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傷的很重,流血過多,頭腦昏昏沉沉的,哪裡能知道衆人都在做些什麼,躺在那裡聽憑衆人擺佈,倒是錢多令明白他們在做什麼,見衆人已經按住陳強,不由得以手塞住耳朵轉過臉去,不忍心看。
葉問天就着火堆將劍刃燎了燎,劍光一閃,已經在陳強的左胸上割下了一圈肉來。
“啊~~~~”陳強痛的尖聲狂叫,手腳亂舞,衆人一起發力,死死按住陳強。
葉問天急急忙忙的將一瓶雲南白藥倒在陳強的傷口上,這雲南白藥雖然有神效,但畢竟刺激傷處,陳強哪裡經受得起如此連續的刺激,眼珠一翻,昏死過去。
葉問天急忙俯身探了下陳強的鼻息,還好,只是昏過去而已。
“擡着他,咱們快走!”葉問天下令。
衆人擡起陳強和獠狼的屍體,急急忙忙的往回走着。
葉問天見錢多令空着雙手,急走兩步,趕到他身邊,問道:“你的書呢?怎麼一本也沒拿?”
錢多令長嘆了一口氣:“哪裡還有?全都燒了,一本也沒剩下。”
“那麼你們爲什麼會來這裡?”葉問天又問道,“你能帶着這麼多書出來,足以證明你們不是匆匆忙忙的逃難,所以我很奇怪,你爲什麼不在永吉老老實實的呆着?”
錢多令大拇指一挑:“高,實在是高!見微而知著啊,從我帶着這麼多書就能推斷出我們不是匆忙逃難,葉副組長,你可不是一般人!”
“您還是先和我說說你們爲什麼來這裡吧。”葉問天可沒心思享受錢多令的誇獎,爲了救他們,張士誠死了,四五個人帶了傷,天保佑他可別說自己是閒的沒事出來玩兒的,不然葉問天一定把他剁碎了再喂狼。
“這事兒說起來可就複雜了,”錢多令嘆息了一聲,“我們倒也真不算是匆忙逃難,但永吉的確完蛋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葉問天有些發急。這錢多令說話實在有些不清不楚的。
錢多令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方便說,因爲這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等到了吉林安頓下來我會慢慢來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往吉林逃的永吉居民,現在爲止,只剩兩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陳強。”
葉問天哼了一聲,他對錢多令這種說話方式很有些不滿,但錢多令說的倒也沒什麼錯誤,現在正在急急忙忙的往吉林走,的確不宜詳細分說。
葉問天不再追問錢多令,而是退後兩步,幫着雷無聲擡那獠狼。
雷無聲擦了擦汗,說道:“今天可真是命懸一線。”
葉問天一笑,看着雷無聲:“方纔獠狼對你撲過來,我讓你不要閃而是衝上去,你爲什麼就那麼聽話?不怕我害了你?”
雷無聲也是一笑:“第一,你沒有理由害我,第二,如果你要害我,是損失自己的戰鬥力,第三,最重要的是,我對你有信心。”
葉問天的心中一顫。信心!這纔是真正的戰士!
在戰場上,你要學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相信你的同伴。因爲戰場上很少會發生孤軍奮戰的事情,大多數時候都要與同伴相互配合,這時,如果你不能對你的同伴有信心,就很難有好的配合,如果沒有好的配合,就極可能落敗,甚至因此而殃及自身。就以方纔的作戰來說,他和雷無聲的配合十分的好,原因很簡單:他們彼此都信任對方,對對方有信心。
雷無聲對葉問天有信心,所以他聽到葉問天的命令,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正因如此才能將獠狼頂在牆上;葉問天對雷無聲有信心,所以當雷無聲說他自己頂住獠狼,讓葉問天先休息一下再替換他時,葉問天也是毫不猶豫的放下了木棍。
在最後那一擊中,雷無聲雖然沒有與葉問天交流,但他果斷的按住獠狼,因爲他知道,葉問天一定會抓住時機給獠狼致命一擊。
那一連串的配合,如果二人中任何一個人,在任何一次行動時稍有猶豫,就無法殺掉獠狼,弄不好現在躺在擔架裡的就是他們二人了。
信心,有時比黃金更寶貴。
葉問天慢慢伸出手去,他的手與雷無聲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們以前素昧平生,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們走到了一起,但現在,他們已經彼此把對方當成了兄弟------可以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
“雷兄。”葉問天低聲叫道。
“葉老弟。”雷無聲答道。
沒有更多的話語,這一問一答,兩人都已經對對方要說的話瞭然於胸。
今後,他們將彼此守望相助,將在戰場上並肩作戰,因爲他們是一對好兄弟!
吉林城近了,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城門外一派火光。再近一些,已經看出,趙三少居然站在門外,兩邊是十幾個護衛士兵,在他身邊,一個美麗的女人正焦急的向葉問天這邊張望。
錢多令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到了,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你的‘命’都被燒啦。”一個士兵譏諷的說道。
錢多令並不理會士兵的譏諷,轉身俯在擔架邊,對陳強說道:“陳老弟,你老婆在等着你呢,你看,她過來啦。”
果然,安珍娜遠遠見到人羣,已經疾步迎了過來,邊迎邊叫着:“阿強!阿強!”
陳強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吃力的張開嘴:“嗚~~~~”
衆人都嚇了一跳,兩個擡擔架的士兵嚇的手一鬆,擔架掉在了地上。
這明明是狼嚎的聲音!
葉問天搶步上前,一把掀開蓋在陳強身上的衣服。月光下,只見陳強的手上、腳上都已經長出了粗粗的黑毛。葉問天自張士誠死後心中恍惚,這一路上沒有注意關注陳強,沒想到陳強終於還是中了狼毒。
眼看着陳強的臉上開始出現黑氣,肌肉開始扭曲,連皮膚都開始變粗,明明的是開始了變異過程,再過得片刻,變異一旦全面開始,麻煩就大了。
葉問天一咬牙,刷的抽出劍來,一劍刺出,正中陳強心臟。陳強吃力的扭了幾下身體,吐出一口氣,死去了。
“啊~~~~”一個女人的尖叫聲響起。
安珍娜的臉上慘白,尖叫着直衝上來。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她瘋狂的衝上來,一下撲到陳強身邊,急急忙忙的用手去按陳強胸口上的傷口,卻哪裡按得住?
“阿強,阿強!”安珍娜連連呼叫,可惜陳強已經無法迴應了。
安珍娜猛的站起,轉頭看着葉問天,她的眼中冒出怒火。
葉問天突然發現,原來女人憤怒時的眼神比獠狼憤怒時的眼神更可怕。
“安女士,我是不得已。。。。。。”葉問天話還沒有說完,安珍娜猛的一掌狠狠打在葉問天臉上,惡狠狠的啐了一口:“我是不得已!”
葉問天苦笑。
他能怎麼辦?難道還能打回去?
安珍娜慢慢俯下身,她淚流滿面,臉緊緊貼着陳強的臉。
她知道葉問天爲什麼要殺陳強,如果就理論理,她也明白葉問天必須殺陳強,但是愛情是講理的事情嗎?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自己眼前被殺掉,她又怎麼能論得了理?
她的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殺掉葉問天,爲自己的丈夫報仇。至於辦法。。。。。。她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趙三少。
趙三少站在城門外看着這一幕。
他臉上一臉的嚴肅,但心中卻暗自高興。
如果安珍娜的丈夫不死,他還真不好辦。他堂堂吉林抗狼軍中隊長,整個吉林抗狼軍的總指揮,市長的兒子,總不能強行去泡一個有夫之婦吧?現在真是老天開眼,安珍娜的丈夫居然死了,而且更讓他高興的是,居然是讓葉問天殺死的。
雖然他並沒有達到他最初的目的,讓葉問天和雷無聲葬身狼口,但他這叫陰差陽錯,居然得了一個泡漂亮小寡婦的機會,而且葉問天明顯的沒有把全部難民救回來,這也足以治他的罪了。
他擺了個漂亮的姿勢,讓自己顯得更加威風凜凜,看着葉問天走近,提氣開聲,喝道:“葉問天,你是怎麼搞的?人沒救到,反而如此的死傷慘重!”
“這位軍爺,糾正您一下,他救到了兩個人。”一邊上錢多令搶先開口,“一個還活着,就是我,另一個剛死了。”
趙三少一時語塞,他看着錢多令,一時摸不清這人的路數:“你是什麼人?”
“活人。”錢多令答道,“被葉問天救的活人。”
趙三少差點背過氣去。他真想上去抽這活人一耳光,但一大堆人在那看着,他也只能在心裡把錢多令反反覆覆的抽上十幾個耳光。
“葉問天!”趙三少決定不再理會這個胡攪蠻纏的傢伙,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葉問天的身上,“你們張組長哪裡去了?另外幾個難民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犯了什麼罪?”
“不知道。”葉問天冷冷的答道。
他恨恨的看着趙三少,感覺這個人簡直比獠狼還兇惡,比食腐狼還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