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綠浮將腐蝕粉拋灑在遊明朵披風之上,爲何不去阻攔?只是如此默默保護?”百靈生怕花麒麟繼續追問,忽然轉移話題。
花麒麟沒有直接回答百靈的問題,反而是望着她,“閣主怎麼知道綠浮灑在朵兒披風上的是腐蝕粉?”
百靈忽然笑了,轉過頭,望着無盡的黑夜,花麒麟竟是這麼聰明,看來他早已知道自己將綠浮的腐蝕粉偷偷換下,否則看到方纔的一幕也不會如此淡定。
“多謝閣主。”
聽到道謝,百靈不以爲然,也沒有接受,並沒有承認自己所爲,“謝我做什麼,此事與我無關。”
其實花麒麟的道謝倆人心知肚明,百靈偷換了綠浮的腐蝕粉,保全了朵兒的披風,救了她,可她並沒有直接在花麒麟和遊明朵面前邀功,而是默默的受着這個秘密,花麒麟不禁想起朵兒曾經說過的話,百靈的內心其實是個善良的女人,看來真的如此,她的內心並非真的如相貌一般醜陋。
黑夜散去,第二天的太陽帶着冬日的一抹暖陽,緩緩升起,累了一夜的遊明朵此時還在熟睡,可整個大空國卻陷入了一片混亂。
張勁書一大早便進了空帝行宮,要求舒言徹查兇手,堂堂的一國大王子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家的舞宴上,引得所有有其喜好的花花公子人心惶惶,不僅不敢再招攬舞女,更是紛紛請自家父親隨着張勁書一起上朝,要求追查真兇,一時間,整個大空國的大殿之上,人聲鼎沸,跪了一片,齊聲歡呼。
舒言不禁覺得頭疼,其實昨晚他已經接到霸子殿下的密信,顏虎的死,他已經一清二楚,兇手就是遊明朵,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遊明朵抓來爲顏虎這樣的畜生償命,而且,對於顏虎這樣的敗類,作孽太多,早該死了,他的死是爲社會除害,就算他今日不死在遊明朵的手上,他日也不定會如何慘死。
可臺下一片聲討之聲,作爲帝王,不能不管,爲了服衆,舒言只能下令嚴查兇手,並將顏虎以王者之遇下葬,一時間,舉國上下,全民哀悼,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可這樣的結果,徹底激怒了一向沉默的百姓們,顏虎臭名昭著,仗着自己的權利和地位欺壓百姓,糟蹋民女,百姓們有怒而不敢言,如今他死了,大家再也受不了假惺惺的哀悼,有人帶頭將家中的白色喪布換成了紅色,並鳴放鞭炮,慶祝顏虎死去,有一便有二,很快,其他人也不再懼怕,紛紛效仿,不消多時,整個大空國竟忽然從一片悲鳴中,變成了陣陣歡騰,不知道的,還以爲大空國在舉行集體婚禮呢。
針對這樣的情況,舒言表面鎮壓,但暗地裡卻已是開懷大笑,這大空國的百姓真是可愛,顏虎若是泉下有知,知道百姓們爲他的死歡呼雀躍,定要氣炸不可。
不過相師張勁書可不是這麼想,雖然他也瞧不起顏虎這個大王子,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顏虎的結局或許就是自己的明天,看着大家張燈結綵的興奮,張勁書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明天,害怕而又憤怒,整個臉都要拉到了地上。
雖然張勁
書和舒言在名義上是君臣,但實際上都是爲都仙趙子烈服務,在張勁書心中,根本就不將舒言放在眼裡,闖進大殿,看到正在飲酒的舒言,話不多說,竟一把推翻舒言的酒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舒言也不惱,他能猜到張勁書爲何不快,淡淡問道:“相師這是爲何?”
“過了這麼久,爲何還未抓到嫌犯?”完全是質問的口氣,彷彿上司對下屬的詰責。
舒言從酒桌旁站起來,一副爲難的樣子,“相師也知道,大王子生前愛色,他的身邊美女如雲,舞女更是數不勝數,而這些舞女都漂泊不定,如此追查下去,甚是困難,相師還是耐心等待。”
張勁書纔不在意顏虎到底被何人所殺,或者他是活或是死與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真正的目的是百姓對王者死亡後的嘲弄,聽舒言這麼說,乾脆說出心中的不悅,“王者去世,本應該全城哀悼,可這些刁民,卻日日歌舞昇平,鑼鼓喧天,難道殿下你聽不到嗎?”
舒言內心笑了幾笑,臉上卻是一副無奈而又爲難的樣子,“相師不知,這鬧事的百姓太多,幾乎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派去鎮壓的官兵也已筋疲力盡,實在是太難了,總不能殺了全城的百姓吧。”停了幾秒,接着說道,“不如相師換個想法,大王子生前喜歡歌舞,百姓如此做,也好讓大王子離去不那麼寂寞。”
“荒唐!”張勁書氣的眼珠子都快要出來了,瞪了舒言一眼,“既然抓不到兇手,那麼幹脆趁着現在大亂,殺了顏龍,引何石出山。”
“不可。”舒言沒想到張勁書會忽然要求殺顏龍,開口阻止,他答應過遊明朵,保障顏龍的安全,當然不能這麼做。
張勁書用懷疑的眼光審視着舒言,“爲何不可?”
舒言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隨便說道:“顏龍如今被困,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威脅,相師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張勁書眉毛輕挑,一時懷疑舒言的立場,質問道:“難道殿下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了嗎?”
聲音凌厲,聽得舒言渾身一顫,他當然知道自己需要時刻服從於趙子烈,可是如果自己服從的人是錯的呢?而且張勁書的質疑,讓舒言心中不爽,口氣微怒,“相師這是在懷疑我?”
“那又如何?”
一股火藥味在兩人之間散開,早已壓在舒言心中的憤怒,此時再也按耐不住,拋了出來,“護送大公主回都仙的時候,可是相師派人放的火?”
張勁書沒想到,舒言會忽然提起這個,也不退縮,乾脆承認,“是又怎樣,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枉然。而且,你覺得對於一個無能且沒有利用價值的公主,和一個可開疆擴土的謀士而言,仙主會傾向哪邊?”
舒言微微有些發愣,張勁書說的沒錯,對於趙子烈這樣看中地位,滿腔野心的人,他要的不是觸摸不到的情感,而是可以抓在手中的地位,誰能幫助自己,爲自己所用,便相信誰。
可憐的大公主,
難道就這樣受着不明不白的苦楚,守在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父親身邊嗎,舒言心中酸澀,口氣堅定,“不管仙主如何,我舒言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拓兒。”
“哦?那要看殿下如何表現了?”張勁書像是抓住了舒言的軟肋一般,心中歡快,趁機敲打道。
“你想怎樣。”
“我要取代你成爲空帝,我要整個大空國。”終於說出來了,藏在心中幾十年的心事在頃刻間說出,竟然是那麼的舒服,張勁書此刻覺得自己彷彿已經坐上高位,受衆人朝拜,一時間有些飄飄然。
又是權利惹的禍,曾經以爲,有了地位,才能配的上拓兒,拼死掙扎之下換來今日的成果,卻離她越來越遠,經歷了跌宕起伏,如今舒言才真正明白,真正的感情不是建立在權力至上,而是心與心的交融。
如果可以,舒言寧願不要這所謂的空帝虛銜,和拓兒平安的守在一起,看着張勁書小人一般滿足的嘴臉,舒言怒臉相對,“相師喜歡儘管拿去,我會滿足於你。”
從質疑到假合,再到徹底的崩塌,舒言也看透了權利中的糟粕,學會了隨心而走,從以前那個只知道向上攀爬的孤兒,變成了一個有着自己思想的執着男兒,他暗下決心,要帶走拓兒,只有擺脫空帝這個位置,他才能徹底自由,給拓兒平靜的生活。
人就是如此,在曾經無限自由的時候,嚮往束縛後的高貴,可一旦擁有高貴,走上權位,才明白原來自由纔是千金難買。
和沉悶的空帝行宮不同的是,此時的花馨閣一片熱鬧,小孩子的哭鬧聲和歡笑聲時時傳來,遊明朵也漸漸從失去意兒的痛苦中走了出來。
“快,快來抱抱她,可乖了。”看着朝自己走來的花麒麟,遊明朵連忙招呼,不等花麒麟坐下,已經將孩子遞到了他的手上。
花麒麟一臉苦笑,寬大的手掌中握着這麼一團軟軟的小東西,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殿下還是抱一抱吧,就當練手了,以後和小姐有了孩子,也便學會了。”一旁的明月看花麒麟的樣子,不禁笑說道。
花麒麟一聽這話,忽然笑了,大方的坐下來,望着懷中軟軟的一團,一邊點頭一邊道:“說得對,我是該好好練習練習,以後等朵兒生了孩子,免去實習直接上崗了。”
遊明朵羞澀一笑,瞪了一眼明月,轉頭在花麒麟頭頂拍了一巴掌,花麒麟看着孩子,“看你姨母多兇,以後我們可不要學她,要做個溫柔的女子,免得嫁不出去。”
“說誰嫁不出去。”遊明朵作勢要打花麒麟。
花麒麟見勢不妙,嘿嘿一笑,抱着孩子來回奔跑,連連說道,“看,我說吧,一點都不溫柔。”
一旁觀看的明月和小影捂嘴笑着,明月更是笑出了聲,惱的遊明朵連連追打花麒麟,硬是不饒了他。
“呀。”花麒麟忽然一叫,愣在原地。
(本章完)