一生的時間來挑戰命運嗎?當命運寂滅的那一刻,你的生命也將終結,沒有剎那芳華,只有空虛寂寥,這樣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呢?你的父親、你的親人,他們雖然無辜慘死靈魂難以安息,可是在他們瞑目的那一刻,真正期望的還是你能夠真正快樂幸福地活下去吧,而不是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固執於復仇,因爲鮮血已經流得太多了。”我起身緩步於櫻花樹下,手指劃過枯敗的乾枝,輕嘆一聲道。
少年沒有言語,明亮的雙眸中漸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單薄弱小的身軀在風中微微顫抖,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親人的死難讓他不得不面對痛苦的抉擇.
“像個男人那樣,挺起胸膛,你的未來充滿可能,用你自己的手去創造未來,一切皆有可能!家仇自然要報,但最重要的卻是重新找到活着的意義.生命終究是美好的!”我喃喃勸道.
“伊藤大人,我能拜您作義父嗎?”小直政突然擡起頭,眼神堅定地凝視着我說道。
“咳,這個?義兄可以,義父還是免了吧,我才18歲呢?你這不是讓我未老先衰嗎?”我有些噎着的感覺.
“兄長大人,你真的才18歲嗎?”
“我靠,小兔崽子,剛認我作義兄就敢這麼囂張?我決定了,讓你成爲整個日本最後一個太監!”
“哥哥,太監是什麼?”
“嘿嘿!太監就是不男不女的人,成了太監,你可就永遠和美女們絕緣嘍!哈哈!”
“哥哥,你真心狠,居然想把你這麼優秀英俊的弟弟變成太監!難道你也是太監,所以纔要讓我也成爲太監,然後一起陪伴你嗎?”
“啊,小混蛋!我要掐死你!”
翌日,三萬武田大軍出乎意料地突然之間兵臨城下,馬步如叢、甲戈如林,巨大的赤色浪潮翻滾而來,滿目之間盡是硝煙瀰漫,沉重的肅殺之氣彷彿讓空氣都顯得凝滯起來。長條城裡頓時戰雲密佈,無數黑甲的德川士卒在將領的呼喝下紛紛涌上城牆進行防守準備,整整一天長條城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過。
“家忠大人果然沒能延遲對方的腳步啊!”重治憑欄眺望着城下的龐大軍陣,微微一嘆道“信玄公果然不愧侵略如火之語!”
“看中軍金瓜標旗,是武田勝賴統領的軍隊,一隻以勇悍著稱的軍隊。”慶次悠然地抱着長槍斜靠着城牆道:“恐怕免不了一場慘烈的消耗戰了。”
“你錯了,慶次,一個只知道野蠻好戰的人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只會是最先無奈地靜靜死去。”我隨意地瞟了一眼城下正耀武揚威的武田士兵,道“籠城戰極爲不利,必須擊退他們派駐一隻軍隊在外紮寨以成犄角之勢!”
“大哥,那還等什麼?!我們上!”才藏擼起袖子,就準備帶隊出戰。“讓這些什麼赤備嘗嘗我們尾張武士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